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它，隻為了侯府的顏麵。

    侯府需要一個侯夫人，喜宴需要方氏出麵，為了侯府，老太太才忍了方氏這幾天。任她怎麽鬧，都不聞不問。隻是鬧到了這裏，老太太不管都不成了。

    方氏這幾天也滄桑了許多，臉上都出現了許多皺紋，“老太太，不是兒媳婦故意打擾您。寧如和婉如大後天就要出嫁了，這嫁妝卻一直沒定下來，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上您這裏來。”

    老太太沉聲道：“嫁妝不是早定了，府中出一萬，我與侯爺各出五千。東西都置辦好了，禮單也送過去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那壓箱底呢？不過才兩萬兩。當初大姑娘和三姑娘出嫁，可不是這個數。寧如和婉如總得要些銀子傍身。”

    得，沈清如無奈，又扯到她和沈明如身上了。方氏的音量很高，沈清如被吵的腦袋疼。

    “不過才兩萬兩？”老太太氣笑了，“你真是好大的口氣。你要是看不上侯府的嫁妝，就自己出。有多少給多少，沒人管你。”

    頓了下，又道：“明如姐妹的嫁妝就是溫氏當年留下來的。你要是有，十萬兩，二十萬兩，盡管給。我侯府不貪一兩銀子。”

    老太太是氣壞了，說到最後，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方氏被嚇了一跳。正麵和老太太杠，她也用了不少勇氣，畢竟老太太年輕時也是雷厲風行的人，老了餘威尚在。方氏對上老太太，還是有些虛。

    她就是因為沒錢，才來鬧的啊。要是有錢，也不會這樣不顧一切了。

    方氏咬牙，堅持道：“寧如和婉如也是您的孫女，您不想她們嫁過去，日子好過一點嗎？我也不要多，一個給三萬兩就行。”

    沈清如望天，方氏真敢要，三萬兩，兩人就是六萬兩。對現在的侯府來說，攢個十年都未必能攢下。

    老太太氣的額頭都在抖。瞪了方氏幾眼，方氏梗著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老太太看著心裏煩，對齊媽媽道：“把她給我攆出去。”

    說是攆，好歹是侯府夫人，齊媽媽不敢真動手，隻能好言相勸。

    方氏不為所動，眼看著大後天就要出嫁了，說什麽這幾天也得把銀子弄到手。

    沈清如和沈明如麵麵相覷，方氏以前還是蠻顧及形象的，如今這般跟個潑婦似的耍無賴，隻希望沈寧如姐妹真對得起這份心，安心過日子。

    雖然她們開口，很有可能火上加油，但也不能就這麽看著方氏鬧吧。

    老太太的年紀是真的大了，吃不消啊。

    沈清如想了想，開口道：“夫人不滿嫁妝，還有去找爹爹吧。爹爹是一家之主，他若是答應了，祖母也不會有異議的。”

    這些事情原就該沈闊處理，沈清如毫不猶豫的就把老爹抬出來了。

    方氏掃了沈清如一眼，她倒是想找侯爺，奈何侯爺最近躲著她，早早的出門，日落才回來。所以隻好鬧老太太來了。她也怕老太太有個好歹。都沒太過。

    “才幾日沒見，三姑娘就不會叫人了。該叫娘親才是。”方氏高聲道。

    她純粹是想惡心沈清如二人，反正大家都捅破了窗戶紙，也不用再裝模作樣了。

    沈明如淡淡道：“我們的娘十幾年前就死了。”

    她是從來沒叫過方氏一聲娘親的，在她心裏，娘親隻有溫氏一人。

    “哼。”方氏冷哼一聲，她的主要目的還是要錢，這會子，也沒心情和沈明如打嘴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道：“老太太，今日您要是不給錢，我就不走了。”

    老太太什麽人沒見過，當即冷著臉，丟下一句，“你願意坐多久就多久。”扶著齊媽媽起身進了裏屋。

    方氏當真就坐在外麵，不走了。

    沈清如和沈明如從她麵前越過，方氏連正眼都沒瞧一眼。

    到了裏屋，老太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生悶氣。

    齊媽媽給兩人倒了茶，才說到，方氏這樣子不是第一次了。一有空就來要銀子，要不到就賴著不走。

    老太太氣道：“你們看看，哪裏有點當家主母的樣子！把侯府的臉都丟盡了。”

    沈清如張張嘴，實在找不出話來安慰老太太。

    方氏這樣子，連她也束手無策。更別說老太太還有諸多顧忌。

    就是事後算賬，也不是那麽好算的。

    侯爺今年三十好幾的人了。真休了方氏，再娶也是個問題。娶個十幾歲的回來，年紀都能當爹了。

    而且侯爺再娶就是第三房了。好人家的姑娘是別想了，隻能娶個小門小戶的回來。萬一還不如方氏呢？

    雖說侯爺還有兩個姨娘，但是姨娘抬正原就上不得台麵，方氏是情況特殊。那兩個姨娘家世都普通，為人又畏畏縮縮，做不了當家主母。方氏起碼出身伯府，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或者方氏就是知道，才這般有底氣的吧。

    眼看著午飯的時間都到了，方氏還在外守著。

    沈清如二人本該回去了，但是擔心老太太，便一直陪著到現在。方才她已經差了沈路去找侯爺，應該快回來了。

    侯爺自己的媳婦，還得侯爺來管。

    說話間，就聽到外麵一陣嘈雜。再接著，傳來了侯爺夾雜著火氣的怒喝：“你在這裏做什麽！”

    沈清如掀開簾子，侯爺穿著一身朝服，滿臉陰沉。短短幾日不見，侯爺的兩鬢竟然出現了白發。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眼中有著疲倦和頹然。

    沈清如心中一酸。之前心中的一些怨氣也煙消雲散。

    這些日子，最難過的還是侯爺吧。

    女兒不和，妻子不睦，連累老太太。侯爺這麽孝順的人，心中肯定過意不去。若不是真的拿方氏無奈，也不會遠遠的躲著。隻是這一堆亂攤子，除了他，沒人能收拾了。

    沈明如也看到了，幽幽一聲歎息。

    侯爺和方氏走到這個地步，她都不知是該替溫氏高興還是難過。

    大堂裏，方氏低聲說了什麽。沈清如沒聽清楚。

    隻見侯爺更生氣，上前一把抓著方氏直接往外拖。下人們都嚇呆了。大氣不敢出。

    方氏抓著椅子，死活不肯走。她的兩個丫鬟，也死命的抱著她。一個膽子大的，去抱侯爺的腿，被侯爺一腳踢到一邊，半天沒爬起來。

    方氏的力氣沒侯爺的大，眼看著要被侯爺連拖帶拉的弄出去了。忽然發了狠，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甩開了侯爺的手，侯爺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才站穩。方氏自己也摔倒在地上，連帶著椅子也倒了。發出一聲巨響。

    沈清如的心都抖了一抖。這……這整個一鬥毆現場啊。

    沈清如這會子對方氏隻有佩服了。佩服她的勇氣。在古代以夫為天的社會，敢這樣挑戰侯爺的權威，勇氣可嘉。

    侯爺的臉陰的能滴出水。一雙眸子像刀子一般盯在方氏的身上。

    方氏身子一顫。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今日我一定要拿到銀子。”

    侯爺的眼睛眯了眯，神色有些陰鷙，沈清如隔的遠，都感覺到一陣涼氣。能把沈闊那麽一個文雅的人，逼到這樣，方氏也算有本事了。

    “你不起來是吧？”侯爺壓著火氣道。

    方氏莫名有些慌。但是今天都鬧成這個樣子了，後悔也無用。隻得一條道走到黑，強硬道：“除非我死。”

    侯爺點點頭，麵無表情的揮揮手：“抬出去。”

    下人一愣。沒人敢上前。

    侯爺怒道：“耳朵都聾了嗎？”

    侯府的大管家沈安這才反應過來。忙帶著沈路，和幾個下人，要去抬方氏。

    這個家裏當家做主的還是侯爺。

    方氏懵了。沒想到侯爺真的一點情麵都不給她留。抱著椅子腿，哭喊著道：“侯爺，你當真這般無情嗎？”

    聲音尖利，聽起來格外的淒慘。她的兩個丫鬟倒是忠心，一左一右的護著她。場麵亂成一團。

    方氏叫喊著道：“我嫁進府中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侯爺你這樣對我！”

    沈闊冷冷的看著，不為所動。

    沈清如這會吧，都不知該同情方氏還是厭惡她了。原來老爹發起火來，也是如此的可怕。方氏這次，是真的把沈闊給惹毛了。

    煩他也就算了，三番兩次的找老太太麻煩，越過底線，踩著地雷了。

    以前沈清如惹了老太太，都被嚴厲處罰，何況本來就不討喜歡的方氏呢。

    沈寧如和沈婉如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方氏已經快被抬起來了，兩個丫鬟也被綁到了一邊。

    沈寧如使勁推開沈路幾人，護在方氏的麵前。方氏的頭發衣服都亂了，是她自己掙紮的時候弄亂的。衣袖皺巴巴的，臉上淚痕未幹。模樣狼狽至極。

    沈寧如驚呆了。心疼的抱著方氏，衝沈安幾人吼道：“你們這些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這樣對待我娘？！”

    沈婉如也被嚇哭了。是真哭。張著嘴巴“哇哇”的那種。邊哭邊去拽沈闊的袖擺，“爹，爹，你不要和娘吵架了。”

    本來就亂的場麵更亂了。方氏在哭，沈婉如在哭，兩個丫鬟也在哭，此起彼伏的。沈清如扶額，這都什麽事啊！

    沈闊閉上眼睛，大吼一聲，“夠了。”

    哭聲小了點，卻還是斷斷續續的。沈寧如哀嘁的望著沈闊，“爹爹，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沈婉如也抽噎著，抬起一雙淚眼，看向沈闊。

    沈闊心中軟了幾分。特別對沈寧如，望著她還蒼白著的臉，沈闊硬不起心腸，扭頭道：“你問她。”

    這她，自然指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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