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她走了。”任凡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白宴的身邊。
    白宴背對著他，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聲音卻如冰窖一般。
    “行李都收拾好沒？”
    任凡本來以為他會感慨一下林憶來的走，既然他這麽問，任凡隻好老實回答：“收拾好了。”
    “走吧。”
    任凡看著白宴那副難過的樣子，忍不住開口：“王爺，不……不去跟她說聲再見嗎？”
    白宴的腳步一滯，身形微微一顫，“不必了。”
    “她剛才好像很傷心。”
    “她的事……再與我無關。”
    他沒有辦法拿她的性命做賭注，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既然已經答應了皇帝，他就必須得走。
    否則，他們第一次既然能抓得住她，那麽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可以強忍著自己不去找她，但卻沒有辦法讓她陷入危險而無動於衷。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出去和她說再見的話，他怕他會忍不住，怕自己會舍不得。
    可如今這樣的局勢，他的舍不得，會害了更多的人。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足夠抗衡得了外界的所有，卻忽略了他自己的父親。
    他甚至沒有料到皇帝為了阻止林憶來，竟然可以自己來到江北親自動手這一步。
    這一切……都是白惟逼的。
    想到這裏，白宴的拳頭再次捏緊，林憶來所遭受的傷害，他又怎會就此罷休？
    既然他們都那麽迫切的要他回去，他就成全他們好了。
    空蕩蕩的府門裏蠟燭漸漸被熄滅，白宴站在夜風裏看著天上的明月，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京城就很難看到這樣的月亮。
    不知道再次相遇，又會是什麽時候。
    “王爺，上車吧。”任凡將所有行囊收拾妥當後叫住了白宴。
    白宴收回目光，眼裏變得再無半分留戀，鑽進了馬車。
    任凡跳上車駕馬離開。
    秋風落葉，一輛馬車漸行漸遠。
    而他們前腳沒走多久，林將軍也趕到了江北。
    林將軍覺得這段時間以來，他這身板子都快被折騰的散架了。
    每次來找林憶來，都是這麽快馬加鞭的趕。
    早知道這麽累，他還不如把她留在京城算了。
    再不濟，他索性也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不然，他這又是何必要給自己製造麻煩呢。
    林憶來坐在花園裏發呆。
    林將軍回來的時候，喊了她半天，她才回過神來，目光呆滯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發呆。
    “你姐怎麽回事？”林將軍還是第一次看到林憶來這樣，非常不適應地問道。
    “相思病唄。”走走無奈地攤手。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林將軍雖然來晚了，但什麽情況心裏還是有數的。
    既然林憶來還完好的回來了，那就說明，白宴和林憶來之間，必定有一個人做出了讓步和犧牲。
    或者，兩個人都做出了讓步。
    林憶來自小就追在白宴的屁股後麵，整天嚷嚷著要嫁給他。雖然後來有一段時間跟變了個人似的，對白宴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前段時間來的時候，他分明還是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喜歡。
    隻不過，這種喜歡他倒是見怪不怪。
    怪的是他在白宴的眼裏，看到了一個男子愛慕一個女人時才會有的那種眼神。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他想到了之後兩人之間可能會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拒絕了白宴的求婚。
    沒想到，就算拒絕，這個結果還是來臨了。
    “爹，我想知道，為什麽？”林將軍剛在林憶來旁邊坐下，她就突然沒頭沒腦的開口問了一句。
    林將軍被她問得一頭霧水，“什麽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把我送到江北？”
    “正好嘛。”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的情況，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他在這裏。”林憶來扭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林將軍。
    說來也奇怪，每次隻要林憶來用這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他這個爹總是有些後背發毛。本來想撒謊的想法，也瞬間一掃而空。
    “是白宴要求我這麽做的。”林將軍歎氣道。
    林憶來怔了怔，“為什麽？”
    “為了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真的是個廢物，再也回不到朝堂去了。也……”林將軍邊說邊看向林憶來：“——為了引出白惟。”
    也就是說，林家原來是白宴的幕僚是嗎？
    為了能夠幫助白宴達到他的目標，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不顧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林將軍被林憶來看得哆嗦了一下。
    林憶來聲音涼涼地：“你這是把我賣了？”
    “別說的那麽誇張，我還不是看在你本來也喜歡白宴的麵子上，想給你們兩創造點機會才這麽做的。”以前她求著給她創造機會，他都不幹呢。
    要不是白宴要求，他才不會這麽做。
    想起剛到這裏的時候白宴眼底的震驚，既然早就知道她會來，又何必表現的一臉無辜？
    到底還是她太天真了不是嗎？
    白宴是什麽樣的人？那可是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裏的當朝太子。
    能以一敵百也不會讓自己陷入敗局的王爺。
    她怎麽能天真的以為他就是真的愛她的呢？
    那些在她床榻邊說的話，也許都隻是為了說給別的人聽的呀。
    可笑，她竟然動心了。
    以為這就是愛情。
    所以，縱然她被皇帝威逼利誘也沒想過要放手，而他，卻連鼓足勇氣堅持的想法都沒有就放棄了。
    林憶來啊林憶來，一個連告別都沒臉給你的男人，你還在期待什麽？
    “他一早就知道是白惟了嘛？”林憶來繼續問道。
    林將軍搖頭，“並不知道。”
    如果早就知道的話，白宴也許根本就不會來江北。
    白宴這一生，什麽都算計得非常精準，從未有過失誤。唯獨這一次，也許，他最大的失策，就是他會愛上林憶來吧。
    或者，就連林將軍聽完走走的吐槽以後，他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白宴是否真的是愛她的了。
    “爹，你來這裏不是為了接我回去的吧？”林憶來已經不想再談白宴，不管生命裏是否有他，接下來還有更棘手的麻煩等著她呢。
    “當然是為了接你。”不然，靠走走能把她老實得帶回去嘛？
    “我成績很好的。”
    “你拉倒吧。我來的時候去了一趟書院，你一科都沒過。”
    “……”那不可能的。
    林憶來突擊補習了一個月的。
    走走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姐不至於全部都不過的啊。白宴給她模擬考的時候，都答對了呢。”
    “都說了你就不是那塊料你非不信。”林將軍才不信兩人的話。
    “我要去看看試卷，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行了，你看什麽都沒用，趕緊收拾跟我回去成親吧。”
    林憶來一聽見要成親就哆嗦，雖然她剛被拋棄了，但不代表她立馬就要嫁給別人啊，“爹，我剛失戀，你就往我心窩子捅啊。”
    “正好換個男人補償裏空虛寂寞的心情，多好啊。”
    這是親爹嘛！
    這是親爹說的話嘛！
    “我並沒有空虛寂寞。”
    “你少跟我扯淡，當初說好的，你考試過了婚禮的事就此作罷。沒考過，你就回去跟我成親。”
    誰能想到她會全部掛科啊！
    “我不信我會全部掛了，好歹過一科也行啊。”
    “誰給你的自信啊。你過一科那才是不正常的。不過你也不用急，過幾天成績單會送到將軍府的。”
    林憶來雖然這個時候很想耍一下光棍無賴，但林將軍已經開始磨拳霍霍拿著他那把劍開始把玩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準備她再反抗就動手的征兆。
    林憶來立馬閉嘴，千萬不能在這個當口和林將軍硬拚，“那……我總得先去辦個退學手續吧？”
    林將軍冷笑著再次扼殺了她的那點小心思，“不用辦，掛科的直接開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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