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仇雖報無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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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挽夢倒被夜疏城的激烈反應給驚著了,一震,登時止住了哭泣,雙臂一鬆,離開了夜疏城的懷抱,坐直了身子,一個轉眸,待的瞅見了夜疏城的血手,神色一滯,即兒,大驚失色,驚呼起來:“夜大哥,你的手怎麽啦!”

    

    夜疏城這時才發覺自己的手流血了,愣了一下,淡然一笑,道:“沒事。隻是被瓷片割破了皮,不礙事,不礙事!”暗使神通,手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轉瞬,傷口消失了,那些血漬也立馬凝固成灰,手臂一抖,血漬就像塵土一般,紛紛掉落。

    

    唐挽夢經過這一緩,悲傷稍減,便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把碎瓷片收拾了,又拿出了一個青花瓷碗,將酒斟滿,坐在夜疏城的身邊,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態,頗有一些不好意思,一時神色微窘,默然不語。

    

    夜疏城情緒稍安,但對唐挽夢女兒幸兒慘遭毒手之事,卻不能釋懷,他喝了一碗酒水,躊躇一下,問道:“那個……畜生是誰?”

    

    唐挽夢一念及那個畜生前夫,雖然憤恨,但現在聽得夜疏城提及,知其心思,卻是心頭一暖,問道:“夜大哥,你是不是想著為我女兒報仇?”

    

    夜疏城咬牙切齒,恨恨地道:“天作孽亦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必了!”

    

    唐挽夢搖搖頭,道:“夜大哥,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的女兒的仇,我已經報了,我不但殺了那個畜生,就連他整個家族也都已經灰飛煙滅了!”

    

    唐挽夢續道:“我聽到幸兒的噩耗之後,傷心欲絕,幾欲瘋癲,誓意報仇,於是,便折回魔門,懇請魔門出手,助我一臂之力,最終滅了那個畜生,屠其滿族。”

    

    稍頓,唐挽夢問道:“夜大哥,你可知道,那個畜生,出身何門何派嗎?”

    

    夜疏城搖搖頭。

    

    “洛水江門!”

    

    唐挽夢一字一頓地沉聲說道,她的眼眸中閃爍著仇恨與憤怒,這麽多年了,還不能讓她釋懷,可見洛水江門對她的傷害之深。

    

    夜疏城一愣,驚詫不已,不禁輕呼出聲:“什麽!當年江門血案,居然是因你而起?”

    

    洛水江門,論其勢力,雖說不是玄門中第一流的,但也是在這天下排的上號的,當年洛水江門一夜滅門,人畜無存,天下震動,天守派也曾派人暗查,但一直沒有眉目,沒想到竟然是魔門做的,而且還是因為這麽一個原故。

    

    唐挽夢思忖一下,輕歎一聲,內心忐忑,揣揣地問:“夜大哥,江氏一門,盡遭荼毒,雖說是為了報仇,但我這麽做,是不是也太過歹毒了些!”

    

    夜疏城不是秋懷慈,他四歲父母雙亡,為親友所棄,跟著乞丐長大,生存艱難,受盡白眼,深知世間的醜,人心之惡,因此,他對世間、世人,心情寡淡,不存大愛,他隻在乎身邊的人,隻關心愛他及他愛的人,所以,當他聞的心愛之人,受到江氏的侮辱與殘害,怒極恨極,欲滅之而後快,如今聽到江氏滅族,他隻覺得天經地義、報應不爽,沒有什麽不對的,心裏反而甚覺欣慰與喜歡,於是,他衝著唐挽夢溫柔一笑,寬慰道:“血債血償,理所應當,江氏如此折辱與你,還殘殺你的女兒,如此獸性,天理難容,毀門滅族,罪有應得,沒有什麽可惜的,你無需內疚,不必自責!”

    

    唐挽夢當年率領魔徒血洗江門,隻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時的衝動,事後想起那些枉死之人,良心不安,內疚之極,暗自惴惴,不能釋懷,很想找一個體己之人,敘敘衷腸,以釋其罪,現在,待得聽了夜疏城開解之言,而且,夜疏城目光真誠,不似作偽,她的心頭,突地就像落下了一塊巨石一般,輕鬆自在,舒坦多了,想想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大的罪過,她瞅著夜疏城,嫣然一笑,柔聲說道:“嘿嘿!夜大哥,謝謝你,聽了你的話,我的整個人都輕鬆舒坦多了!”

    

    夜疏城一笑,問:“你報了仇之後,又去了哪裏?”

    

    唐挽夢慨然一歎,道:”洛水江門,無論多麽邪惡,再這麽說,也是玄門仙道,我率領魔徒滅了它,這天下正道,哪裏還有我容身之所,為了活命,我也隻能棲身魔門了;再說了,我與那魔門非親非故,人家救我性命,原就是天大的恩情,怎麽可能為了幫你報私仇,不計利益,不懼生死地呢,所以,當年魔門的那個小宗門的宗主答應為我出兵,那是有條件的。“

    

    夜疏城心裏狂跳,遲疑一下,問道:“什麽條件?”

    

    “嘿嘿!我亡命天涯,苟延殘喘,無權無勢,無依無憑,那時,除了我的身子,我還有什麽能讓別人看的上的東西呢,為了讓那個老宗主出兵為我報仇雪恨,我許諾了他,事成之後,我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侍奉他,為他生兒育女!”

    

    唐挽夢神色平靜地道:“其實,我並不覺得魔門老宗主,他品行不端,趁人之危,我既然有求於人,自不能空口白牙,沒有表示,人家又不虧欠我什麽,我不能欺負老實人,我滅了江氏,報仇之後,就坦然地嫁給了他,婚後,他對我極好,千依百順,疼愛寵溺,我在魔門的日子,倒也太平體麵,隻是這種踏實溫暖的日子,沒過幾年,就結束了,唉!他太老了,終究抵不過歲月,要先我而去了!”

    

    唐挽夢陷入沉思,追憶親人,一臉的感傷。

    

    夜疏城唏噓不已,稍頓,問:“你、後來怎麽不回你的母家,他們雖然對不起你,但終歸會有一絲親情的吧!”

    

    “親情!”

    

    唐挽夢仿佛聽見了這世間最荒繆的一個詞匯,這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她唇角一翹,淒然一笑,眼眸中閃爍在一抹寒芒,悲傷、憤怒、仇恨,她麵目猙獰,咬牙切齒,厲聲說道:“嗬嗬!什麽親情!在金陵唐家的眼裏,我這個女兒隻是一個可以為唐門換取利益的物件罷了,他們對我隻有利用之心,他們不但誤我害我一生,便是我那老實巴交,敦厚善良的母親,也為其算計,中年而沒,淒然離世,唐氏對我隻有背叛與拋棄,何來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