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有別 三百四十八回 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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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之後,諸多大臣們紛紛都是離開了宮內,南柯寂也是離開了大殿之中。而王尋逸則是來到了殿外的龍台之上,看著外麵這偌大繁華的太原新城,內心之中不免是有所觸動,嘴角也是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陣笑容來。
    正是略微惆悵感慨之時,身後便是傳來幾人的腳步聲,停在了王尋逸的身旁,側過頭去一看正是川溪,龍俊幾人。不過和王尋逸臉上的輕鬆想必,他們的表情可一點都不輕鬆,用著急二字來形容也是最為貼切不過了。
    王尋逸自己還頗為納悶呢,為何他們幾人會是這番表情,川溪先是開口質問道:“你剛才腦子糊塗了啊,這種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啊,而且還立軍令狀!這西河城哪有這麽容易奪過來啊!”
    “對啊,你剛才為什麽要說這些話啊,你隻要表示自己沒有反對意見就好了啊!”龍俊也是補充道。
    其他幾人也都是抱怨著王尋逸,令得他自己倒是有些無奈了,也隻能是一番苦笑,連連搖頭,並不做什麽解釋與回應。
    幾人見到王尋逸如此無所謂的態度,更是心中著急,隨後龍俊便是拍了拍川溪的肩膀,衝著他使了使眼色。
    而那川溪也是頗為的無奈,微微湊上前去,衝著王尋逸試探性地詢問道:“你不會想要趁這個機會,幹脆離開吧……”
    王尋逸一聽也是不樂意了,趕忙是解釋道:“嘖,你們想什麽呢。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啊!”隨後便是直接轉過頭去,不願理睬眾人,也是有一點生氣。
    這下子幾人也都是有些不好意思,麵麵相覷,有些抱歉,川溪倒也是輕聲抱怨道:“那誰叫你突然說出這種不靠譜的話來啊,我們幾個人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啊!”
    “唉……”王尋逸隻能是長歎一聲,盡顯無奈,而後才是解釋道:“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有把握的。而且……”
    說到這,王尋逸倒是十分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引起眾人的興趣,川溪便是十分好奇地詢問道:“而且什麽?”
    “而且當初,就是在此處,君主向我道出了他的青天淩雲之誌,我也許了他承諾,我又怎麽會背叛他呢?”王尋逸回想起當日的場景,那南柯寂站在這龍台之上,向王尋逸道出了自己心中的青天淩雲之誌,那個時候王尋逸便是看到了這亂世之中的執刀人,從那一刻起王尋逸便是將自己的性命都許諾給了南柯寂。
    想到了那日的場景,王尋逸不免也是頗為的感慨,笑容更是躍然臉上,但是其他幾人都是默不作聲,稍稍遲疑了一會之後便是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們自然是支持你的,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就好,萬事一定要當心!”
    王尋逸不免也是頗為觸動,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幾人,內心也是頓感一股暖意湧上心頭。隻不過他們幾人並不知道,在場的除了他們幾個人意外,身後的不遠處的角落之中也是躲著一個人的身影,他的眼神自始至終全部都鎖定在王尋逸的身上。
    尤其是當他聽到了王尋逸那一番不會背叛的話語的時候,那人的內心之中更是受到了不小的觸動,腦海之中當日的場景不免也是再度浮現。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介世子,身邊的人也不過寥寥……
    而如今,現在的南柯寂貴為君主,身上背負的太多太多,身邊的人也是日益增多,但是與王尋逸之間的距離卻是逐漸的疏遠,實在是不免的讓人唏噓不已,然而這卻是亂世之中為君之道,南柯寂自己也是不得不這麽小心翼翼,正如當初自己與那酒樓之中所說,亂世的道路,如履薄冰,一步錯步步錯,他也是不得不這麽小心翼翼,畢竟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可比當時還是世子的自己要多上許多,重上許多……
    回到了府邸之後,王尋逸直接是來到了暮雨的墳墓旁邊坐了下來,他將自己一直都放在心口處的兩半畫布取了出來,放在了暮雨的旁邊。情緒頗為的激動,說道:“暮雨啊,我又要出遠門了,這一次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回來了,你照顧好自己的啊。”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麵,王尋逸皆是沉默不語,隻是眼神不斷地在暮雨的墳墓和畫布之間來回的切換,內心之中更是千思萬緒一時間也是不知道如何能夠說得明白。
    隻有那無聲的眼淚從自己的眼角處掉落下來,滴落在畫布之上,留下一滴滴十分深沉的印記。
    天氣逐漸地變涼,王尋逸也是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轉身之際卻是看到了雅芙正是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默默地觀察著。
    見到王尋逸起身,雅芙緩慢地向前走來,王尋逸也是站立原地等待著。
    不一會,二人之間的距離便是頗為的接近,雅芙的狀態更是非常明顯的十分失落,王尋逸正欲開口將自己即將遠行的事情告知,雅芙卻是率先開口道:“這次又要去多長的時間啊……”
    這個時候的王尋逸才會反應過來,原來雅芙從一開始就在自己的身後等待著,期間卻是沒有任何的打擾,王尋逸而後也是有些猶豫地說道:“一年……”
    當雅芙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角的眼淚便是再也繃不住了,二話不說便是向著王尋逸衝了過來,雙手張開出來,想要擁抱住王尋逸。
    但是王尋逸見狀反應卻是異常的迅速,直接是一個大步,向後退去。這麽一個動作更是把雅芙給整懵了,十分不解地看著王尋逸。
    王尋逸亦是頗為的無奈,隻是臉頰微微轉頭,將眼神投在了暮雨的墳墓上麵之後便是再不言語,見到了這個動作的時候雅芙也是恍然大悟過來,緊接著隻是一陣無聲的苦笑,隨即說道:“沒事,我明白……”
    聽聞雅芙如此失落的語氣,王尋逸自己心裏麵也是頗為的過意不去,但是也不好做些什麽,不光是因為暮雨在旁邊,更是因為先前雅芙給王尋逸通風報信。
    雖然並沒有完全的證據但是王尋逸心裏麵也是已經認定了這一件事情,更何況王尋逸一開始就是知道雅芙是南柯寂的眼線,雖然那個時候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情,但是等到這件事情真正地被實踐的時候,王尋逸的心裏麵仍然也是頗為的不是滋味,畢竟這種被背叛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而這兩點也是完全造就了王尋逸對雅芙的這種無法言說的態度和情感。
    二人皆是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王尋逸便是率先離開此處,在經過雅芙身旁的身後,王尋逸隻是用著冷冰冰地語氣囑托道:“照顧好自己……”
    說罷,便是離開了此處。一路是去到了尋安的房間之外,本想進去和他說些分別的話的,但是這個時候的尋安正是在房間裏麵擺弄他的玩具,臉上的笑容也是王尋逸許久都沒有見到過的了,所以王尋逸隻是在房間外麵默默地看著裏麵那如此開心的尋安並沒有任何想要進入其中打擾到他的意思。
    猶豫了許久之後,王尋逸才是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內花了一段時間將東西全部準備好了之後,便是叫上眠付,走出了府邸之中。
    王尋逸先是讓眠付前去城中蘇醫生的住所去取一些必要的東西來。停留了一段時間,等到眠付回來之後,一行人正是準備離開,卻是聽得府門處傳來一陣陣稚嫩的聲音呼喚道:“父親”二字。
    有些驚訝地轉頭望去,發現正是尋安一人,向著王尋逸一路奔跑過來。
    王尋逸見狀自是大驚,二話不說便是走下馬車,向著尋安快速跑過去,用著健康的右手一把便是將尋安給抱了起來,那尋安自然是一頭栽進了王尋逸的懷抱之中便是開始痛哭了起來,口中亦是不斷地重複著讓王尋逸不要離開諸如此類的話語。
    當然王旭一自然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王尋逸沒得辦法也隻能是不斷地安慰著尋安和解釋,一段時間之後尋安的情緒才是趨於平靜下來,而雅芙則是微笑著在不遠處等待著。
    隨後,王尋逸便是懷抱著尋安一邊打趣,一邊走到了雅芙的身旁,囑咐尋安道:“這段時間父親不在,要好好地聽雅芙姐姐的話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聽見了沒有?”
    “嗯嗯……”尋安留著眼淚,連連點頭答應王尋逸
    見狀,王尋逸便是將尋安交到了遠方的手中,看著尋安猶豫再三之後十分無奈地囑托道:“照顧好他……”
    雅芙並不說話,隻是臉頰上的淚水還未幹涸,點了點頭,王尋逸便是猶豫地伸出手來,替她擦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之後便是轉身離去。
    “出發!”王尋逸十分幹脆的下令道。
    一行人便是開始向著太原新城的城門口出發過去。
    等到一行人來到了城門口之後,南柯寂與川溪等人已經是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王尋逸見裝自然是趕忙下車,立刻是走到南柯寂的麵前準備行禮,剛剛有所動作,便是被南柯寂給攙扶了起來。
    二人相視無言,隻是心中的情緒頗為的激動,王尋逸也隻是剛剛激動地開口道出二字道:“君主……”
    南柯寂立刻是說道:“多說無益,你想說的我都明了。你我二人都明白這亂世的路不是這麽好走的,你我皆是無奈之舉。當初龍台之上的場景我也是曆曆在目。”
    “難道今早的對話您聽到了?”王尋逸有些驚訝地詢問道。
    南柯寂卻是始終微笑,並不言語,隻是雙手放在王尋逸的兩肩之上,十分的用力,他也明白此次前去,必定也會是有危險的,所以內心之中也是頗為的擔心,但是一時間心中如此之多的囑托和話語也是不知道該是從何說起,王尋逸亦是如此。
    如此,二人也隻能是相望兩無言,但是他們二人的心中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去吧……”南柯寂猶豫著說道,王尋逸也是連連點頭回應之後轉身進入到馬車之中。
    途中亦是與川溪等人眼神交錯在一起,雖不言語,但是每一個人的心裏麵都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此時亦是無聲勝有聲一般。
    隨後一行人也是在南柯寂等人的注視之下離開了太原新城之中,王尋逸又是再一次踏上了遠行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