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
    白惟要娶她，白宴也要娶她，皇帝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看著他們兄弟相殘的。看在林將軍的麵子上，皇帝興許還能留她一命。而如果白宴這個時候還為了林憶來和皇帝鬧的話，那麽，林憶來隻有死路一條。
    王尚書的話讓白宴無法反駁，突然跌坐到椅子上。
    “母妃，難道你要我在這裏等嗎？”白宴的聲音都在微微發抖。
    蓮妃自小到大，也是第一次看到白宴如此失態，“你還不明白嘛？你父皇想要的是什麽？”
    白宴當然明白，所以他才會很絕望。
    “他想要我回京。”白宴無力地看著她。
    所有人都希望他回去。
    這個機會是白惟給皇帝的，他當然不會就這麽放過。
    也許，白惟最失策的就是皇帝對白宴的執念了吧。
    所有人都要他離開林憶來，可是，為什麽必須要離開才行？
    為什麽就不能帶著她一起走呢？
    “白宴，你是帝王之才。”蓮妃歎氣道。
    “何以見得我就是？”就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感覺？
    王尚書就知道白宴會這麽問，急忙接話道：“王爺，您曾經的雄心壯誌，都忘了嗎？”
    雄心壯誌？
    白宴冷哼一聲，那是因為曾經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更不會被任何人所左右。
    除了皇位，除了權勢，他的人生沒有任何的意義。
    心有天下，不見得必須要做帝王才裝得了天下。
    就像是林憶來這樣，就算她在江北這種遠離朝堂的地方，她隻要想幫助百姓，就總是能幫助得到。
    不管她是什麽樣的身份。
    這和他一開始打著惹麻煩的旗號對付那些鄉紳是一樣的。
    如果說在江北他有什麽收獲的話，除了林憶來，恐怕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個了。
    也是因為這個，他曾質疑過什麽才叫帝王。
    誠然能夠擁有帝位重新回到朝堂，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因為他畢竟為此努力了大半生，也是他曾經所有努力的方向。
    可是，林憶來那一次的死，讓他忽然明白，就算他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在麵對自己在乎的人時，他依然會無能為力。
    帝王這個身份並不能讓他無堅不摧，無所不能。
    甚至，還會讓他失去很多珍重的東西。
    所以這個帝王之位，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真的就是他最渴望最想要的嗎？
    “白宴，身在帝王之家，你別無選擇。”蓮妃看出了白宴眼底的遲疑，她和他一樣，都曾對自己的身份深惡痛絕。可是，那又能怎麽樣？
    白宴抬眸看向蓮妃，想說什麽，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從你成為太子那一刻起，你就不能隻為自己而活。你身上背負著太多人的命。你的任何一個選擇都關係著他們的未來。林憶來，也是其中之一。”
    白宴心裏開始漫起一陣洶湧而來的心酸。
    今天，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嘛。
    白宴走到窗邊望向夜空，黑暗裏繁星點點，本是晴好的天氣，他卻隻看得到還未彌漫而來的烏雲。
    “你去告訴父皇，放過林憶來，我跟他回去。”沉默許久，白宴終究做了決定，緩慢開口道，“但如果林憶來有什麽三長兩短，那我會選擇魚死網破。”
    王尚書臉上難掩喜悅，當即領命就走。
    蓮妃看著白宴的背影，燭火的倒影下在牆麵上搖晃，看上去孤單而悲傷。
    ————————————
    “林憶來，你想好了沒？”皇帝在外麵等待了許久還是又重新回來。
    林憶來因為被抽打過，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如果我拒絕，你又能如何？”
    皇帝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過，沒想到她竟然還敢問這樣的話，沉吟許久才說道：“你應該問，林家會如何。”
    是啊，她如今並不是一個人了。
    她有爹，有哥，還有妹妹……
    林顧堯為了保護她，已經成為了白惟的棋子，而爹也因為她，不斷地遭受到朝臣的圍攻，妹妹因為她甚至在京城都呆不下去了，而她如果要繼續和皇帝作對的話，在絕對的權利麵前，他們又該如何存活？
    這不是她曾經所熟悉的世界，在這裏，皇權就是一切，就能控製所有人的性命。
    林憶來很想說不行，但一想到家人，她卻怎麽也開不了這個口。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憶來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她爹一定要把她嫁出去的原因了。
    嫁到百信山莊，才是唯一能保護她，保護林家的辦法。
    如今邊境穩定，林將軍就算是立下汗馬功勞，擁有大量的兵馬這對皇帝來說本身就是個隱患。稍不留神，皇帝就隨時會拿林將軍開刀。
    但林將軍行事謹慎小心，唯獨在林憶來的事情上，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
    皇帝能在這種情形下來見她，就足以說明他並不想真跟林將軍鬧得太僵了。
    而林將軍就算知道皇帝來了，他也做不了什麽。
    所有的選擇，都在林憶來的身上。
    “朕沒有耐心一直等你。”皇帝看她不說話，再次開口。
    以往談判都是他占據主動權，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是在審訊林憶來，他卻覺得自己很是被動。
    林憶來總是說一些路唇不對馬嘴的話，他在問東，她老扯西。
    林憶來早就知道皇帝沒耐心，可就算理智已經把一切都分析透徹，情感上她卻依然做不出這個選擇。
    “什麽人？”一片寂靜之中，侍衛忽然朝著黑暗中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
    話音剛落，黑暗裏閃過一絲寒光，站在林憶來兩邊的侍衛全都應聲倒地，被銀針紮入眼睛，疼得滿地打滾。
    皇帝聳然一驚，看向身後，“誰？”
    長劍出鞘的聲音清脆而突兀，千樽雪一步步緩慢走來。
    周圍的侍衛竟是一個都攔不住他。
    “什麽人？竟然擅闖這裏？”太監總管忍不住厲聲嗬斥道。
    千樽雪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一絲讓人發冷的陰狠，“讓開。”
    那些原本守在皇帝麵前的侍衛們紛紛拔劍，站到了皇帝的前麵。
    但千樽雪卻當根本沒有看到一樣，麵對著寫大內高手，手裏的暗器紛紛飛出，所有人相繼倒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千樽雪終於看清楚了林憶來此時的情況。
    兩人四目交接，林憶來頓時千頭萬緒，不知如何麵對他。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永遠都是他。
    皇帝到底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當即看出來千樽雪是衝著林憶來而來，並沒有要對他出手的意思，所以索性叫住了其他人。
    “都退下。”
    “陛下……”總管有些意外，回頭看了一眼皇帝，但什麽都沒說，老實地帶著侍衛們一起退到了他的身後。
    千樽雪將林憶來身上的繩子砍斷，然後將她扶住，旁若無人的準備帶林憶來走。
    “你怎麽來了？”林憶來低聲震驚道。
    “為什麽不叫我？”千樽雪看了一眼她的鎖骨，頗為責備。明明她在遇到危機的時候可以通知他的。
    她卻選擇了自己麵對。
    為了找到林憶來，他幾乎動用了遷流門所有的力量。
    麵對著千樽雪的質問，林憶來隻有歎氣，“不想連累你。”
    “傻丫頭。”千樽雪就猜到會是這樣，心疼地拍了拍她。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千樽雪沒有來由得一陣火，再來晚一點，指不定皇帝會對她做出什麽了。
    “你想做什麽？”侍衛首領看到千樽雪既然無視他們所有人想要帶林憶來走，怒聲大喝起來，同時，將兩人的出路給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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