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那邊兒事兒處理完了，這就過來了。”

    孫廣特怕趙亮跟李大明無腦動手，首先是不占理，然後是打不過。

    他敢肯定，要是趙亮知道了那老流浪漢的故事，就不會那麽的同情他了，是真的該。

    要不然，這幾年都過去了，怎麽會沒人給他打開鎖，鑰匙就在那。

    老流浪漢名為田七，貪財好色，零幾年時期的南縣一大地霸，最輝煌時手下馬仔超過三位之數，全縣百十之六十的娛樂場所都有他的‘幹股’，更是有著田老虎的綽號，他一出行，就是十幾輛車，諸人回避，往往都是最大的排場，大部分地帶，都要被他征收‘保’護費，群眾可謂是苦不堪言。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他最過分的是，喜好似曹操一般，愛女之少-婦，還喜強之女-幼！

    被他禍害過的小姑娘，早早就已經是三位數開外了。

    在南縣可謂是讓人恨得牙根癢癢，可又忌憚他的實力，一是自己有人，而是上麵本地手眼通天，都有作為，人們隻能在心裏恨著。

    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個硬點子，到現在，無論是南縣本地人還是田七本人，都不知道哪一點兒觸動了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一夜之間，田七的場子全被砸光，為田七賣命交情鐵的大佬兄弟，全部人間蒸發。

    屋漏偏逢連夜雨，反腐掃黑同一時間在全華夏範圍內展開，樹倒猢猻散，猢猻還沒得及散的，就統統被官方給查了水表。

    那一時期，連同田七稱兄道弟的同幾位大佬，全部進了狗籠子，無一幸免。

    上麵的關係大佬，也被清除。

    事後至今，都隻有小混混，無人敢麵上自稱社會人行凶霸道。

    田七帶著鐵杆瘋狂逃亡了一段時間，被全市集中警力作為一號通緝犯追拿，喪心病狂的田老虎進入了人生更為瘋狂的一個階段，吃人肉！

    流竄於南縣，抓幼，女，先侮辱後殺了吃肉。

    同時開始大規模秘密販賣人口，報複性的在藏身的深山做起了一個以加工人肉為零食的底下小工廠，當做肉質零食賣出，以用來報複官方警方對他的製裁，他對農村城市一視同仁，一對一對的殺。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便到了那條街上，一把鎖，一條鏈子，不遠處的一把鑰匙。

    而再次出現的田七，精神萎靡不振，也喪失了說話功能。

    來尋仇的人，太多了，想報仇的，也太多了，可是想動殺手的，都被阻止下了。

    施為操作這一切的大人傳下話來，活著，比死，更折磨。

    可有些人，還是覺著不解恨。

    失去至親親人的痛，是忘不掉的，永遠忘不了那個缺失的位置心頭肉一樣的人兒！

    “說曹操，曹操到。”

    李大明夾著一大塊兒肉，沾滿了小店特色的幾種蘸料，大口的在嘴裏嚼著。

    他隻以為當初他那壓抑的發瘋，沒有驚動父母，在深夜裏偷偷的流淚，在假期裏四處瞎逛，都做的很隱蔽。

    那活著比死了的還要痛苦的事情，和大人的想法，隻是不謀而合，可是，真的是那樣的嗎？

    趙亮的臉色慘白，步子踉蹌，看著受傷比李大明還嚴重一般，精神踉蹌，差點兒撞在了店門口的玻璃門上，還是有個出去的小姑娘手快開了門，才避免了倒黴事兒的發生。

    “吃烤肉啊。”

    趙亮喃喃了一句，眼睛尋找著李大明和孫廣，李大明的身材很顯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大明，李大明正在吃肉，往嘴裏遞送著焦嫩可口的肉片。

    桌上，還有好幾大盤子肉。

    “嘔~”

    看著那肉，自己剛才看到的場景不由得印上了心頭，他吐了，根本控製不住，相當的反胃。

    肉啊，他們在吃肉，在搶肉吃。

    趙亮的眼睛紅了，連帶著，烤肉店的老板眼睛也紅了。

    “喂，小夥子，你這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砸我們場子的！”

    本來，李大明和孫廣那兩個吃貨，就要吃的他掉眼淚了，這又碰上了一個進門就吐的。

    趙亮這吐，還真不是假吐，稀裏嘩啦的一大灘東西，隱隱能夠看到，裏麵還有未消化完的豆腐和白菜的半消化物。

    東西雖然清淡，可加上了胃液的包裹和攪拌，店裏吃飯的人看著都皺起了眉頭。

    “老板，你這還讓人怎麽吃飯啊！”

    “髒死了。”

    “草，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更有一位暴躁小哥要罵人了，旁邊還有個妹子在拉著他的胳膊，勸他不要惹事。

    “該管的事情肯定得管，但不能盲目的管，存在即合理，事情要搞清楚，不能太衝動。”

    孫廣歎了口氣，本已經半飽了，被趙亮這一吐，當真是沒了胃口。

    趙亮的眼睛通紅，點了點頭。

    那是有多恨啊！恨到了吃肉喝血扒皮抽筋，連屍體都不放過！

    “他是和你們一起的，你這事情，得給我個說法吧。”

    老板本是看著趙亮的，孫廣一起來，他抓住了看著身上更為幹淨和清醒的孫廣。

    李大明還在自顧的吃著肉，肉啊，真香。

    陶雪姐姐，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穿的暖不暖，吃的好不好。

    全店裏，論最沒有影響的，也就是李大明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現在才知道，那個老東西，是田七，他，我做錯了。”

    小領導在趙亮初吐的時候，就把田七的事跡，給粗略的講了一些。

    “我不認識田七，我知道那個是人販子，吃人魔，把我鄰家的姐姐給抓走了，我上去打他，被一腳踹倒，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抓走了。”

    心裏的話李大明沒有說出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像陶雪一樣對他那麽好了。

    在家裏上集賣豬肉的時候，他的童年，就隻有一個陶雪姐姐，帶著他這個小跟屁蟲，下河捉蝦，上樹掏鳥蛋，捉迷藏，玩過家家。

    “少打岔，搞得我們沒胃口了，這帳怎麽算？”

    暴躁小哥氣憤的打算深究，吃飽了喝足了就要和女票深度交流了，這，多影響待會兒事情的進展啊！

    “田七被人放出來了？”

    年長的店老板渾身一顫，目光中蒙上了層水霧，顫抖的抓住了趙亮的胳膊，“是不是大豐商城第二條街上的田七？”

    趙亮木訥的點了點頭，他被抓的有些疼了，臉上也沒有反應。

    “免單，今天店裏的單全免了，田七死了，哈哈哈哈，老天開眼啊，這個禍害，終於是死了，孩他娘孩他娘，咱家裏去年過年剩下的鞭炮呢，拿出來，不，我再去購買一些，這事兒得好好慶祝慶祝！”

    烤肉店老板的反應令暴躁小哥震驚，可既然是免單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趙亮加孫廣，都是接近一米八的大個頭，加上一個臉色不變正在大口吃肉的李大明，他忍了。

    麵子得有，小脾氣得亮在女票看，可物極必反，玩大了可就不好了。

    “田七死了，那可是大好事啊。”

    老板娘也出來了，打眼那麽一瞧，老板娘還真是年輕的緊，看年歲，也就雙十年華。

    老板是四五十歲的模樣，老板娘卻是十之八九二十來歲，在過去，這是父女的年紀會被認為是父女，可放在現在，已經是沒什麽的事情了。

    當道義被金錢的意義所代替，快節奏的社會裏，發生什麽事兒，都能讓人感覺很正常——和錢有關的。

    老板娘紮著一頭長長的蠍子辮，辮子末端已經齊臀了，穿著很樸素，雪白色的風衣加上休閑的褐色長褲，一雙小白鞋，可身上卻透著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空靈氣息。

    “當家的，你在家裏看店，我出去買。”

    “你都懷孕了，還是我去吧。”

    “喂，我才兩個月好不好，讓你說的都像是要待產似的了，走啦。”

    “那你慢點兒。”

    老板娘在經過李大明身邊的時候，長長的大辮子的發梢不經意間滑過了他的臉邊，一股淡淡的山菊花的味道。

    熟悉，而又溫馨的味道。

    老板娘出去了，老板再三的囑咐著，一家人，看似其樂融融的。

    待到李大明回過神來，隻見得，一襲蠍子辮的俏麗背影，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漸行漸遠了。

    恰似那仍縈繞在鼻間的淡淡山菊香一樣，如真似幻。

    老板目視著老板娘在視線中消失，才喜滋滋的回到了後廚，兩個青春靚麗的服務員在店裏忙活著，給趙亮的那一灘東西給清理了。

    “免單了，要不要吃一點兒？免費的，會更香，你看咱目標人物吃的。”

    孫廣攙扶著吐虛脫了的趙亮，打趣著，轉身一看，卻發現李大明的早已停嘴。

    他的臉色陰沉的像是即將要來磅礴大雨的天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手中夾肉的長夾子，接觸手的部分，已經扭曲變形。

    這樣子，比那夜，被帶進縣局的時候，臉色還要嚇人。

    “他也被我吐的沒味道了嗎，要不我們換地兒吃吧，我請。”

    趙亮小心的看著李大明，貌似自己的道歉，他並沒有接受，而且，看老板那麽一個路人興奮的模樣，再想想他之前是怎麽對待李大明的，心裏就非常的愧疚了，原來那可憐的老流浪漢，實在太可恨！

    “我上個廁所。”

    李大明沒有回話，站了起來，連旁邊凳子上放的一大袋子錢都沒有管，走向了後廚。

    “先生，廁所不在那邊。”

    有服務員給出提示，李大明沒有回應，徑直的走入了後廚裏。

    老板正戴著耳機哼哼著小曲兒，在做菜，心情好，聽得很投入，並沒有發現後廚門口的李大明。

    後廚的牆上，掛著一張兩人的結婚照，看著那張照片，李大明淚目了。

    那上麵的老板娘，是何等的青澀啊，像極了他心裏那個人的模樣。

    老夫，少妻，真是和睦融洽麽？

    還是為了生活下去的迫不得已，李大明捏起了可以一拳捶爆狗頭腦袋的拳頭，慢步走向了老板。

    這一刻，他所凝聚出來的殺意，比當天兩刀赴庫溝還要強的多的多。

    敢勉強陶雪？

    “李大明，你想幹什麽。”

    孫廣和趙亮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邊兒上還跟著那個小服務員，孫廣替李大明提著那袋子錢。

    老板聽到了動靜，摘下了一隻耳機，回頭疑惑的看著臉色極差的李大明，“怎麽了？”

    當家的，懷孕了，兩個月……

    李大明深呼一口氣，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可以打包嗎？”

    “啥？哦，哦哦哦，可以可以，今天破例可以。”

    老板懵了下，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因為李大明那口氣那臉色，哪像是說在商量，那目光，那語氣，就像是說，我要弄死你一樣。

    他自問也沒得罪這位啊，特迷茫。

    “噗，你真的假的。”

    出了店門，趙亮噴式的笑了出來，頭一次見吃自助餐要打包的，而且還真成功了。

    要是換別人，趙亮都得認為他是強打了。

    為了打包點東西，用出得死那麽多細胞的表情和語氣。

    李大明真想殺了，神都擋不住，他突然想到了陶雪的那個語氣和幸福的笑容，或許，已經穩定下去了的生活，就可以幸福了。

    而且，她懷疑了。

    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救了老板一命，也救了李大明一命，讓他沒有衝動下去。

    “假的。”

    李大明看著兩大袋子的吃的，笑了笑，露出了兩排大白牙。

    他無法想象，找了那麽久沒找到，再次相遇的陶雪，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當初少男時代，對陶雪到底是個什麽感情，到現在，李大明也說不清楚，可小的時候，有個姐姐疼的感覺，真的好。

    失去了她，李大明的春夏秋冬，少有的再燦爛過。

    直到遇到了李倩，一個超級叛逆和親和他的小丫頭，生活才多了些正麵的目標和方向。

    照顧別人的感覺，也挺好。

    錢沒花出去，李大明準備找個銀行，給錢存卡裏去，老這麽招搖過市，真心不好。、

    於是乎，李大明提著兩大袋子吃的，孫廣給提著錢，趙亮抱著一袋子打包出來的飲料，一邊兒走路，一邊兒漱口。

    出門時，他說拿點兒飲料再出來，實則，他偷偷在店裏給結了兩百塊錢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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