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質子成了羸弱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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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霖候領著惠淑到顏樂身旁的桌子坐下,避免進出的太監覺得女兒一個人挨著牆奇怪,他讓疑惑的惠淑先不要問,以免打擾了女兒聽牆語。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也能做到,但是現在不行,他沒了練武之人該有的所有本事。武霖候已經知道天機樓那輕功高強的女子是自己自己女兒,所有他對顏樂能聽牆語的能力也不意外。
顏樂靜下心聽著皇帝讓穆淩繹在大殿上念出他的結案報告,出乎顏樂意料,穆淩繹的總結極為簡短。
大殿之上,穆淩繹身穿抗暝司最高統領的黑色官服站在兩官與文官列武之間,將自己撰寫的案件推演及結案報告呈給皇上。
太監接過之後,他依皇命為百官解說,他的語氣很是淡漠,但極為有力,讓顏樂在偏殿聽得一清二楚,顏樂知道他其實是在壓抑著戾氣,因為平時他的冷漠都不帶克製,這朝中有當年的同黨。
“靈惜公主當年被刺殺武霖候的刺客帶走,但在途中遇江湖人士搭救,十二年來平安渡過,此人剛好與惠淑公主有過淡水之交,見靈惜公主長大記事憶起身份,便將她送回。”
龍椅上已經步入中年的皇上雙手撐著表麵健碩,實則肥胖的身體,少見的起身激動道:“傳武霖候和兩位公主來大殿。”
顏樂從前邊走至父母身邊,等著太監來帶領他們。
殿上皇上極為開心的與武宇瀚和武霆漠詢問著:“兩位外甥啊,你們小時候最護著的妹妹終於回來了,好在有驚無險呐,平安歸來。”
武宇瀚和武霆漠兩人同時行禮,回道:“臣等謝皇上關切。”
顏樂站在娘親身邊,看著爹爹在太監尖銳的“宣武霖候,惠淑公主,靈惜公主覲見”時微回頭用眼神安撫自己別怕。
惠淑輕輕的對顏樂說:“莫慌,女子之禮皆同,你學著娘親即可,開口以靈惜自稱。”
顏樂將手端於腰間,端莊地與父母親並排走著,她很是平靜,並沒有娘親所擔心的慌亂。三人跨進大殿門欄,走至大臣們最前方,恭敬的向高高在龍椅之上的天子行禮。
顏樂的眼睛一直在淩繹身上,近了才移開,低頭行禮時便隻看自己的手,她懂皇宮的森嚴。
“臣參見皇上。”
“惠淑參見皇上。”
“靈惜參見皇上。”
“免禮~”皇帝極為激動的,他從龍椅上下至殿中,扶起武霖候和惠淑,然後看著顏樂寬慰道:“靈惜呀靈惜,你這孩子終於回家了。”
“這些年可真是為難你了,”皇帝看著顏樂漸抬頭露出真顏,在心中感歎這下一代的模樣真是越長越好啊。他用手帶著顏樂,讓她轉身麵向大臣們,向大臣們昭告道:“愛卿們看清楚了,我朝的靈惜公主回歸了。”
顏樂看著百官不約而同下跪,齊聲道:“恭喜皇上,恭喜武霖候,恭喜惠淑公主,臣等恭迎靈惜公主回朝。”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殿念給人的震撼力極大,顏樂微蹙眉觀察著眾人,卻突然想到淩繹在,自然的舒展了眉心,淺笑著望向他。
他和哥哥們都站在一起,在自己的斜前方,自己望向他時,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顏樂看到武霆漠在輕扮著鬼臉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賞臉的將目光移向他,對他和大哥甜甜一笑。
皇帝自行走回龍椅處,居高臨下宣布道:“今夜皇宮設宴,各位愛卿攜家眷參與,共同慶祝我朝的靈惜公主歸來。”
“臣等遵命!”
顏樂又一次驚訝,這將近百人,應對這不可揣測的聖意是如何做到如此整齊的。
皇帝清了清自己的嗓音,示意他要下旨。
顏樂轉身看著娘親示意自己學她恭敬得待命。她看著皇帝對著朝中叫了聲:“穆愛卿,”後,淩繹走上前恭敬的領命。
“聽皇姐說此次你幫了侯府不少忙,靈惜回來你也幫了不少忙,你身為抗暝司第三代統領,你終於完成了使命,朕要好好賞賜你。”
“臣之職責,不敢邀功。”穆淩繹極為簡潔的話語在朝堂之上十分清晰。
皇帝最喜歡穆淩繹這漠世的態度,要是多些這樣的人為臣子,這皇位也不必總是緊緊守著,擔憂著有人來搶。
“穆愛卿莫推脫,不過穆愛卿你向來特別,不然朕許你個條件,將來想要了再來和朕討要如何?”皇帝實則精明著,他從皇姐昨日的言論,今日顏樂和穆淩繹的相視,便可看出穆淩繹對著貌美的外甥女動心了,給剛回家的靈惜賜婚不妥,所以便許他一個條件,而且也可省了賞賜。
“謝皇上隆恩。”穆淩繹鞠身行禮。
顏樂微抬頭去觀察著她這皇帝舅舅,與娘親隻有一分相像,但想必年輕時也定是個美男子,隻是這虛浮的身體讓人不免覺得他肥胖。顏樂莫名的想把他的情況與一種奇怪的病症相聯係,那是她去書房偷師傅的經絡圖時無意瞥見的,記得也不大清楚。
太監總管用他尖銳的聲音如常念著,“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皇帝直直對上顏樂的眼神,她沒有如想象中一樣驚慌,反倒微微一笑,他又換回親近些的語氣,一邊從龍椅階梯上下來,一邊說:“靈惜,快讓你父母親帶你去看看你皇奶奶吧,這些年她也不好過。”
“靈惜慚愧,一人牽動著這麽多人的思念之情。”她一改平時的歡脫語氣,用極為平緩的語氣說著,這可是她從高貴的表公主那兒學的。
“這等事情誰都受苦,你切莫自責。以後常入宮玩,你可是我們雲衡國唯一一位異姓公主,尊貴非凡呢。”皇帝說著困意漸起,擺著手讓他們自便,然後讓太監總管扶著他回寢宮去。
大臣們看著皇帝退下也了無拘束了些,都迎上來向武霖候和惠淑祝賀。
“賀喜侯爺公主,尋回靈惜公主。”
“侯爺公主福氣呀。”
“侯爺公主........”
“侯爺公主........”
顏樂漸漸被祝賀聲淹沒,她默默地退後,出了大臣一層又一層的包圍圈,想繞到哥哥們和穆淩繹身邊,才發覺他們沒去解救自己於人群是因為他們也在被人群包圍著,顏樂站到遠遠處,好笑的看著人群之中最耀眼,臉色也最冷漠的穆淩繹與兩位哥哥艱難的應付著大臣們的熱情祝賀。
她的腳尖踮得生疼,剛放棄讓他們看見自己的想法,就突然失去了重心往旁邊倒去,她是習武之人,這與她沒什麽,她也不慌張,剛要伸直臂膀去撐住往地麵而去的身體便發現有人極快的摟住了自己。
顏樂警惕地朝他胸口襲去一掌,但好在她沒習慣性的運功,不然這身後的羸弱書生得吐出好幾口鮮血。
顏樂目光冷淡的看著他,一身素衣,冠發之處是成色上佳的白玉,昭告著他並不是普通書生,顏樂腦子裏突然為他帶入“謀士”二字。
白易淡淡一笑,鞠身向顏樂行禮道:“白易冒昧了,公主恕罪。”
他生得極為俊逸,深邃的眼睛帶著謙遜的微笑,低頭以及行禮都極為儒雅,渾身上下透著淵博之氣質。他微帶著笑意直視著顏樂冷漠的眼神,與蘇祁琰的溫和不同,他讓顏樂感覺到了他身上與人的疏遠之氣。顏樂聽著身後吵雜的奉承之聲,驀然明白他的疏遠是在隔離自己與這朝堂的虛假。
“無礙,不知閣下何人?如若方便,我想與閣下交個朋友。”顏樂收起自己的冷漠,轉而禮貌的詢問起他的身份,深宮之人以此避世麵目示人,真是可疑。
白易嘴角向左邊輕挑,笑意更深了些,她比想象中更為有心計。他緩緩開口道:“公主客氣了,我隻是一介質子,公主若不嫌棄,直喚我名——白易便可。”
顏樂還是避免不了習慣性地蹙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白易,質子,被最親的家人送進別國的深宮囚禁長大,這樣的人的心理會是怎樣,會不會於自己之前一樣渴望自由。顏樂拿出了十足的誠意道:“白易,竟喚你名,那你也喚我名字便可,顏樂。”她出於習慣也是故意。
他眼裏沒有詫異沒有絲毫別的情緒,可以感覺到他仍極十分平靜,一會,輕笑著搖頭道:“公主抬愛了,還將之前的名字相告。”
顏樂還想開口便感覺身後有人靠近,她看著白易退開一步往自己身後走來的淩繹行禮道:“穆統領好。”
穆淩繹站至顏樂身旁後回了一禮,淡淡回應他:“見過白易皇子。”
顏樂側頭看著穆淩繹與白易,這兩人之間好似有一麵無形的牆,一人淩厲非凡,一人柔和非凡,但兩人也有一處極為相似,便是兩人身上都有拒人千裏的氣質。
顏樂小指輕戳著穆淩繹的手臂,仰著頭和他溫柔道:“哼,你害我一個人落單了。”她說完轉頭,看向白易的表情又變得平淡禮貌,“多虧了白易扶了我一把。”
白易覺得極為恍惚,她變臉的速度真是快極,對情郎情意綿綿,對外人淡然處之,白易延續著他一直以來建立的形象,他泰然處之,對顏樂的引話絲毫不介意,配合道:“公主不必記掛,白易隻是湊巧到你身後,湊巧扶了一把而已。”他臉上那抹淡笑始終保持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