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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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到來後,坊市執掌趕緊上來拜見。其也是一名金丹修士,似是常年被海風吹拂,皮膚黝黑紅潤。
這人姓戴,在金銳峰領一內門執事之職。其引著我等降落到天光島最高峰“同光峰”。說是最高山峰,其實在見慣了五連山險峻高峰的人眼中,充其量隻算是個小土包而已。
山峰上提前修築了數個寬敞涼亭,我們竟是最早到的,在單天心示意下,便各自找地方盤坐休息。
約莫又過了個把時辰,一聲鶴唳從天邊傳來,隻幾個呼吸功夫,一隻翼展數十丈的白羽仙鶴就飛縱到眼前。
這隻仙鶴神駿異常,一身羽毛潔白無暇,長喙紅頂,眼露精光。隱約看到其背盤坐著百十號人,穿的花花綠綠的,正是獸靈宗練氣士。
單天心拱手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火鶴姥姥,不想這次靈獸園之行,是您老領隊。”
白鶴上有一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嫗蹣跚上前幾步,回禮道:“原來是單峰主,不想百年未見,單峰主也至後期了,貴門中興可待啊。”
單天心嗬嗬笑道:“踏山不是山,仰首又一巔。不至長生,終是虛妄。”
火鶴姥姥默默點頭,一揮手,獸靈宗練氣士平緩落地,自發的匯聚到另一處涼亭處,也自盤膝打坐,靜待天劍門到來。
這一等就又是一個多時辰,眼看夕陽就要沒於海麵,天色昏暗下來。涼亭內適時點起來數枚月光石,把涼亭周圍照的亮如白晝。就在眾人等的快要失去耐性時,遠處海天相接處出現一幕奇景。
一道連天接海的恢宏劍光似是憑空出現在那裏,遠看去,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白痕,似是把天都切開一道口子。
隻眨眼功夫,劍光便至眼前,抬眼望去,竟是一柄百餘丈長的寬刃大劍,通體散發出黃澄澄的光芒。無論是五山觀還是獸靈宗,誰曾見過如此巨劍,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著半空,神情呆滯。
好半晌後,一陣隆隆之聲方才傳來,更讓我等低輩弟子震駭。這是劍遁速度太快,劃破虛空的聲音根本跟不上劍速,造成此刻聲音方至。
巨劍上數十名身著統一門派服色的天劍門煉氣士,一個個精神抖擻,神情傲然。見已到得地方,未得長輩吩咐,便自發的跳下巨劍,尋空處打坐調息去了。
倒是那巨劍主人,一個神情慵懶的中年大漢,最後才跳下巨劍,隨手一招,巨劍倏然縮小,至門板大小後,被其一把抓在手中,隨手扛在了肩上。
其掃視一圈,看到了單天心和火鶴姥姥,也不近前,隻打了個劍禮,淡淡道:“單峰主有禮,火鶴姥姥有禮,後學末進蕭巨劍來遲,望乞見諒!”
單天心嗬嗬笑道:“蕭道友有禮,想不到貴門竟舍得派道友前來,倒是幸會了。”
那火鶴姥姥也言道:“蕭道友,老身有禮了。你我三派本來就是約定今日匯聚於此,明日方才是開啟靈獸園之日,所以道友可並未來遲。”
名叫蕭巨劍的大漢微微點頭,轉身到了一個空置涼亭內,也不坐下,就站在其下,望著遠方逐漸隱沒的夕陽。
我看著身旁微張著嘴的李一楊,問道:“怎麽,李師兄認得那人?”
李一楊咽了咽幹涸的嗓子,苦笑一聲,道:“想不認識都難,這人在北邙星西域和南域或許名聲不甚響亮,但若說在東域,所有修道之人,沒有不認識的,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殺魔。”
我被勾起了興趣,眼神示意李一楊繼續。
反正閑坐無聊,李一楊便講了講這位殺魔的故事。
說起這蕭巨劍,可說是天劍門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以區區三百歲壽元就凝結了元嬰,資質逆天。但這還不足以令其成名,其之所以成名是因此人嗜殺成性。傳聞其成就元嬰後,一月之間將東域大大小小魔道修士斬殺殆盡,死在其劍下的亡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雖是斬妖除魔,大快人心,但天劍門怕他因殺入魔,因此勒令其禁足門內,無令不得外出。此次靈獸園之行,卻不知為何放了這位殺魔出來。
這位雖說隻有元嬰初期的境界,但劍修豈能以修為論,故而不論是單天心還是火鶴姥姥,都不敢托大,反而對其客客氣氣。
我心下震驚,看來隻要有了實力,哪怕殺人如麻,別人對你也隻有敬畏,而不敢稍有怠慢。
夕陽徹底隱沒,月上樹梢。長輩在前,眾修無人敢於喧嘩,各自眼觀鼻,鼻觀心,為明日的靈獸園之行積蓄最後的力量。
這時,刁蠻女袁菲兒卻走到我們所在涼亭,向單天心恭敬行禮道:“單峰主,晚輩袁菲兒有禮,家師火鶴姥姥有請峰主到天中一敘。”言畢,其垂手立在一旁。
單天心點點頭,扭頭對一旁的蘇芮瑩道:“蘇丫頭,我去去就來,你照料好諸弟子。”
蘇芮瑩趕忙應是,單天心一跺腳,化一道流光疏忽沒入雲中。
袁菲兒看到我在遠處打坐,冷哼一聲便扭頭走向了天劍門所在,一番言語後,那扛巨劍的蕭巨劍也飛身到了空中。
三家長輩都到了雲中商議要事,剩下一批小輩便放開了手腳。
以往相識的,有交情的攀交情,有仇怨的怒目而視,要麽就相罵互懟。以往不識的,便挑著順眼的相互攀談,畢竟到了靈獸園,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敵強。
李一楊家世顯赫,愛好交遊,獸靈宗和天劍門倒真有一些故識,尤其是天劍門,倒有大半與其相識。其中尤以聞劍娘的到訪,讓三派煉氣士看得眼紅。畢竟聞劍娘天生劍心,早已聞名北邙,本身姿色也是不俗,這樣一個玲瓏剔透的人竟會對五山觀一個小小練氣士露出小鳥依人狀,直看得三派煉氣士眼睛跌落了一地。
李一楊一開始頗顯局促不安,但到底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一會的功夫就與聞劍娘有說有笑起來,看其樣子,倒是很陶醉於大家的注視與羨慕,看得我和於劍虹直搖頭,也看得陸乘風直咬牙。
陸乘風從未料到這個自已一直看不起的二世祖,竟會得聞劍娘青睞,早知如此,當初應該著意招攬才是,如今卻迫得其與自己越來越疏遠了。
可見世事無常,人算不如天算。若人與人交往,總是抱著功利之心,未必能交得下人心。而若以誠待之,反而更易令人折服。
我這邊胡思亂想,卻見從天劍門隊伍中走出一英挺少年,看去隻有十五六歲,稚氣都尚未脫淨,直奔我而來。
到得近前,其恭敬行禮,朗聲言道:“可是張沫凡張師兄當麵,小弟天劍門孫虎,奉商青雀師兄之命,請張師兄到涼亭內一敘。”
說罷,其指向了遠處一空置涼亭。商青雀早已等在那處,背身負手而立,望向遠處星空。海風拂動,吹起其劍服飄飄,頗有仙風道骨之資。
我正欲答複,身後傳來一冷傲之聲,道:“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我一聽便知是陸乘風,心中一笑,便閃在一旁,冷眼旁觀。
孫虎傲氣不減,但也未失禮數,拱手道:“天劍門孫虎,奉我家商師兄之命,來此請張師兄,有事相商。”
陸乘風看看我,又看看遠處涼亭的商青雀,嘴角抽搐,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問話孫虎,道:“商青雀,好大的名聲,他找張沫凡何事?”
孫虎聽聞,也不隱瞞,道:“在下不知,想來左右不過與靈獸園之行有關。”
陸乘風羞怒道:“告訴你家師兄,我為五山觀此番領隊之人,有何事與我相商便是!”
孫虎當即回道:“我家師兄沒請你,恕難從命!”
陸乘風氣極,但也不好發作,隻得對我揮揮手道:“好好,張師弟,既是人家請你,你還不速去速回。”
我淡淡一笑,就當看了場耍猴戲,同時暗自警惕,不知商青雀找我何事。以他身份不可能不知道陸乘風才是帶隊之人,卻故意請我不請他,難不成要故意激怒陸乘風針對我?
我緩步踱至涼亭處,商青雀見我到來,卻隻微微一笑,道:“張兄請稍待。”
未幾,從獸靈宗隊伍中走出一魁梧青年,直奔涼亭而來,正是獸靈宗練氣第一人秦龍虎。
待三人都到得涼亭內,商青雀開門見山道:“二位師兄有禮。青雀不才,為明日靈獸園之行,想與二位商量一些事宜。”
我指著陸乘風,直接言道:“商師兄,你怕是搞錯了,我五山觀此行是陸乘風師兄帶隊,你應該請他過來相商才是,小弟可無權做主。”
商青雀看著我指的方向,哈哈笑道:“張師兄,你何必妄自菲薄。青雀雖不才,但此輩中人,三派中能讓我看入眼內的,也隻得張師兄與秦師兄二人,餘者,皆碌碌之輩耳。”
其聲音絲毫未加掩飾,此處幾座涼亭本來相距就不算遠,這聲音自是被陸乘風聽個一清二楚。其原本盤坐於地,聽聞這段話後氣的一下蹦了起來,麵上青筋隱現,臉色忽紅忽白,羞怒難當,一臉恨恨之色看著涼亭內的我。
我心中大罵商青雀卑鄙,這挑撥之計再明顯不過,但偏偏對陸乘風極是有用。看來這位也不是無的放矢,倒是真對陸乘風脾性做了了解的。
被人如此算計,我心中如何能高興得了,既是難為友朋,且被你多次暗算,當下也不客氣道:“有屁快放,小爺沒時間陪你。”
想不道這廝涵養功夫倒是做的好,並不生氣,望向一言不發的秦龍虎,道:“兩位師兄,明人不說暗話,我輩修為比之餘者高出甚多,明日入得靈獸園,若有意對師弟師妹們為難,怕是難攖我等鋒芒。但我等都有同門,若放肆廝殺,最後無非是一個三敗俱傷之局。今日請二位師兄來,便是想定一規矩,此番靈獸園之行,我等三人獨自行事,不能與師弟師妹們爭搶。”
聽畢,我與秦龍虎都陷入沉吟,這商青雀打的好主意,想直接將我兩派其眼中第一戰力束縛住,如此一來,以聞劍娘為首的其它天劍門煉氣士就有了絕對優勢。
未想到秦龍虎第一個言道:“此番靈獸園內我有必得之物,誰若攔路,唯有一死!餘者,隻要不來招惹我,隨你們吧。”言罷,其看我一眼,然後轉身就走回了獸靈宗隊伍中。
我也站起身,緩緩言道:“我也是此意,我欲得之物,不論貴派還是獸靈宗,神擋殺神,魔擋屠魔,莫謂言之不預!”
言畢,轉身回了五山觀隊伍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