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風流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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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啟洺逛窯子搞大窯姐兒肚子,在裔勳眼裏不是什麽彌天大錯,作為父親自然會生氣,但問題總歸能解決。
裔勳不能容許的,是單餘姚對自己有所欺瞞,她對他另有心思。他願無限寵愛餘姚,但她必須是無條件的被他征服。
他們的情感關係裏,他不僅是年長者更是強者。從納餘姚為妾起,她必須行走在他設定的軌跡裏。
她按照他想要的樣子成長,她是他最成功的
“作品”,這五年他從未懷疑。餘姚被裔勳盯著,坐在那不敢動彈不敢喘氣,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裔勳站了起來,出手扳起她的下巴,道:“不去曉南閣是躲著秋溶?。”她頓時恍然,承認道:“是。”他的手慢慢劃下她的頸,按住她的脖子雖沒有用力,已使她呼吸急促,她覺得裔勳要掐死自己。
她的手不知要放在哪裏,她渾身發出冷汗,在這盛夏裏。良久,他收住手,扶著手杖走回內室。
留她坐在原處,腦海裏浮現起小西關那場暴亂,她還沒有推到他,流彈還沒有打中她。
捧水洗臉,金鐲子與搪瓷盆碰撞發出聲響,像是在無情的譏笑她。這晚,他粗暴的對她。
他不是老者,他是有力量的人。夢裏與餘橋重逢,她對兄長說別再離開。
秋溶明日來葉邸赴約。裔勳金氏高堂上座,啟洺的臉已經腫的老高,站在父親麵前不敢抬頭。
卿卿站在他身後捂著帕子嗚咽。秋溶看得出,這裏剛被一場風暴洗禮。
金夫人麵容憔悴,她剛剛跪的太久,是為啟洺求情,死命攔住裔勳哀求他不要再打兒子,母親永遠比父親護著孩子。
卿卿被她罵哭,金氏怨她沒管好自己丈夫。瞧清了秋溶模樣又問她年芳家境,心裏仍嫌她窯姐兒出身。
葉家納妾很尋常,但妾室窯姐兒出身還未有先例。到底收房姨太太或拿錢財打發走人,金氏隻好尊著裔勳意思定奪。
裔勳問啟洺,
“你認不認下這個孩子?”啟洺道:“認與不認全尊父親意思。”
“我在問你,有膽子逛書館提上褲子就沒膽認了?”啟洺臊紅了臉把頭低的更深。
“大少奶奶,你想如何處置此事?”裔勳問卿卿。金氏啟洺目光掃向她,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要聽爹娘的,我們小輩沒有決定的道理。”裔勳吸著煙鬥,沉浸在良久的沉默裏。
他掀茶蓋刮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秋溶,你要想清楚,進了葉家大門就永遠別想出去。葉啟洺之前在書館對你揮金如土,不代表葉家果真富貴榮華,府裏用度較書館差的太多。”秋溶聽聞立刻再跪下,
“感謝老爺成全,秋溶永生難忘。”裔勳站起來,用手杖戳戳啟洺肩膀,
“挑個好日子,接秋溶回府裏住。”又轉頭對卿卿道:“你是正室夫人,房中大小事宜你要拿得起來,有任難事直接找我來商量。”裔勳製衡住兩邊,心裏對啟洺卻失望透頂。
大丈夫敢作敢當,而啟洺這般膽小怕事使他覺得恥辱,自己怎麽養出如此不堪的兒子?
葉家不是書香門第,自己也娶了三房妻妾,沒為子孫做出好的榜樣。但作為一個男人他實在看不起啟洺,啟洺在他的心裏轟然倒下,他排除了他做自己的繼承人。
他沒有資格繼承祖產家業,他不具資格領導葉家。金氏差人為秋溶收拾出一件廂房,擇好日子迎她回府。
不是什麽光彩事,故而低調的很,旁門進府無聲無息。秋溶自行了結書館契約,也算骨氣錚錚。
第二天清早先去給卿卿磕頭奉茶,卿卿端不住夫人架子,急急的扶她起來。
又隨卿卿去給金氏跪安,再去萬氏那邊請安。秋溶墨守規矩,事事以尊卿卿,也從未拿懷孕托懶。
侍奉的下人不大看得起她,她能感受到異樣的目光。她從不氣餒,始終不卑不亢,她篤定要為自己孩子贏下尊重。
啟洺一直不理她,從不進她房裏,他生她的氣,雖然不知為何要生她的氣,但他總得找點借口為自己開罪。
秋溶請示金夫人,要不要去小公館給老爺小姨太太請安,金氏應允命卿卿帶她來。
卿卿首次來小公館,還得靠秋溶引路。隻有餘姚在家招待她們,裔勳還沒有回來。
想來她們仨年紀相仿,卻在葉家擔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輩分。餘姚摸了摸秋溶小腹還沒有顯懷,她自歎自己做母親的希望太渺茫,但她無法對她說,她隻能祝福她,願她平安產子。
卿卿秋溶喜歡小公館的氛圍,坐了許久也沒提回府,直到把裔勳等回來,請了安才不得不走。
裔勳板著臉,
“以後不用來這邊請安,我願意清靜。”二人應聲道好匆匆離開,她們應該明白小公館是裔勳的私人淨土,他不願摻雜過多世俗氣息。
秋溶心裏羨慕餘姚,她在風月之地久留,太懂得裔勳心思。而卿卿卻目迷五色,她像她父親一般恪守古訓女則,就如同她淒慘境遇。
床頭的小燈昏暗,餘姚去調亮度,失手碰掉小燈旁裔勳的花鏡。她伸手撿回來,下意識回頭望了眼裔勳。
時間尚早他卻好像睡著了,她正猶豫要不要關了燈。
“最近卿卿沒添新傷,啟洺實屬規矩不少。”他閉目道。
“你知道的?”出口她已經知錯了。
“你也知道。”他閉著眼睛再問:“還有什麽事瞞我?”
“沒有。”她斬釘截鐵回答。
“再想一下。”
“沒有。”他睜開眼睛坐起來,抽起煙鬥,
“果真沒有了?”餘姚瞪著他再重複,
“沒有。”
“你跟鳳傑訂過親吧?”五雷轟頂。
“沒有。”她依舊倔強。裔勳笑著看她,
“沒有就沒有,早些睡吧。”她起身奪門而出,跑到庭院老樹下。她的心思全亂了又羞又怒,葉裔勳這條老狐狸!
沒有什麽能瞞得住他。裔勳跟出來拍拍她的頭,
“置什麽氣呢?”月光下她散著長發穿著淨白睡裙,有點像《聊齋誌異》裏的女幽,可是裔勳不怕她。
“你同鳳傑訂過親,五年前我便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餘姚被他激怒。她明白了!她終於明白了,他在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
葉裔勳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薑肯定是老的辣,她不是他的對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