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無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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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手帕是誰給你的。”方童一把奪過聶離手中的手帕,打開仔細觀詳,臉色有些難看,瞪大虎目看著聶離,這讓聶離有些驚慌失措,為何突然變化這麽大,外麵的呼嘯聲更大了。

    “這是昨晚我下車嘔吐時,有人給我的。”聶離簡單的說出來,方童握著他的手腕有些痛,他看見那逐漸發力的手指。

    “那人是不是叫田子衿。”方童鬆了一口氣,將聶離的手放下,然後把手帕拍在一邊的桌子上。聶離點點頭,方童才喝了一口茶。

    “聶離,你看。”說完,方童將手帕攤開,血液沾染的手帕上一朵花正在盛開,花朵很奇怪,就好像工整完美的花瓣被生生切開一半。“花開有蕊千萬瓣,無一有心促成雙。這叫無雙花,是田磊的標誌,他身上就有這朵花的標誌,所以天府內有許多東西都是無雙花的樣子。”

    “沒想到,你竟然會與田子衿認識。”方童也隻是感慨,聽到是田子衿,他心中的疑惑和擔憂就揮之而去了,

    聶離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方童才恍然大悟,隻是心中有一個疙瘩,敢在雲海城綁架田子衿,要麽是膽大包天之輩,要麽是有意為之的人,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而且聽聶離話中所說,他們後麵有人指使。

    “聶老弟既然你認識田子衿,願意幫我一個忙嗎?”方童試探的問道,他想借田子衿來打入田磊的內部,瓦解對手,而眼下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了。

    “我拒絕,如果是用友情來換取利益,我辦不到。”聶離語氣有些冰冷,顯然是有些生氣,他仍然還記得昨晚田子衿溫暖的笑容,用田子衿對付田磊,他辦不到。

    聶離說完,拿起桌子上的手帕就走了,看著聶離置氣的身影,方童沒有追上去解釋,依舊抿著茶,隻是看茶水的眼睛對了幾分沒落。

    聶離回到房內,將手帕清洗,拿到爐旁迅速烘幹,拿起門口下人準備好的油紙傘,便走出方府,外麵的行人寥寥無幾,唯有幾個路邊叫賣的人還在風雪中瑟瑟發抖,搓著發紅的手掌和幹燥的臉頰。

    小巷旁的一些乞丐,被雪蓋住了身子,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聶離隻是歎了一口氣,這樣的冬日對這些人來說,就是災難。

    一深一淺的腳印很快就被風雪恢複了原貌,走出城門,渡口來往無船,海的藍與天地一片的蒼茫,映的整個世界寂靜無比,聶離佇立在原地,一直看著遠處灰白的天空和漫天的雪幕,一種意境油然而生,他對雪刀法又有了新感悟。

    沿著海岸走,他看見自己停泊的船隻,因為有船蓬,裏麵還沒有受到大雪的肆虐,走進去後,聶離猛地身子一震,裏麵的小桌上,有一件黑袍,黑底紅繡絲,這種熟悉的樣式他再清楚不過了。

    除了父親,也隻有秦心音有這件衣服,她把衣服放這裏是什麽意思,這個自己唯一留給她的紀念,她是送回給自己嗎?這是一種無聲的告別嗎?

    聶離神傷,將黑裘衣解下來,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哆嗦,習武之人氣血如龍,怎麽會怕這點寒冷呢,無非是他的心冷了。

    將黑袍裹在紅色武鬥服上麵,黑袍紅襯,邊襟有金紅色的花紋和朵朵梅花,黑色使原本妖異的紅色多了幾分厚重感。

    等穿戴整齊,聶離最後將黑裘衣披上身上,走出船蓬,看著這無邊的大海和這艘小舟,也許自己就是它吧,在踏上這條路時,就已經不能回頭了,成為這浩浩江湖的一葉孤舟。

    “老朋友,再見了。”聶離看開了,把船頭掛著的繩子扯下來,用竹蒿一推,他和小船就朝大海遊去,蹬的一下,他左腳點了一下船板,身子在空中騰躍幾下,就落在岸邊,而小船卻越飄越遠。

    “渡盡往來人,爹,以後就用刀來渡人吧!”聶離好似斬斷了什麽,但他的眼睛卻泛起波瀾,平靜深邃再也藏不住,將心中的苦悶化為熱淚。

    “爹說,男人不能隨便哭。”聶離感受到臉上的滾燙,剛忙用手擦,可任由他怎麽抹,眼淚卻不爭氣的一直流,嘀嗒嘀嗒。

    “可我為什麽忍不住。”聶離喃喃自語道,為了不流淚,他用手捂住眼睛,他以為這樣就能止住自己的淚水。

    “這人們所說的男女之情,也就是喜歡吧!可它為什麽這麽痛。”聶離從指縫裏麵的淚珠融化了冰雪,呼嘯的風聲中他的哭聲弱的聽不見,可滾燙的淚珠好似海麵的光一樣。

    情心可與霜雪爭。聶離的淚少了,停了。擦掉臉上的淚珠,他朝城中走去,大馬金刀,他沒有回頭去看小船,任由後者消失在天地間。這一刻他拋去的是過去的牽掛,當牽掛放下了,就隻有複仇和生存。

    在聶離走了沒多久,大雪中一位曼妙的女子走在碼頭,她手中捧著一枝梅花,雖神情憂鬱,但絕美的臉龐倒為她添了幾分愁滋味,看著更加憐人。最好看的還是那雙眼睛,蒙了一層水霧。

    看著碼頭空無一物,秦心音四處打量,可除了雪她什麽都看不見,但知道這艘船在哪裏的唯有她和聶離,如今他出現了,為什麽不見自己。

    這艘他最珍重的小船,已經離開了,是不是他也走了。離開這個地方,去往自己不知道的遠方,秦心音淒婉一笑,將手中的梅花放在船舶停靠的岸邊。

    這裏的雪是消融的,雪下還有幾根草,被壓彎了腰,可依舊翠綠。秦心音將梅花放在一邊,就走了,當她知道他為這片土地流過一點淚時,秦心音覺得自己沒有被辜負,隻是天意弄人罷了。

    梅的紅,草的綠,在交相輝映之下被埋葬了。聶離走在街上,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來到田府,因為是下雪天,門口也沒有人。

    “扣扣”聶離將門環砸了兩下,片刻後,一個身穿粗布短襖的男人走出來,長相平凡,但虎口生繭,也是一個練家子。

    “請問你找誰。”語氣生冷,而且對聶離抱著一種敵意。“在下找田子衿,田小姐。”聶離將油紙傘收起來。

    “沒有囑托,我家小姐不見外人。”說完,就欲要將門關掉,聶離掌上運力,嘭的一聲,硬生生頂住,那個下人也詫異的看了一眼聶離。

    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下人,那下人打量幾眼,方才將門打開,神色也變得略微恭敬,“請容我去通報老爺和小姐。”一溜煙的就不見人了。

    “老爺,小姐。”下人走到正堂裏麵,外麵雖大雪封天,但這裏卻溫暖舒適,田磊和田子衿坐在桌子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

    “什麽事,急急躁躁的。”田磊聲音有些嚴厲,與女兒在一起的時候,最討厭別人來打擾他,這是田府人盡皆知的事。下人也嚇得一個哆嗦,趕忙跪倒在地。

    “老爺,是外麵來了一個俊美小子,拿著小姐的手帕。”下人抬頭看了一眼田子衿然後開口說道。

    “子衿,這是怎麽回事。”想到一個男人竟然拿著女兒的手帕,田磊就心中有些怒火,女子的手帕可是貼身之物,怎麽可以隨便給別人。

    “爹,這件事我慢慢給您說,你先去把那人請進來。”田子衿拉著田磊的手臂,搖了一下,然後對下人說道,等下人離開了。

    “爹,你記得之前有人潛入府內將我擄走,不是被人救下來了嗎?我昨晚跟周青出去時遇見這個人了,然後見他麵容有異,隨即將手帕給他了。”田子衿簡單的說道。

    “子衿啊!那晚黑燈瞎火的,你怎麽知道是此人救了你。你真是太草率了。”田磊擔心女兒上當受騙,趕忙說道。

    “不會錯的,他的聲音我記得。”話音剛落,聶離就已經跟在下人後麵步入大堂了,“老爺,小姐,人已經帶來了。”將門打開,請示道,“你先退下吧!”田磊讓下人退下,在另一方麵就是讓客人進來。

    剛才進來時,聶離就打量一番,田府雖然不及王府,但與方府和楊府來比,也不遑多讓,而且府邸占地極大,並且有大量的空地,府內的人大多都是懷有功夫的人,如此環境,聶離想不通當時為何有人能擄走田子衿。

    聶離走進廳堂,看著房屋中間坐在桌子上的田磊和田子衿,屋內沒有火爐,卻十分溫暖。一直聽聞田磊,但對他這個人卻根本不認識,如此一番打量,慈眉善目的樣子倒讓人覺得他更像一個商人,哪是一個人人懼怕的黑道中人。

    田磊看見聶離也不由驚歎此子眉宇孤傲,氣質秀逸,長相英俊,簡直是不可多見的美男子,而且內力渾厚,雖然不強,但給人的氣勢卻十分淩厲,應該是個用刀或者用劍的人。

    隻是看著聶離瘸著的腳,不由有些覺得可惜,外表如此完美的人,竟然是個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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