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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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種動物,給別人寵著寵著就會形成依賴,沒了羞恥。沒有杜鵑的精心喂食,文竹簡直食不下飯。他就喜歡看著杜鵑含情脈脈的雙眼,一口一口吞食,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在心間盤旋。
杜鵑經常給他擦身子,有意無意撩著他,趁沒人的空隙,親他一口,讓他的心在雲霄裏暈悅幾分鍾。
文竹就一處處於康複之中,其它皆處於巔峰狀態,很想親熱。可是在明晃晃的醫院,人來人往的地方,皆有千般鬱悶,萬般煎熬,卻不敢造次。
夜裏,文竹總覺得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莫名地警告他:*,*,你偷得了一時,能偷得了一世?像個陰影一樣揮之不去,積聚在某個神經的末梢,日益壯大。
白天歡愉的時候,那種警戒像在另一個世界,毫無衝突。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警戒就在腦海裏浮現。越聚越多,越聚越沉重,像暴雨前的烏雲,黑壓壓一處,向地麵襲來,使人喘不上氣來。
遠離道德的人的潛意識裏總有道德的影子,雖然輕微的像天邊一抹可有可無的雲霞,卻依然製約著人過分放肆的行為。
文竹總感覺有什麽不詳要來臨,卻說不出任何征兆。
杜鵑跟文竹的親昵關係,把留守的馬向遠羨慕得不要不要的。他的活太輕鬆了,大多是杜鵑代勞。有時感覺坐在屋中,像那燈泡,很是礙眼,於是借故下樓走走,替董梅姐鳴不平。
文竹住院第四天的下午,向遠見杜鵑又來喂文竹點心,借故下樓轉悠去了。
霍文沒事,下午過來陪陪文竹。來到門口,見有個高挑女子在張望,便問道:“女士,你找誰?”
董梅回頭一瞧,見問者有幾分相似文竹,嚇了一跳。
“這裏麵住的可是文竹?”
“是的。請跟我來。”
霍文推開了小虛的門,董梅緊隨其後。
董梅進屋,見一女子背身正在給文竹喂食,兩人有說有笑,從那女子背影判斷,應是杜鵑無疑。董梅當時氣得恨不得拳打腳踢,手撕這對狗男女,閱曆使她壓製住了怒火。
見有人進屋,文竹抬頭側目,一看,是董梅,驚得嘴裏的銀耳蓮子紅棗羹一口吞了下去,噎著了,咳嗽起來。杜鵑見狀,給其輕拍,文竹趕緊用手擋住。
董梅像個外人,看著這對賤人的表演。
“董梅,你怎麽來了?”文竹驚兀不定地問。
“我不來,你是不是不想回了?”
董梅淡定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口氣輕鬆得不能再輕鬆,連自個也暗暗驚歎。
杜鵑見是董梅,眼珠子驚得都快掉地了,下意識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手上的羹差點翻了。
“你來,提前不打個電話?我好讓向遠去接你呀!”
文竹沒話找話說。董梅也不答話,自然地接過羹湯,撣了撣凳子,從容地坐了下去。
“這個凳子不是誰都可以坐的!”
邊說邊喂了一口文竹羹湯,文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杜鵑像個偏房,羞得滿臉通紅,立也不是,坐也不是。
“杜鵑,跟我回去!文大哥身受重傷,你瞎操心服侍,不一定有好報!”霍文解圍道。
邊說邊拉著杜鵑的手,他看出了之間的微妙,來的是文竹正牌夫人。
杜鵑大腦一片空白,再多的解釋也是多餘,董梅來了,她爭什麽都是過錯。任霍文拉著手,幸福的時光傾刻化為烏有。沒有法律的婚姻都是空中樓閣,文竹始終是別人的,我的歡愉從來是短暫的,作不了主。
我跟文竹是如此般配,卻不是他的妻子。憑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離婚的。除非除掉董梅,杜鵑為自己的念頭感到震驚,恐懼和羞恥!可是這個罪惡的念頭一旦湧出,趕也趕不走,像惡魔一樣占據著她的心靈,讓她不能片刻安寧。
孫猴子無法無天的日子總有個頭,文竹頭上的緊箍咒悄然套上。董梅不吵不鬧已是大幸,霍文的救急不知能擋到幾時,可憐的杜鵑又成了孤雁。找她是錯,不找她也是錯,自從遠離了道德的籬笆,做什麽都是錯。
“這位先生請留步,請問如何稱呼?”
霍文的話起到了一定緩解的效果,董梅不想失去風度。
“在下霍文,杜鵑的男人!”
男人兩字鼻音特別重,重千鈞,驚呆了文竹和杜鵑。為了杜鵑,他願意背黑鍋,說完他理直氣壯地拉著杜鵑出了門。董梅的思緒有點亂。
在門口遇上了馬向遠,向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杜鵑跟著霍文走了,裏麵發生了什麽事?難道董梅姐來了?這麽快?昨晚才給她打的電話,今天就來了?其實他不知,如果不是飛機誤點,董梅來得還要快。
昨晚,董梅在家疊著衣服,一邊跟娘閑聊。
董梅娘問道:“梅啊,文竹都出差二十幾天了,怎麽還不回來呀?”
“工作上的事,走不開吧。”董梅為之開脫道,其實心裏極其鬱悶。
“在城裏呆不慣,我想早點回去。你爹一人在家,搞不到吃喝,田裏活又沒有人襯手,要累壞他的。”
“讓你在城裏享兩天清福,你又惦記上爹了。我們上個禮拜不是剛下鄉的,爹好著呢!”
“姥姥,你別走,你一走,我媽又要凶我了。”天羽擠過來求道。
“為了我這個寶貝外孫女,等文竹回來再下鄉。”
“姥姥最好!姥姥最好!”
轉眼天羽又跑出房間。董梅手機響了,是馬向遠的電話,她心裏一愣,文竹在那邊出什麽幺蛾子了。
“董梅姐,文哥在這邊出事了。”
“什麽事?他幾天沒給我電話了。”董梅急切地問道。
“他受傷了,給人捅了。他不讓我對你說,怕你擔心。”
“傷得如何?情況怎麽樣?”
“文哥命大,現在沒什麽大礙了,在康複中。”
“誰在服侍他?”
電話那端愣了一晌。
“我。”
董梅聽出了玄機。
“你文哥住哪個醫院?”
“風雲市一院5號樓708房間。董梅姐,你要來?”
向遠希望她來,又怕她來。他知道文竹是好人,杜鵑也是好人,可是他們名不正言不順,以前還收斂著,現在太囂張了,連記者采訪也不避諱。把董梅姐蒙在故裏,非君子之所為。他又怕董梅姐來了,鬧得滿城風雨,文竹下不了台,以後在他手下如何消化他的怨氣呢?
“嗯。”
董梅收了線。董梅娘在邊上聽得真切,關切地問:“文竹給人捅了?那個天殺的幹的?”
“我去一趟,看看什麽情況。家裏你給我照應著。”
董梅娘點了點頭,一直罵那個天殺的:捅誰不好,偏偏捅了我女婿。
董梅心裏本來就有一個結,剛消下去幾天,現在一下子又長大了,大的讓人難受。有杜鵑的地方就是是非之地,文竹偏要去哪地方出差,難道是命中注定?不知道這個傷是怎麽受的?除了向遠還有誰在服侍他?文竹是個念舊情仗義之人,頭腦一熱就會失了分寸。
安頓好家裏和工作,董梅隔日就上了飛機,直達風雲市。
“董梅姐,你來了?”馬向遠推門而入叫道。
“再不來,鳩占鵲巢了。你看你文哥,養得白白胖胖,樂不思蜀,是你向遠的功勞?”
向遠撓撓頭,訕笑著道:“文總吸收功能好。”
“向遠,以後別叫他文總。讓他自以為很牛,驕傲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個幾斤幾兩了。”
文竹不響,任由董梅奚落著。知道是向遠告的密,但不知他告的有多深。
董梅見他不響,總是自家男人,心底裏還是疼愛的。
“說說怎麽受的傷?”
見著台階趕緊下,文竹詳詳細細又複述了一遍受傷經曆,已不下五遍,省略了去海棠苑等關鍵字眼。
一樁見義勇為的小事,惹出無數麻煩,文竹心裏恨道:天要亡我也。
“那個時點,為何還要去那個小弄堂?為何不讓向遠去?倒在血泊中是誰救的你?”
“本來我們明天就要回龍城了。老大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霍中天家了,我熟悉那裏就沒讓向遠去拿。是杜鵑救的,沒有她我就會流血過多死定了。”
“她怎麽知道你在哪呢?”
“倒下去之前,我撥了她電話,她家離哪裏近。”
“霍中天是誰?”
文竹吐了口氣,終於轉移了話題,心髒快蹦出心窩了,編瞎話圓不上來要豁邊的。接著他就把陳嘉明跟霍中天、方菲之間的恩怨說了出來,當然有所隱瞞,霍家的事重點延伸。
“想不到你們董事長還挺重感情的,千裏迢迢來尋初戀。”董梅聽了有感而發。
“那必須的。”
“那你呢?”
“我。。。。。。也挺重感情的。”文竹支支唔唔道。
“我讓你到處留情!”
董梅說著用手捶了一下文竹的肚子,文竹假裝捂著肚子叫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董梅以為捶到了傷口,嚇得不輕,趕緊掀開被單查看,一看那裏聳天,又放下了。這小子使壞,捶一下就起反應,手恨不得從被單裏伸過去,掐了它,讓它不再騷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