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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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媚兒粉唇微張,一臉愕然。

    

    渭寧吃了一驚,愣了一下,即兒,追問一句:“二叔,你說什麽?”

    

    渭清源道:“阿寧,根據渭門門規,安然山不得長期留宿外人,既然月姑娘身體已無大礙,在安然山也住了很長一段日子了,怎麽說,現在也應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吧!”

    

    渭寧搖頭道:“二叔,渭門雖然有這樣的門規,但媚兒卻不是外人。”

    

    渭清源輕蔑地瞥了月媚兒一眼,冷哼一聲,依然強硬地道:“阿寧,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說,你與月姑娘有了肌膚之親嗎?嘿嘿!那又怎樣,想當年,叔叔年輕之時,也曾留戀煙花之地,與很多青樓女子有過之歡,照你的意思,難道二叔也要將那些女蕩娃娶回家,做老婆嗎?”

    

    渭清源此語出口,不僅僅是失禮,簡直就是對月媚兒的人身攻擊,將對方與娼妓作比,還有比這更惡毒的羞辱嗎?

    

    嚴瑞與上官憐兒善良敦厚,此刻雖然因為渭寧而嫌惡月媚兒,但見渭清源如此辱罵月媚兒,亦自覺得有些過份,神色頗有一些尷尬。

    

    月媚兒見渭清源不喜歡自己,竟表現得如此露骨,秀眉一蹙,神色微變,眼中含淚,臉有怒容,她本欲反駁,但略一思忖,咬咬下嘴唇,還是忍住了。

    

    渭寧是一個有責任心,有道德的男人,他對月媚兒有了感情,二人有了肌膚之親,還有了孩子,月媚兒於他而言,就是妻子,就是親人,他見渭清源如此羞辱月媚兒,心中也是憤懣,極不痛快,他雖然不敢直接向渭清源宣泄不滿,進行駁斥,但還是眉頭一擰,臉色一黯,哼哼一聲,嘟嚨著大聲叫道:“二叔,你這樣說,其實對媚兒不公,媚兒,她比不得別人,她一一一一”他偷偷瞥了臉色蒼白的上官憐兒一眼,欲言又止。

    

    渭清源冷著臉,不耐煩地叫道:“怎麽不同了?”見渭寧神色閃爍,難以啟齒,不禁喝道:“你支支吾吾的幹什麽,有什麽醜事不可言說的,說!”

    

    渭寧在渭清源的逼問下,又瞅了一臉哀怨淒苦地凝視著他的月媚兒,思忖一下,終究鼓起勇氣,叫道:“一一一一媚兒,她、有我的骨肉了。”說罷,暗舒了一口氣,不管好壞,亦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上官憐兒腦中就似被東西重擊了一般,劇痛無比,她悶哼一聲,身子一顫,連著椅子翻倒在地,雙眼一閉,登時暈厥過去。

    

    嚴瑞驚呼一聲,連忙起身附身抱起上官憐兒,又是給她喂水,又是掐她人中,手忙腳亂中將上官憐兒救醒。

    

    上官憐兒睜開眼臉,眼神有那麽一刻散亂,待得醒過神來,便神色淒苦,淚流滿麵,衝著嚴瑞輕聲喃喃喊道:“大師兄,他一一一一”一時說不下去了,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嚴瑞見到上官憐兒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由心痛如絞,眼含淚水,柔聲道:“憐兒,咱們走吧!”便半摟著搖搖欲墜的上官憐兒走出了三秋園。

    

    渭寧眼勾勾地瞅著傷心落寞的上官憐兒走了,還被嚴瑞摟得那麽緊,那一刻,他心裏又愧又痛又妒,有一種想一腳踹飛嚴瑞,由他保護上官憐兒的衝動,但是,此刻,他不敢,更是不能,他不僅害怕惹月媚兒生氣傷心,更重要的是,他在上官憐兒麵前,他就是一個感情的背叛者,一個不潔之人,現在,由他去保護上官憐兒,他不配。

    

    渭清源也被渭寧的消息給鎮住了,目光直視前方,一動不動,心裏轉過千般念頭,杵了一會,便歎息一聲,無精打采的,一言不發地也走出了三秋園。

    

    渭清源本來很是排斥月媚兒的,想要將她趕出安然山,但是,亦見月媚兒懷了渭家的骨肉,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也就不好再堅持了,&sp;第二日,待得渭寧將月媚兒護送出三秋園,回到了渭門的住所,他便使人將渭門最好的房子裝飾打掃一下,讓給渭寧與月媚兒二人居住,並且,還讓月媚兒在渭門的婦人之中自己挑選了二個伶俐的作為傭人使喚,方便照顧,總之,渭清源就算不樂意,但他將前輩對待晚輩,叔叔對待侄媳的表麵上的,該盡的禮數與關心,都盡到了。

    

    渭寧與上官憐兒青梅竹馬,二情相悅,是渭門中人眼中的一對璧人,乃有姻緣之份,而如今卻突見渭寧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回來,渭門之人,盡皆大吃一驚,他們雖然見渭寧很是寵愛月媚兒,渭清源也在有意識地維護這個女人,但他們表麵上對月媚兒恭敬有加,暗地裏卻依舊心向上官憐兒,很為渭寧的糊塗,不識好歹而可惜。

    

    上官憐兒遭到了心上人渭寧的感情上的背叛,深受打擊,心力交瘁,又病倒了,躺了好幾日,才慢慢恢複了過來。

    

    此日,上官憐兒一個人坐在西山的崖壁上,手肘支膝,手掌托腮,一雙明亮的大眼眸,定定地凝視著遠處的赤紅如血的夕陽,此刻,她一襲粉妝,淨麵素容,山風吹拂,撩起青絲,她神情落寞而又空靈,婉約而又淒美,略顯憔悴的臉籠,透著一股病態之美。

    

    嚴瑞來找上官憐兒,遙遙地瞅著她,一時癡了,稍頓,才回過神來,便緩緩走近,咳嗽一聲,柔聲問道:“憐兒,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裏呀!“

    

    上官憐兒回頭衝著嚴瑞亦是一個明媚的笑臉,問道:”大師兄,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嚴瑞思忖一下,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上官憐兒問道:”什麽問題?“

    

    嚴瑞道:”有一隻美麗而又可愛的金鳳凰,它不小心掉進了坑裏,她一直也沒有爬出那個坑,不知是她無力爬出那個坑呢,還是她原本自己能夠爬出那個坑,卻偏偏心存幻想,卻不肯爬出那個坑來?“

    

    ”世事無常,唯悲傷爾,大師兄,為什麽有些事情明明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一切便都變了呢?“上官憐兒一愣,神色一黯,稍頓,幽幽一歎,喃喃地道,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感傷與無奈。

    

    嚴瑞淡然一笑,道:”憐兒,世事雖然變化無常,但結果未必盡是悲傷;你所認為的好,時間久了未必是好,你所認為的不好,未必就是不好;好與壞的判定,其實全憑你的對世界的感悟與胸襟;比如說,我們此刻麵前所看見的夕陽,有人見了,隻會發出“夕陽無限好,隻惜近黃昏”的對昭華逝去的哀歎,但我卻想著,啊!夕陽西下,黑夜來臨,累了一天了,是該休息了,做個好夢,明天又會是嶄新的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