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來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我聽見了。”
    聽見還敢來？
    “故意來送死？”正常人再怎麽不識好歹也絕對不敢出現在他麵前的。平日裏班級的人很少有敢主動跟他接觸的，尤其林憶來都明知道兩人現在這種關係了，她居然還能沒事人一樣的出現，想想柳塘倒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林憶來聽見他這麽說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唉，也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換個台詞，怎麽她一出現就是送死的呢？
    除了死她別的事情還幹不了了？
    “你殺不了我的。”林憶來在他的對麵坐下，突然覺得看著柳塘錯愕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
    “何以見得？”
    “你要殺得了，你就沒理由救我。你既然救我，就說明你有不想殺我的理由。”
    林憶來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一時不殺不代表之後就不殺。”
    “咱兩是在說相聲嗎？”林憶來翻了個白眼，“我覺得有些事情我非常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柳塘其實根本不想聽，如果早知道妹妹會因為林憶來而死，當初他就不會選擇救她。誰能想到他費了那麽大力氣救活了她，最後卻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誤會。”柳塘冷冷強調。
    “有。”林憶來堅持，按住了柳塘準備轉身的身形，“你妹妹的事情就是個誤會。”
    柳塘壓根沒心思聽她狡辯，林憶來善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並不覺得她在這裏強調幾句話就能扭轉任何局麵。
    就算他不動手，千城也早晚要動手。千城礙於遷流門的規矩不敢下手，可是，不代表老門主會在乎這個。
    所以，在沒有想到很好的對策之前，柳塘其實也不會輕舉妄動。
    “林憶來，你說什麽都改變不了我妹妹死的事實。”
    “我知道啊。”林憶來坦然地看向他，“我就算死了，她也活不回來，這也是事實。”
    柳塘冷笑起來：“所以呢？你想跟我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怎麽可能……”林憶來要這麽傻的話，今天就不可能來這找他了。
    “那你想說什麽？”
    “你妹妹是誰？”
    柳塘甩開她的手，“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你說這個鍋我背得冤不冤？”
    柳塘扭頭，不想回答。
    林憶來又湊近了幾步，“那我換個說法，你先給我說說你妹妹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柳塘對於她的詢問有些莫名其妙，“與你何幹？”
    “你都要因為她殺我了，我還不能問一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找她麻煩的人實在太多了，她真是對於這個妹妹一點印象都沒有。
    柳塘語塞，索性坐了下來，倒是想要看看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她是一個非常樂觀整天笑嘻嘻的人。”柳塘提及自己妹妹的時候，眼底是少有的溫柔。一向冰冷的臉因著這份溫柔，陽春白雪一般都帶著幾許明媚的暖意。
    雖然從小到大千城總給柳塘惹麻煩，但是這個妹妹卻是大家手裏的寶。自小不管是誰都非常寵愛她，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因此變得蠻橫無理，反倒處處為人著想。柳塘和千城很早便一心為她物色將來的夫君人選，誰曾想她竟然會愛上白宴。
    甚至為了白宴離家出走跑到了京城。就算白宴有了太子妃，她也從未有過退縮，一心想要成為白宴之妻。堂堂遷流門的掌上明珠，卻要去給太子做妾，遷流門就算在不如皇族，對於他們而言，妹妹那也是捧在掌心裏嗬護長大的人，怎麽可能會讓她受委屈。
    可是，不管柳塘說什麽，她根本聽不進去。
    當柳塘接到消息趕到京城的時候，妹妹已經自殺身亡了。
    他隻能憑借其他人對她身前的講述，將一切的禍責推到了林憶來的身上。
    柳塘已經殺死了所有當初沒有照顧好妹妹的人，可是卻偏偏沒能殺死林憶來。
    也許，就是因為林憶來身上某些和妹妹相似的特征，讓他一時之間晃了神吧。
    “所以，柳塘，你覺得我是會因愛自殺的人嗎？”林憶來沉吟片刻後問道。
    柳塘抬眉看向她，搖了搖頭。他知道她想問什麽，當初他也懷疑過，但那封信的確出自妹妹之手，他當然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妹妹。
    “你不是，但你代表不了她。”
    “你其實也在懷疑不是嗎?”林憶來發現了柳塘眼底的遲疑，跟她猜想的沒錯，畢竟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就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被人說了幾句就尋死覓活了，這說出去也沒人信啊，也太離譜了。
    但凡是會這樣的，大多都是缺愛的人好嘛？
    柳塘聽到她這麽問，似笑非笑地開口：“我並不懷疑。”
    “不，你懷疑。否則，你根本不需要偽裝身份出現在這裏。”
    柳塘怔了怔，林憶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是怎麽看出來他偽裝身份的？林憶來果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你怎麽知道我是偽裝而來？”
    “因為白宴。”林憶來篤定回答。
    本來她壓根就沒有想過這方麵的事情，但自從見過皇帝和白宴的談話之後，想起之前白宴將自己的隨行都殺死，那股冷淡的樣子，可一點都和白月光扯不上關係。林憶來就猜測白宴一定是在書院裏安插了自己的人馬，這樣的話不管他是否回皇宮，這些眼線也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書院裏突然轉校來了人，以白宴的性格來說，不可能不去調查。柳塘的優秀本身就是一個奇怪的存在。
    可是，柳塘竟然能夠如此輕鬆的蒙混過關，可見他背後的勢力並不簡單。
    而且以柳塘的心智和能力，他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轉校生，雖然他們年紀相仿，但他身上的那種成熟，是一種曆經世事後的老練。白宴這種從小在皇宮裏長大的人，都沒有他如此這般狠辣，試問一個家境優渥隻知道學習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和老練處事方式呢？更何況，他從頭到尾都對成績和學習沒有表現出半分的興趣，除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此。
    想想她那個哥哥都一堆缺點，而柳塘除了對人冷淡以外，你幾乎挑不出他任何毛病。
    這難道不是太奇怪了嗎？
    所以，唯一能解釋得通的，那就是柳塘的這個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而這個主要掩的人，可能就是白宴了。
    想要避開白宴，卻衝著林憶來而來，雖然她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隱瞞了白宴，但林憶來的分析卻也還是讓柳塘重新對她刮目相看。
    “看不出來你還是有腦子的。”麵對著林憶來的戳穿，柳塘依然冷靜。
    林憶來欣然接受誇獎，“所以，我猜測你妹妹的死，是有人故意陷害。”
    “你如何證明？”
    “我現在當然沒辦法證明。不過……”林憶來收斂了眉眼，既然要賭，就得賭一次大的，於是擲地有聲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出真相。”
    “什麽真相？”柳塘故意問道。
    “你妹妹的死跟我無關。”
    柳塘倒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爭取時間，“那要是你沒查出來呢？”
    “要殺要剮隨你便。”林憶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但在此之前，你必須保證我不死。”
    柳塘怔住，她明亮的眼眸裏倒映著自己錯愕的臉，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討價還價地講條件。一種異樣的情愫再次蔓延起來，舍不得啊，真的是舍不得。如此有意思又勇敢的人，越是接觸得深，柳塘就越發下不去這個手了。
    柳塘被她灼熱的視線看得心亂了節奏，“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林憶來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都吃掉我一塊肉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有朝一日被人知道你原來是那樣的吧。”
    “哈哈哈……”柳塘失聲大笑起來，俊朗的容顏上漫起一股魅惑的意味，“好。我就跟你做這個交易。這個學期結束，如果你還查不到……”
    林憶來打斷他的話：“那我就自己來送死。”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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