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來的話讓柳塘怔住。
    看著他吃驚的樣子，林憶來越發坐實了自己的猜測，沒有停止的打算，反而繼續說道：“顯然他們認定了你一定會替她報仇，而這一步借刀殺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我鏟除幹淨。”
    這一點的確是柳塘所沒有想到的。
    畢竟妹妹自殺得突然，而且一切證據又非常明顯。所以柳塘甚至都沒有多想，就認定了林憶來就是凶手。
    此時細細想來，的確是有很多的漏洞。
    可是，正因為是漏洞，所以也同樣有很多讓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們為何要除掉你？”柳塘沉吟問道。
    這還需要想嗎？
    “想除掉我的人還少啊？我從來書院裏，因為白宴那些腦殘粉遭得罪還算少嗎？”要不是她足夠聰明激靈，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麽明顯的原因，看上去非常理所當然，但實際上卻也又著不合理性。
    畢竟，如此大費周章的殺人，如果隻是腦殘粉所為，那也太吃力不討好了。
    但林憶來關於他妹妹的懷疑也就言盡於此，其他的，還是沒有什麽多餘的發現，隻不過至少現在證明自己稍微有點清白，也就好歹能拖延一段時間罷了。
    “但是柳塘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林憶來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麽？”
    林憶來眉峰緊鎖，凜冽道：“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這下換柳塘吃驚了，本以為自己偽裝的足夠好，看來還是被她識破。
    “怎麽？懷疑我？”莫名的，有種反倒希望被她戳穿的喜悅，這一生以來從未如現在這般讓人充滿緊張與愉悅。
    “當然，反正不是兩三天了。”林憶來坦白道。其實，自從柳塘出現她就懷疑過，一個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高材生，卻成績不行，反倒是劍術一流。甚至就連白宴也查不出什麽，書院更是將其輕鬆放行，能夠有如此背景與能力的人，想必身份也不會太低。
    原本她以為他是皇宮貴族，查不出來也很正常。所以壓根沒也放在心上。
    直到昨天看到了那封信，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
    真是皇族，白宴不可能與他不相識，更不可能沒有接到風聲。別說白宴了，就連當今太子也不認識他。當今可是京城的交際花，連他都不認識的人，那十有八九是和朝廷乃至皇族無關的。
    而且她一想也不對，他明明是衝著她來的，皇宮裏的人嚴格來說，應該有一部分是巴不得白宴別回去的吧？所以，根本沒有理由動她。但偏偏他的妹妹又和羽煢等人關係不錯，所以思來想去，林憶來對他的身份就越發起疑。
    “那你覺得我是誰？”柳塘抬頭看著她，滿麵春風，看不懂他到底在想著什麽。
    “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林憶來聳肩，隻好胡謅道：“我猜測也許是某個很厲害的江湖人士。”
    柳塘聞言放聲大笑，“猜對了。”
    “……”其實她不是太想猜對的。
    “想知道我是誰？”柳塘朝著她靠近，熱氣撲麵而來把她莫名灼得火熱。
    “想。”
    柳塘湊到她的耳邊，“但是知道我名字以後，你可就是我門派的人了。”
    “為什麽？”
    “天下間沒有任何外人，見過我真正的容貌。”
    林憶來突然有些隱約不安的預感，“說好了還不殺我的。”
    柳塘扶住她的肩膀，聲音低沉悅耳：“你聽好了，我的名字我就隻說一次，我是千樽雪……”
    林憶來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走走失去了小狐狸，一個人躲房間裏哭去了。
    林憶來知道她在自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小狐狸這才讓羽煢他們搶走。
    林憶來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林憶來，你上哪兒去了？”一進門，白宴冷冽的聲音就從內堂突然傳了出來。
    看見他就想起羽煢白天的所作所為，忍不住總牽連了一些怒氣到他的身上：“你是我爹啊，去哪兒還得跟你報備？”
    “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個下午。”
    “我又沒讓你等。”
    “小白白呢？”
    林憶來的眼睛一瞬間麵如死灰，“死了。”
    白宴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一絲詫異。
    “你知道了。”林憶來垂下眼眸，淡淡道。用的是肯定的語句。
    白宴沒有說話，若非知道，他也不可能貿然來此。
    羽煢的那一通哭訴並沒有讓他過多在意，畢竟就算是妹妹，那也是不相關的人，羽煢什麽毛病他還是很清楚的。
    曾經，作為太子，他就沒有阻止過羽煢對林憶來的傷害，而此時的他唯一後悔的便是當初的不作為。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勒令羽煢不該如此對待別人，那也許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林憶來複活以來，她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白宴不擔心羽煢，那畢竟是皇族，可林憶來不一樣，天子腳下，她又有幾條命可以被殺？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太子，又能保她多少次？
    白宴看向林憶來冷靜分析道：“林憶來，她是公主，就算你再恨，那也隻是個狐狸。”
    林憶來的身體劇烈的晃了晃，“白宴，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你的脾氣不會就這麽算了。可是，我依然要提醒你，她是公主，你繼續下去隻會兩敗俱傷。”大內侍衛被殺，若非這些都是他的人，傳到宮裏林將軍也難保不會受到牽連。白宴久居宮廷，有些事情比她看得更深更遠，所以，也就更加擔憂。
    “白宴，你能忍受，我可忍不了。”林憶來斬釘截鐵的拒絕，打一個巴掌再給顆糖嗎？“如果你是來勸和的，那麻煩你出去。”
    白宴來之前就知道肯定會惹她生氣，可是，他卻不得不說。林憶來本就因為他，一直被視為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帝尤其不待見她。任何一個機會都想把林憶來給弄死。
    但她是他親自救回來的人，更何況目前“落日”依然沒什麽線索，朝廷內的局勢也頗為不明朗，白宴不希望她再跟朝廷扯上任何的關係。
    羽煢不過一介公主他知道林憶來壓根不會放在眼底，但他害怕的是有人挑唆，利用兩人的矛盾做不義之舉。他根本就是為了保護她。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林憶來瞪了他一眼，不相信他那一套的說辭。
    不是所有人都像白宴這樣，可以忍。也可以不在乎的。
    林憶來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白宴，我所生活的世界，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尊卑。普天之下，眾生平等。一個狐狸，也是一條命。”
    “你想怎麽樣？殺了她不成嗎？”
    “不，死太容易了。手起刀落哢擦就沒了。”林憶來嗓音空洞低沉，“我要她活著，好好活著，記得她所犯下的罪孽。”
    “林憶來！”
    “不必再說。”林憶來伸手打斷白宴的話。
    “你難道為了一隻狐狸想要把自己也搭進去嗎？”
    “白宴，我記得告訴過你，我的東西，誰也碰不得更毀不得。他們本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何來搭進去不搭進去一說？”
    “林憶來你……”
    白宴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了，還欲再說，林憶來卻越過了他朝著床上而去。
    “白宴王爺，我要休息了，你請便吧。”
    “林憶來，我不會讓你對羽煢出手的。”白宴出聲警告，一旦她真做了什麽，那林憶來這條命就根本保不住了。
    林憶來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躺在床上背對著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果然她還是跟他不和的，羽煢出現以後，她連跟白宴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王爺，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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