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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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竹回了賓館房間,撥通了陳嘉明的電話:“老大,講話方便嗎?”

    “小文啊,這幾天辛苦你了。請直說。”

    “經過調查核實,你收集的信息基本屬實。另外中天工具有新的情況出現。”

    “什麽新情況?”

    “國外巨額索賠及退貨。”

    “這個同行圈子裏開始流傳。”

    “現要他長子霍文回公司幫忙,霍文拒絕了。”

    “哦,還有嗎?”

    “霍中天有可能得了重病。已住過一次院。”

    “啊!中天得了重病?”

    陳嘉明的驚訝聲,讓文竹聽出了玄機。

    “暫未確症。”

    “務必求實。”

    “是。在他公司意外發現一個與老大有幾分相似的人,主管生產。”

    陳嘉明沉默了半晌,問道:“叫什麽名字?”

    “王天明。”

    “王天明?多大年紀?”

    “三十五六。”

    “哦,方菲那邊有消息了嗎?”

    “歸隱鎮,全鎮問遍,沒有方菲此人。有一個叫王菲的。”

    “我叫你找方菲,你給我找什麽歌星,戲子,開什麽玩笑!”陳嘉明怒道。

    “老大息怒,王菲不是歌星,也不是戲子。人家都叫她是王嫂,是開茶館的。”

    “開茶館的?”

    “是的。霍中天幫她開的。”

    “霍中天幫她開的?”

    “是的。王天明是她兒子。”

    “王天明是她兒子?”

    文竹感到了陳嘉明的驚訝連連,心裏很是得意。

    “千真萬確。”

    “哪她跟方菲有什麽關係呢?”陳嘉明急切地問。

    “據她鄰人證實,她就是方菲。”

    “哪她為何要改姓呢?”

    “這是唯一的疑點,我猜想她老公姓王,辦身份證時有意而為之吧。”

    接著文竹就把有關方菲的點點滴滴,事無巨細地向陳嘉明匯報。電話那端陳嘉明也是感慨萬千,長籲短歎,不能自己。

    “不管方菲是真是假,我擇日一定會過來與她會晤一次。至於中天工具那邊,給我盯緊了,一有風吹草動,就要向我及時匯報。”

    回歸理智的陳嘉明向來雷厲風行。

    “是,老大。”

    掛了電話,文竹感覺像脫了一層皮,空空的,倒在了床上。

    不知何時,向遠推門而入,文竹便迷糊地坐了起來。

    “文總,我發現一個地方跟龍城一樣。”

    “什麽地方?”文竹朦朧地問。

    “在老街的拐角處有一個茶館叫‘緣分天空’,放的也是鄧麗君的歌。樓上咖啡,樓下茶道,生意出奇地好。一個西方,一個東方,互不衝突。樓上年輕人居多,樓下中年人居多,也不違和。環境優雅,很有情調。後來我問了,大老板是龍城人。文總,我們改天去坐坐?”

    文竹“嗯”了一聲,便去洗手間洗漱,向遠見文竹不是很熱情,想必給董事長批了,便收了聲。

    文竹想的是另一回事,自己給董事長匯報的太多太急了,應該悠著點,一天報告一件事。如果明天事全辦完,後天就得回家了。杜鵑跟聞聲誰來陪呢?想到這,很是懊惱,一時逞能,把這事給忘了。

    第二天,文竹去了海棠苑,陸雲開的門。

    “大哥,杜姐喂了奶,前腳剛走,聞聲好不容易止聲,你後腳就趕到了,路上沒碰著?”

    文竹搖搖頭說:“也許走岔了吧。”

    說完張開了雙臂,聞聲衝他一笑,文竹甭說多開心了,抱了過來。

    血緣的親情是相通的,是誰也隔離不了的。五個月多大的嬰兒就如此聰慧,長大了還得了。想到他從生下來就在無爸的世界裏長大,長大還要受多少白眼和諷刺,文竹的心似乎給誰剜了一刀,說不出的痛。

    “大哥,我覺得你怪怪的。”

    陸雲突如其來一句,讓文竹嚇一跳。

    “怪怪的?我是怪物史萊克還是人猿泰山?”

    “如真是那樣,你不把我嚇個半死啊。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裏好像不是你的家。你沒來之前,我以為那三幅畫就裝飾裝飾,掛掛而已。你來之後,我琢磨了一下,裏麵有學問。”

    文竹沒有接話,感覺陸雲情商不低,靜候下文。

    “杜鵑是杜姐,竹是你,青鬆是照片裏的大哥。細看,你跟照片裏的大哥還是有區別的,你額頭飽滿,印堂發亮,他就沒有。所以說你不是——”

    “你不是照片裏的大哥,照片裏大哥已死了十多年了。”

    文竹一驚,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霍文推門而入,站在了他的身後,怒氣衝衝朝他吼道,好像他知道了一些什麽。

    受了驚嚇,聞聲“哇”的一聲哭了。文竹狠狠地瞪了霍文一眼,也不分辨,趕緊哄聞聲:“小燕子,穿花衣。穿了花衣,真美麗,每年春天來這裏。百花鮮豔綠滿地,蝴蝶展翅飛,蜜蜂嗡嗡去采蜜,小朋友們做遊戲。”

    文竹急中生智,唱了小時學的兒歌,也不知對錯,聞聲止哭轉笑。

    “大哥,看不出來,你帶小孩真有一套。”

    “比起孩子他媽差遠了。”

    霍文依然不依不饒,問道:“文竹,你來風雲市到底是想幹什麽?”

    “觀光,尋人。礙著你了?霍先生。”文竹不想跟他吵,溫和地反問道。

    “光也觀了,人也尋著了。你可以怎麽來怎麽回了吧!”

    這家夥似乎在哪裏受了氣蒙了冤,找文竹來出氣了。

    “霍先生,下逐客令也輪不到你吧?”文竹慢條斯理地回擊。

    “文竹,杜姐開店你在哪?杜姐生娃你在哪?現在杜鵑親人生病你又在哪?你現在進入杜姐的生活,是不是有點趁人之危,坐享其成的感覺?”

    文竹壓住心火,彬彬有禮道:“霍先生,你批評得恰如其分。那些最需要的時候我的確沒陪伴在她身邊,那是我終生的遺憾。現在我不能陪伴在她身邊,是因為照片中的青鬆死了十多年,我是他的替身。我能出現在青鬆娘的麵前嗎?

    “杜鵑愛不愛我,你說了不算。你看看屋中的這些畫,你知道杜鵑的心思嗎?”

    霍文傻傻地搖搖頭。

    “你的智商還達到那個高度,有空問問小雲吧。你們受過的傷,是春秋季節幾日的毛毛雨。杜鵑受過的傷,是幾個春秋的傾盆大雨加鵝毛大雪。我們是共過風雨的人,有過共鳴的人。走入她的生活是趁火打劫?你見過有誰主動要求趁火打劫的嗎?”

    霍文跟陸雲兩人麵麵相覷,文竹好像所言不虛。

    “霍先生,你是霍家長公子,但也不能無法無天,我的停留跟你無關。你喜歡杜鵑,不能因為見她受委曲,就亂打抱不平,隨意拿別人來撒氣。杜鵑已不是往昔的杜鵑,曆經苦難,越挫越強,越挫越勇,無人能幹擾到她的生活。”

    文竹擊中霍文的軟肋,他憋紅了臉,無言以對。霍文癱坐在沙發上,生氣地看著那兩幅畫。他本來是幫忙的,卻遇上了文竹。見杜鵑忙裏忙外,文竹像個局外人,沒盡到責任,很是氣憤。現在有所明白,但明白的依然是冰山一角。

    文竹逗著聞聲轉圈,聞聲都快能笑出聲了。

    文竹的手機響了,是杜鵑的。

    “哥,醫院下病危通知,放棄我娘的治療了。”

    電話那端傳來“嗚嗚”的抽泣聲,阿婆視她如己出,感情很深。杜鵑似乎一下子受不了這個打擊,到了崩潰邊緣。

    “我馬上過來。”

    文竹把聞聲順給了陸雲,準備下樓。

    “大哥,還是我去吧。免得你尷尬。”

    霍文願意為杜鵑赴湯蹈火,義無反顧。文竹一想也對,怕青鬆父親見了節外生枝。

    “謝謝你,霍文。”

    吵過架的兩人似乎沒了裂痕。

    霍文走後,文竹問陸雲:“小雲啊,你覺得霍文人怎麽樣?”

    “你說霍哥啊,沒話說,人好著呢。居家過日子一流!”

    “你喜歡他這樣的類型?”文竹故意逗她說。

    “霍哥不是我的菜。太悶,沒情趣,還不會喝酒。”小雲答得很幹脆。

    “那你喜歡啥類型的?”

    “像大哥這樣的。”

    文竹給她的直爽逗樂了,笑道:“我也不會喝酒啊!”

    “你不一樣。”

    “那為什麽呢?”

    “杜姐不會看走眼。”

    文竹聽了心裏一暖,隨之一酸,這小妮子太會說話了,想把他挽留在杜鵑身邊。就像那天上的彩虹,誰都想挽留,大都是一廂情願的事,終究不如人願。

    如果我留在這裏,那董梅,天羽怎麽辦?文竹的負罪感莫名升起。一步錯步步錯,想挽救似乎也沒有挽救的餘地。好像陷進了沼澤,越陷越深,難以自撥。

    一個多小時後,杜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見到聞聲又振作起來。給他乳奶。

    阿婆在姑姑的老屋裏,叫著青鬆的名字,等待著上帝的召喚。

    一天多未見,文竹見杜鵑消瘦了許多,說不出的心酸,過去抱抱了她。她埋在他懷裏,久久不願離去。似乎他身上有一種取之不竭的能量,能助她恢複元氣,麵對一切困苦災難。

    一個人的孤軍奮戰終抵不上兩個人的風雨兼程。文竹看著懷裏的小女人,撫摸著她的秀發,勇氣激增,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