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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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金陽城找間不大不小的客棧停下,特意走後門進的客棧,這裏的小二比起楊車夫要膽大得多,在一錢碎銀的麵子下,他隻伸手探了探男人鼻息,確定活著而且不會馬上去世,便幫著把人抬上去。

    但進了房間,小二還要加收錢,畢竟這血跡斑駁收拾可得廢不少工夫,薑懷玉背著孩子,想了想還是拿出一錠銀子給他。

    “先抵著房錢。”

    有了銀錢開路,小二笑臉更甚,連忙下去準備熱水。

    楊車夫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半個人趴伏在桌上的男人,心有餘悸道:“姑娘,這裏離上京已經不遠了,我實在沒法兒送您了,您到時候拿著字據去結錢就是!”

    說罷,他連看多一眼都不敢就直接溜了,薑懷玉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不見楊車夫的人影,她也不好追出去,最後隻能一臉無奈的看著趴在那兒的男人。

    有這麽可怕嗎?見點血就怕成這樣,薑懷玉這麽想著,卻不知道楊車夫剛剛真在鬼門關前徘徊了一圈,要是這男子稍微控製不住,馬車都要薑懷玉來駕馭。

    楊車夫隻是個普通人,能送到客棧這已經耗費了他僅有的勇氣,要待到這男子醒來,誰知道會不會又掐他脖子!

    楊車夫溜之大吉,薑懷玉隻好拿幾錢碎銀讓小二把男子收拾幹淨,並去買身衣裳給他換上。

    平白無故多了個累贅,薑懷玉還要開多一間房,憑添的花費讓她肉疼不已,到了上京未必能馬上賺到銀錢,每一筆花費都要仔細打算才是。

    但一路舟車勞頓,就連糖包臉上都有明顯的倦色,她擦洗了一番後,記著等男子醒來一定要同他索要該還的銀錢,很快睡意上湧,陷入甜甜夢鄉。

    一覺醒來,天色昏昏沉沉,薑懷玉揉揉酸漲的眉骨,準備起身準備吃食喂糖包,卻發現房間正中央的圓桌上燭台已被點亮,一個男子坐在那兒,把玩著一塊銅色的東西。

    薑懷玉一驚,她這時候才想起來,這裏是一個曆經多年戰火衝刷的世界,能飛簷走壁、摘花飛葉傷人的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

    她怎麽好像又攤上個麻煩!

    男子似乎察覺到薑懷玉醒來,稍微側了側身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同時也露出他的臉。

    這人生得極好,先前讓血糊了一臉倒是沒看出來,看得出小二搓洗得很上心,烏黑墨發用根簪子束起,起先給薑懷玉的感覺就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

    但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瞬間又像是個喜歡帶著一群狗腿子,在大街上攆狗逗貓的紈絝子弟。

    原本坐在那兒無端端的一股子風流韻味,燦若星辰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薄唇,都讓他自帶的那股紈絝氣質給破壞得幹幹淨淨。

    “嘖,原來是這麽好姿色的小娘子救的我,看來我秦某人除了以身相許似乎無能為報了。”他語調帶著濃厚的調戲意味,就連表情也帶上幾分肆意。

    薑懷玉:“嚴格來說是公子你擅闖進我的馬車,不得已,我才將你帶到客棧裏,既然你已經醒來,隻需要留下些銀兩報酬即可。”

    這男子確實長得很好看,尤其是這種精致卻不女氣的長相,帶著些肆無忌憚的痞氣,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但薑懷玉不是顏控,而且在她看來,顏值是什麽?能吃嗎?

    秦子欽故作浪子的表情僵住,差些破功,他輕咳一聲隨後又挑了挑劍眉道:“我倒無所謂,隻不過小娘子你恐怕要遇著些麻煩了。”

    薑懷玉對他懷有戒心,聞言並未露出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看著他:“此話怎講?”

    “門外有幾個小廝打扮的男人徘徊了好一陣,在下不才,耳力還算不錯,聽他們的交談似乎是要抓一位帶著嬰孩的女子回去交差。看樣子,是這客棧的小二將你的消息透露出去了,他們正猶豫要不要闖進來呢。”秦子欽說得輕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薑懷玉蹙起眉,她沒想到嚴二會這麽大動幹戈,派來的人都追到這裏來。

    實際上,她完全是低估了富家公子能有多閑和多記仇,更何況薑懷玉所擁有的豆腐方子,在嚴二看來猶如救命稻草,嚴府的掌權人誰不想做?嚐過冠以嚴姓帶來的權勢,嚴二就愈發不舍得離開嚴府自立門戶。

    嚴二眼見著有幾個兄弟的生意愈發風生水起,他素來隻知尋歡作樂吃喝拉撒的腦子終於知道急了。

    這一急,幹脆就將薑懷玉當成是救命的稻草,抓著死活不肯放。

    甚至不顧自己是否觸犯了律法。

    薑懷玉心情波動了一瞬,但迎著秦子欽戲謔的眼神時,她忽然又淡定了。

    “你說你要以身相許?”薑懷玉問道。

    秦子欽手指翻轉,銅色的物件瞬間消失不見,他拂了拂身上玄色衣襟,才好整以暇地點頭道:“我這人最大的優點便是說到做到,知恩圖報。”

    薑懷玉也認可的點點頭,忽然展顏一笑:“既然如此,以後秦公子就是我兒子的小廝,兼挑武師,還望秦公子說到做到,知恩圖報。”

    她最後四個字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秦子欽微微一愣,卻不是因為話語的內容,待到回神,他白淨臉上微紅,看著像是吃虧後氣得,至於原因是什麽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是我孟浪了。”秦子欽收起那副風流紈絝的做派,雖然還是笑得不太正經:“外邊的人我會替姑娘你解決,知恩圖報嘛,是我不小心嚇走那車夫,接下來的路程便由我護送你和孩子去上京如何?”

    看著對方那張美如冠玉的臉,薑懷玉沉默了片刻,隨後這間房的木門被粗暴地敲響,敲得直晃。

    薑懷玉眸光微閃,隨後才定定地看他:“勞煩公子。”

    “不勞煩!”

    秦子欽嘴角微勾,隨後站起來往門邊走去,將上拴的木門打開,語氣很是吊兒郎當地說道:“你們誰啊!”

    那幾個小廝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兒,瞅著秦子欽氣度不凡,比他們的主子嚴二還要紈絝囂張,登時就慫了,雖然眼睛止不住地往屋裏亂瞟,但也沒敢往前走一步。

    “哎哎哎,你們幾個膽兒挺肥啊,誰要瞧見我娘子一眼,信不信我把你們狗眼都給剜了!”

    秦子欽身形頎長,本是沒什麽威懾力的話說出來,幾個小廝卻陡然覺著背後一冷,對上他幽深的眸子,縱使秦子欽看著像是個油頭粉麵的紈絝公子,這幾個小廝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連連道歉後退出來。

    走到拐角處時,他們似乎又覺著自己這般模樣實在太慫。

    “管事吩咐過,那小娘子隻身一人帶個孩子,咱們可一直都追在後邊,她不可能有時間勾搭個男人是不?”

    “對!”

    “都怪那小二,隻跟咱們說有個帶小孩的女子,卻沒說清楚別的!”

    “趕緊去別的地方問問,要是跟丟了回去還得挨訓。”

    為自己的慫找了一堆理由後,眾小廝心安理得去別的客棧打聽消息。

    哄著肚餓的糖包,薑懷玉聽見粗聲粗氣的小廝們離開的聲音,對一臉得意回來的秦子欽真心實意地道謝。

    秦子欽直接坐在圓凳上,姿勢很隨意:“有什麽好謝的,舉手之勞罷了,若真有心還不如學我以身相許。”

    他說沒幾句,又不正經了起來。

    薑懷玉抿嘴微笑:“公子大恩無以為報,我自當下一世再銜草結環。”

    秦子欽剛一樂嗬挑眉,旋即就頓住,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每當自己施以援手時,姑娘們總會說些以身相許的話,而他一些長得不如何的同袍施以援手時,姑娘們說的便是下輩子定銜草結環,為恩公當牛當馬……

    “時候也不早了,我讓小二送些飯菜上來吧,還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歸不合適,秦公子用飯過後還是回自己房間吧,也免得嚇到我的孩子。”薑懷玉輕聲說道。

    她估摸著那幾個小廝應該不會還留在這間客棧裏,就下樓去吩咐飯菜。

    倒是秦子欽眸光陡然幽深,油膩紈絝的表情逐漸消失,穿著玄色衣的他不顯暗沉,反倒是霞姿月韻,他稍稍垂眸嘖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銅色物件翻轉,另一隻閑著的手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臉。

    “這小娘子倒也有些意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