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跟我客氣啊。”林顧堯聽到他的詢問眼底的笑意漸濃，“我當初給你提醒你都不信，那現在我說什麽你怎麽又確定我說的是真的？”
    趙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管林顧堯什麽立場，將軍長子，他的能力水平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你本可以輕鬆殺了我們，既然沒有，就說明你需要我們。”
    “看來還沒被嚇糊塗。”
    林顧堯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很簡單，跟我回宮，指認白惟。”
    眾人聞聲一愣，紛紛看向彼此。
    “你要我們指認什麽？”
    “刺殺白宴之事。”
    “那天……在客棧的人也是你。”趙毅恍然大悟般地說道。
    怪不得他會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了。
    “是我。”林顧堯並不避諱地承認。
    “林憶來……”天下誰人不知道林顧堯把妹妹都寵上天了。但是那天在湖水裏，是趙毅親自動的手，也是他目睹著林憶來和白宴一起死的。
    如今麵對著林顧堯，他一時半會兒不知說什麽是好。
    “放心，我妹妹的仇我慢慢報，但在這之前，你們得發揮下作用。”
    “我們是太子的人。”
    林顧堯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要繼續為白惟賣命？”
    更何況——
    “如果你真那麽相信白惟，那幹嘛不把這第九個通道口告訴紫柔？”
    趙毅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大哥，兄弟們可都是被太子殺死的。”旁邊跟著他一起逃出來的死士忍不住開口，一想到剛才地下通道裏兄弟們被活活燒死的慘狀，眾人都心有餘悸。
    他們一心為他，最後白惟卻心狠活殺，這樣的主子真當了天子，那百姓還有未來嗎？
    趙毅自然知道白惟此次不對，但白惟到底於他們是有恩的。
    所以，他也沒法輕易答應林顧堯。
    林顧堯倒絲毫不急，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金剛結晃了晃。
    趙毅看到金剛結瞳孔驟然緊縮，一把搶了過來，顫聲問道：“這……怎麽會在你這裏？”
    林顧堯收斂了笑容，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趙毅像是明白了什麽，但是情感卻讓他無法接受，“不，不可能的。”
    “大哥，這不是你送給大嫂的嘛。”
    “閉嘴。”
    “趙毅。”林顧堯叫住他，“我去的時候，你們全家還有整個村子無一活口。”
    “不……”趙毅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顧堯，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來。
    林顧堯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一片灰敗，想必此時不用再多言，趙毅和在場的人都會明白他們所麵臨著的是什麽了。
    白惟要除掉的人，一向都是斬草除根。就算今天他們逃出來了，真以為就能平安的躲一輩子嗎？
    他們這群死士大多都是孤兒，或者被賣掉的奴隸，沒什麽家人，但人生在世不可能永遠都是孤身一人，這麽多年再結識點新的感情和姻緣這也再正常不過了。趙毅並不是個例，林顧堯也不可能都知道太多這些人背後的情況，但隻要說服趙毅，其他活著的人多了是個助力，沒有也無所謂。
    所以，林顧堯在等趙毅的答複。
    風吹起樹葉沙沙的響聲，像是在哭。
    半晌，趙毅重新站了起來，看向林顧堯說道：“我跟你回去。”
    “大哥。”其他的死士們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們也去。”
    “你們不必跟著我去冒險。剛才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把身上的東西丟在了裏麵，等紫柔回去檢查的時候，不會發現我們已經逃了。你們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吧。”
    “大哥，白惟不除，我們怎麽可能重新開始？”死士們堅定地搖頭，到底他們也是紫柔一手訓練出來的，白惟有多可怕他們是知道的。白宴尚且如此結局，更何況他們？
    白惟如今已經監國，若是不在這個時候扳倒他，此後這世上又有誰能逃得掉？
    趙毅看著他們眼眶微微泛紅，最終點了點頭。
    “林公子，此次我等能夠逃生多虧了你的提醒，接下來該怎麽做，你說就是。”
    林顧堯聽到他還算上道，滿意地笑了起來，“我爹已經回京報喪，不出意外的話傳位給白惟也會在這段時間。我們需要想辦法進宮見皇帝。”
    “怎麽見？”
    “先把你們的傷治好……”
    ————————
    張麻子已經被林憶來給捆了回來。
    床上，還是暈過去躺屍的白宴。
    “爺爺，你給我說，到底咋樣他才能恢複正常？”林憶來再次發出一聲來自靈魂的拷問，並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張麻子這回兒沒有立馬就回答她，而是看著她周身琢磨了半天。
    “你看什麽呢？”林憶來看他不回答，莫名其妙地問。
    張麻子的臉上看上去有些嚴肅得可怕，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看著她問道：“你為什麽會中十項輪？”
    哈？
    十項輪？
    什麽東西？
    張麻子看她那張二百五一臉一問三不知的臉就知道啥結果了，這火蹭蹭蹭地上頭，“你自己身上中了毒你不知道？”
    “什麽毒？”林憶來懵了一下，有種她怎麽老中毒的不爽之感。
    “算了。給你說了你也聽不懂。”簡直對牛彈琴，之前他幫她診治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要不是今天正好屋子裏都沒點起蠟燭，她又站在背光的位置，恐怕她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給你下了十項輪的人，一旦死了。你也會死。”張麻子也不指望她知道了，直接告訴了她結果，“而且，這個毒必須深入體內才會成功。”
    林憶來沉默半晌，“我之前不是死過一次了嘛？”
    “你隻是昏迷，並沒有死。”張麻子就知道她會把沉水這個算進來。
    “那我隨時可能會死了嗎？”
    “你得想想是誰給你下的毒，毒蟲和母同生同死，這十項輪看樣子有些日子了，少說也是小半年以前吧。”
    林憶來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小半年以前她還在江北，那個時候危險倒是不少。但是能深入體內給她下毒的機會……恐怕隻有那一次！
    難道是林顧堯那一箭？
    林顧堯下得毒？
    想到這裏林憶來又急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不太可能。
    林顧堯是不可能會害她的。
    這個哥哥雖然不靠譜，但是卻是會為了妹妹豁出去自己性命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害她。
    而且，林顧堯當時射這一箭都是為了保護她，但既是為了保護卻還是把毒下進來了，那想必林顧堯也被利用了。
    當時林顧堯就在白惟身邊……
    林憶來用腳趾頭也能猜到給自己下十項輪的人，應該是誰了。
    這個時間，這個下毒條件，恐怕除了白惟，誰也沒這個能耐下這麽完美的一局棋了。
    怪不得就連千樽雪也沒有發現她身上中毒之事。
    原來，他們都被白惟騙了。
    “下毒的人，是白惟。”林憶來平靜地說了出來，再次提及白惟的時候終於意識到白惟比她想象中可怕太多了。
    張麻子瞬間麵無血色，罵了一句草他奶奶。
    “所以，如果白惟死了，我也會死嗎？”林憶來倒是平靜很多，畢竟已經嚇太多了，嚇得懵了。
    張麻子難過地點了點頭：“是。”
    “林家，不會讓白惟繼承皇位的。”林憶來在某些方麵來說，腦子轉得比任何人都快。林將軍撤軍，說明的事情太多了。
    “區區一個林家，阻止得了嗎？他現在已經監國了。”
    “爺爺，你不要忘了，白宴並沒有死。”隻要白宴重新回去，他們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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