第八十五章 王管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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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悄然被雲遮去,月光黯淡下來,司映抬頭看了看天,暗暗啐了一口晦氣。
二人踏過石階,石階縫裏青苔暗綠,隨著腳步沾染在鞋底上,近處幾株高長荒草,在夜風輕輕擺動著,無處不彰顯著此處的落寞。
轉過門道,司映挨著陳子夕緩緩踏著樓梯走進閣樓。
月黑風高夜,詭異的事都在暗處悄然浮動,幾丈之外,在誰也沒有看見的院落另一端,一個女人收斂聲息,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一步步也走進了閣樓。
她足尖輕輕落地,穿過後門錯綜複雜的門廊,從閣樓耳房繞過小門跨進正廳裏,然後偷偷隱藏在通往耳房帷幕後。
司映拽著陳子夕的袖子,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小聲嘀咕道:“不如我們……”
陳子夕回頭瞪著他,司映立刻止住嘴,他不禁冷哼道:“虧你還是個捕頭,竟然沒長個膽子。大白天紮眼,你見過哪個賊是在白天來偷東西。”
“賊?”司映揉了揉鼻子哼唧道:“咱們來做賊啊?”
陳子夕白了他一眼,道:“你說呢?”
閣樓裏門是虛掩著,二人警惕起來,死因弓著腰伸長脖子,透著門縫向裏邊屋裏看。
一方床榻,懸頂綃紗帳,帳子被兩邊翠玉鉤束起,榻上枕衾鋪設精美,被褥卻疊的整整齊齊。
司映推門而入,睨著床頭道:“看來,少夫人死的時候是白天。”
“你又是如何得知?”陳子夕回頭看他一臉驚疑。
“因為床頭上的被褥整齊,說明她並不是在睡覺時候被殺。”司映手指摩挲著下巴推測著。
陳子夕輕笑一聲道:“難得你還長了頭腦。”
司映撇了撇嘴,不打算與他吵,繼續向屋內看去,廳內正中是一方桌案,上頭堆放了些筆墨紙硯之物,再過去,是一張梳妝台,中間豎了麵銅鏡,一旁落置幾個梳妝匣。
而床幔旁的一張檀木窄幾上,擺個青玉花瓶,裏頭斜斜插了枝已然枯萎的花枝,想來時間長了,並無人來換過。
而窄幾之上,一個女子對鏡梳妝的墨畫孤單單的掛在牆上。
陳子夕將目光落在上麵,遲遲收不回來,似乎看的呆了,司映瞧著他的異狀,拉扯著他的袖子,道:“子夕,你,你怎麽?”
林子夕眸光仍沒有撤回來,司映見他眸光深幽不由得隨他一同看去,卻見那畫中女子模樣美豔,清亮明眸,笑靨生花。
一個絕色女子。
隻是對麵窗紗投下一片慘白月光,照在淡墨畫像上,影影影綽綽,映了一叢叢黑影子,在女人臉上勾扯著!
忽然,冷風將正房大門吹開,重重床幔立刻被吹的飄舞紛飛,二人被驚的後退一步,隱約可見帳幔後畫像上對鏡梳妝的美人,像裹著一層朦朧的煞氣,竟將她的臉都扭曲了,陰惻惻透出幾分詭異。
“子夕,我們還是離開吧,太,太瘮得慌了!”司映害怕了。
陳子夕突然轉頭看著耳房,目光森寒,錚的一聲抽出長劍,冷聲喝道:“誰,出來!”
陳子夕挑過帷幔,輕柔的紗綃緩緩滑過劍身,經過月光的垂泄,霜白光芒仿佛一道流水,落在長劍上,劍鋒比從前更多了幾分犀利寒光。
帷幔後的女人隻覺眼前白光一閃,驚的閉上了眼睛。
登時,一股冷風帶起一陣花香竄入廳內,讓人神情都恍惚起來。
“又是你!”陳子夕再次將長劍抵在容十三的喉間,看著她眸底清光迅速聚攏,陰聲喝道:“說,你來到這兒幹什麽!”
容十三不敢睜開眼,一隻手環抱著身子,畏懼的身子都顫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搖搖欲墜。
司映也盯著她,眼底騰起一片探究,沉聲道:“丫頭,這大半夜你為何會出現在這!”
容十三緩緩睜開眼,眼底的怯意就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囁嚅著唇道:“我,是,是……”
“是誰!?”陳子夕一聲呼和讓容十三驚的身子都軟了一下,她小聲哽咽道:“是,是花枝姐姐說……少夫人,讓我來這的。”
“花枝姐姐,少夫人?”司映皺眉,又問道:“她讓你來這做什麽?”
“插,插花……”容十三緩緩從身後拿出一捧丁香花,頓時香氣四溢。
陳子夕一劍將那花挑的七零八落,容十三驚睜著大眼看著他,卻見他突然欺身而上,身子便抵在她身前,聲音越發陰冷:“你在撒謊!”
“沒,沒,沒有。”容十三看著眼前陰鷙的男人,眼眶裏的眼淚都忘記流了下來,掛在眼角,連話都說不明白,語無倫次:“花枝,花枝姐姐,少夫人,花瓶不能無花,所以,所以……”
“你是說,一個叫做花枝的告訴你,少夫人說幽羨苑裏花瓶花枯萎了,讓你來將花換掉。”陳子夕梳理好她的話,緩緩說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容十三心喜的點了點頭。
司映皺眉睨著她,疑問道:“少夫人為何早不換晚不換,非要這個時候要你換,而且,此處荒蕪許久,她都沒有派人打理過,這時候她更沒有理由讓你來,而且在死人鬧鬼之後。”
容十三抿唇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司映點點頭,看向仍欺身在容十三身旁的陳子夕,揶揄道:“我說子夕,你也該從這女孩子身上下來了,怎麽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陳子夕冷笑一聲,輕蔑的看了身下蜷縮在牆壁上的女子,漸漸直起身子,不屑道:“爺看不上這種丫頭。”
容十三感覺他的離開,心裏輕輕鬆了一口氣,抬腿便向耳房逃離,可陳子夕突然盯著她,陰惻惻喚道:“容十三!”
她立刻止住腳,驚睜眼不可置信道:“你怎麽……”
“怎麽知道你的名字?”陳子夕冷笑著警告她:“最好,別讓我在看見你,如果讓我發現你另有所圖,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容十三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突然之間,她卻雙眼猛地睜大,表情驚駭的像見了吃人的猛鬼一樣,驚喊道:“鬼,鬼,鬼又來了!”
二人聞聲回頭,卻著實被眼前之景嚇了一大跳,隻見牆上的畫像上的女人,臉上斑駁的影子勾扯著她的臉,似乎將她的身子割開了一樣,落在她唇邊的樹梢暗影,不斷隨著風扯著她的唇角,就像她在猙獰的大笑!
“鬼啊!”司映立刻跳了起來,陳子夕立刻抽出長劍,卻見一抹盈盈綠色在畫像上浮動,就像是雙跳動的眼,不停的忽閃著。
“鬼!”司映身子又要朝著他軟下去,卻被陳子夕一腳踢開,道:“怕什麽,那隻是螢火蟲。”
司映被嚇得傻了,呆看著牆上詭異的女人畫像,竟不能在言語。
陳子夕提起他,對容十三道:“先離開這裏,有何事明日再說。”
容十三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提著司映的另一隻胳膊便向門外走去,可就在此時,一竄輕浮的腳步聲在耳房後響起。
三人都是一驚停住了腳,聞聲回頭看去,眼睛都盯著帷幔後的耳房。
“一定是王府的人。”容十三小聲道。
陳子夕蹙眉看她,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
容十三抿唇道:“因為耳房的小路隻有王府的人才知道,我就是從那裏來的。”
“那,那會是誰?”司映的聲音抖的顫了調。
“他上來不就知道了?”陳子夕冷哼。
咚咚咚的腳步聲悶悶的低沉,在夜裏格外突兀,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人的心房上,讓人的心不由得隨著腳步聲揪緊。
終於,腳步聲在耳旁停了下來,陳子夕將二人護在身後,斜橫起手中的長劍,劍身青芒耀眼,寒氣疹人毛發。
然後,那人腳步聲又響起來了,而且越來越近,司映和容十三緊緊抱在一起,一瞬不瞬的盯著耳房。
一道黑影從耳房轉了出來,三人皆是一怔,隨即又一同開口道:“王管家!”
王大林看著他們三人咧嘴的笑了笑,雙眼暗幽幽的黑洞,陰森而又神秘,道:“我就知道,你們就得來到這一探究竟!”
“你這是何意?”陳子夕冷冷的盯著他,隻覺一股怪異從他身上裹挾而來。
“逃,逃,都逃走!這裏有鬼!有鬼!”
王大林突然魔怔起來,大聲對他們嚷著。
“王管家,你究竟還知道什麽?”司映從陳子夕身後冒出頭來,忍不住問他。
王大林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不言不語的垂著頭。
三人麵麵相覷,陳子夕回眸看著他,緩緩抬腿向他走去。
詭異的事情突然開始,王大林突然痛苦的抽搐著,捂著脖子瞪大眼睛對著他們比劃,可嗓子裏卻喊不出一聲聲音。
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王大林前一刻還在說話叫嚷的腦袋,慢慢地移位,然後竟直直和身子分了家,最後滾落到了地上,動脈血噴射兩米多高,像雨滴一樣噴落了下來!
“何人再此!”緊接著聽見一道女人的嗬斥聲在屋頂上想起,然後一串噠噠的腳步在頭頂上一閃而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