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姬以揚等一眾族長的回信後，蕭煜和摩天居士決定事不宜遲，即刻上路。

    和王道真一起埋葬了一眾嘍囉後，蕭煜站在破廟外看了遠處的群山最後一眼。

    自己在大荒裏待了這麽久，終於要踏出第一步了，自己一定會不辜負眾位族長的重托，一定會救民於水火之中的。

    蕭煜攥緊了拳頭。

    …

    不周山地處蔥嶺，周圍千裏荒無人煙，並且離大隋邊境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距離。

    離開不周山，便到了吐穀渾人的地盤。

    蕭煜三人在不周山的冰天雪地裏一路前行，路上一直沒有碰到城鎮之類的聚集地，也沒有辦法買馬車。

    三人餓了就吃點蕭煜帶的大荒的神物，渴了就煮雪化水，一路上十分辛苦。

    三人走了十多日，終於算是離開了不周山的範圍。

    出了不周山以後，地勢開始變得平坦，積雪也逐漸少了起來，慢慢地，周圍路上也開始有了行人。

    “煜兒，再往前大概一個時辰的路程，有一個小部落的聚集地，咱們今晚就在那裏找個地方歇息吧。”

    出了不周山，摩天居士已經記起了自己上山的時候走過的路。

    “嗯。”

    蕭煜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時不時擦肩而過的各色路人。

    不周山周圍是吐穀渾人的地盤，一路上看到的人的打扮也都是明顯的異域風格。

    “師傅，徒兒怎麽覺得，這些人的長相跟徒兒有點相像？”

    一路上的行人雖然衣著不盡相同，但是奇怪的是，每個人的皮膚都很白皙，碧色的眼仁鑲嵌在大大的眼睛中，有的行人甚至連頭發都一片黃色，跟蕭煜說不出的相似。

    摩天居士渾身一震，轉頭看著路過的眾人，沒有說話。

    “真的呢，蕭大哥，都是和你一樣的綠眼睛呢。”

    王道真也在一旁嘀嘀咕咕。

    “應該是湊巧吧，”摩天居士馬上轉移了話題，“煜兒，咱們抓緊趕路吧，為師有點乏了。”

    “好的，師傅。”

    師傅發話後，蕭煜雖然不再留意路人的相貌，但是心裏還是有點疑惑。

    三人又頂著烈風行了大概一個時辰後，一個占地不大的小部落便映入眼前。

    說是小部落，但是來來往往的人卻不少，除了當地的吐穀渾人，還有一些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服飾都明顯不是當地人的風格。

    “這個小部落位於吐穀渾、吐蕃部、高昌國還有乙弗勿敵國的交界處，各個小國家的人大多在此地交換貨物。這裏雖說是部落，但其實跟一個小城差不多。”

    摩天居士娓娓道來。

    這個小部落建在一片草原上，周圍的牧草早已枯黃，空氣中也“呼呼”地刮著冷風。等三人離得近了，卻發現這個小部落裏麵的人還真是不少。

    走在小鎮的大街上，周邊一個個的全部都是異族的麵孔，嘴裏嗚哇嗚哇地說著蕭煜聽不懂的話。

    三人邊走邊四處打量，可能是這個小部落很久沒有來生麵孔了，周邊的吐穀渾人、高昌人還有吐蕃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三人身上。

    但是那些異族人看三人的眼光卻是明顯不同，看到蕭煜時目光稍緩，多少包含了一點友善的意思，而看到摩天居士和王道真時則多少隱藏著點怒意。

    “原來這裏一個漢人都沒有啊，怪不得。”蕭煜邊走邊喃喃自語。

    雖說這個小部落算是一個小城，但是不管是充斥著異族風格的民居還是百姓的穿著，跟大隋內地一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呀，師傅，這裏有一家酒樓。”

    沿著大街走了不遠，蕭煜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小部落裏唯一的一家酒樓。

    說是酒樓，其實也就是比其他的民居高了幾層、稍微寬敞了一點而已，其他方麵倒沒有太大的區別。

    三人一路上風餐露宿，酒樓雖然條件簡陋，但怎麽也比在野外住宿好。

    三人當下也沒那麽多講究，蕭煜連說帶比劃地隨便從牆上掛著的菜譜中叫了幾個菜。

    “啊，好舒服，冰天雪地裏還是喝一點燒酒舒服啊。”

    除了叫了幾個菜，蕭煜還叫了一壺燒酒和摩天居士小酌起來。

    “道真，吃完東西早點歇息吧。”摩天居士看了看把手放在嘴邊不斷往外呼著熱氣的王道真。

    王道真身子本來就薄弱，這一路上雖然蕭煜對王道真頗為照顧，但是王道真還是顯得難以忍受旅途的勞累。

    “待會吃完飯，我去買輛馬車，再上路的時候就好一點了，”蕭煜往王道真碗裏夾了一塊肉，“多吃點肉，道真。”

    王道真朝著蕭煜感激地一笑，仿佛身子也沒有那麽冷了。

    “師傅，”蕭煜回頭看了酒保一眼，“我怎麽感覺這裏好像對我們幾個很不歡迎一樣？”

    “不是對我們，”摩天居士喝了一點酒後整個臉上開始慢慢地恢複了紅潤，“準確地說是我們兩個。”

    摩天居士指了指自己和王道真。

    “這，這如何說起？”蕭煜放下了酒杯。

    “唉，這就要從大隋皇帝說起了。這些年，他可是很不安分啊。”摩天居士歎了口氣。

    “上一次我和恒常子路過這裏的時候，這裏的人就對我們冷眼相對，恒常子的手下還差點和人打了起來。這次可能是看我們人少沒有什麽威脅吧，他們並沒有表現地太過明顯。”

    “師傅，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在你去大荒的幾年裏，聽說是為了通商西域，隋朝皇帝派大臣裴矩邀請高昌王及伊吾吐屯設到了大興城並拉攏他們共同打擊吐穀渾。”

    “哦？”

    蕭煜來了興趣。

    “大業三年和大業四年，大隋兩次出兵，兵鋒直指吐穀渾。”

    “兩次戰爭，大隋都大敗吐穀渾，殺的吐穀渾血流成河，伏屍遍野，攻占了吐穀渾都城伏俟城，連吐穀渾的步薩缽可汗也逃到黨項去了。”

    原來如此，蕭煜點點頭。

    沒想到自己在大荒的日子裏，大隋可真是四處出擊啊，最遠都打到了吐穀渾，攻占了人家的都城，還殺了那麽多人。

    難怪剛才路邊的吐穀渾人會對師傅和王道真怒目而視呢，兩個人一看就是漢人嘛。

    而蕭煜卻因為和吐穀渾人相像的麵貌而稍微好一點。

    “煜兒，咱們趕路要緊，待會要是這幫吐穀渾人惡意刁難的話，先忍一忍吧，先辦大事要緊。”

    蕭煜剛要應聲，卻見門口處呼啦啦地進來十幾個人。

    蕭煜和摩天居士聽見動靜，齊齊往門口看去。

    進來的十幾個人中有男有女，但是女的居多，全部都身穿吐蕃人的服飾。看樣子，因該是從吐蕃某個部落前來這裏交換東西的。

    奇怪的是，這些人中，女人的地位似乎頗高，自進來酒樓後便一直頤指氣使，指揮著男人幹這幹那，甚至還大聲責罵。

    男人們不聲不響，老老實實地忙完了一切後還端茶倒水陪著笑臉，一點都不敢反抗。

    嗯？蕭煜心中一閃，看著眼前這十幾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忽然覺得有點熟悉。

    在哪裏見過呢？剛才明明想到了的，一不留意卻又消失不見了。

    “蕭大哥，快吃吧，菜都涼了。”王道真連連催促。

    “哦，好的，好的。”蕭煜搖搖頭不再亂想。

    “我回來了，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吃食賣了，我買了點涼幹糧，大家將就一下吧。”

    蕭煜扒了幾口飯，卻見門口處又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蕭煜聞聲，抬頭看去。

    隻見最後進來的那人一身紅袍，瘦瘦的身子，臉上無論什麽表情都隱約透出一股猥瑣。

    “咣當！”

    碗碟一下子被打翻在地，蕭煜“刷”地一聲站了起來，手指著剛剛進來的那人，身體不斷地顫抖。

    聲響驚動了那十幾個人，包括剛剛進來的那個紅袍男子。

    紅袍男子聞聲轉過身子，等看清了發生了什麽事後，竟然全身一顫，猛地在原地跳了起來。

    “你是，金聚？！”

    “蕭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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