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變得乖巧，閉嘴，不說話。

    任憑這個男人怎麽說，怎麽勸，如何誘惑，不為所動。

    盧大傑生氣了，責怪陳陽：“你說你幹嘛欺負小安然，你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陳陽攤開手，表示不關自己的事情。

    “你裝，繼續裝，你這個混蛋，是不是想看著老子撲街啊。”

    “沒有，怎麽會呢，兄弟啊。”

    “哼。”

    盧大傑抱著女兒，繼續勸說，沒有效果。

    地鐵到站了，他們離開站台，走路回家。

    到了出租屋，盧大傑才知道他的生活之艱辛，一間小小的房間，漆黑無光。

    需要長時間開著燈，才能維持燈光。

    這種天氣，沒有空調，風扇也沒有，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坐在床上，盧大傑沉默不說話。

    嘰嘰歪歪的他，難得沉默。

    女兒自個兒玩去，拿出了心愛的畫本，一筆一劃塗上去。

    陳陽，坐在一邊，看著女兒畫畫。

    安靜的氣氛，熾熱的空氣。

    “你住在這種地方多長時間了？”

    陳陽想了想，自己也不記得了，有好幾年了吧，應該。

    “嗯，好幾年了，不記得了。”

    “怎麽熬過來的？”

    “過著過著就過來了。”

    其中的心酸，絕對不是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熬著，熬著，就過來了。

    盧大傑拿出手機，本來想拿出煙，卻發現自己不抽煙。

    “呼。”

    生活艱難，不是一句話可以囊括的。

    自己過著幸福無憂的生活，而他，萎縮在這種地方，不是一個兩個月，而是好幾年。

    高傲的他，也在生活麵前低了頭。

    “過得很艱苦吧。”

    “還可以，兩個人，有個伴，不會覺得寂寞。”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盧大傑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麽幸福。

    他，孤身一人，帶著女兒，其中的艱苦，不是單身狗可以明白的。

    “小安然很小就跟著你嗎？”

    “出生之後沒多久就是我帶了，那時候，是最慘的，天天哭鬧，不吃奶粉，什麽都不吃。”

    “你不知道，那一年的冬天，我賣了多少東西才湊夠了奶粉錢，那段時間，想想都覺得艱苦，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一個人帶著孩子，熬著過來了。

    而且是一個大男人。

    女兒聽到爸爸提起了自己，湊過來，躲進爸爸的懷抱。

    拿著她的畫本，給爸爸炫耀。

    “爸爸，好看嗎？”

    “好看呢，寶貝。”

    這一刻，笑容綻放。

    純潔無瑕的笑容，童真而美好的年紀。

    盧大傑摸摸小安然的頭，笑道：“現在的小安然長大了。”

    “嗯嗯，倫家長大了，是大人了。”

    “哈哈。”

    “哈哈。”

    被小安然的可愛給迷到了，盧大傑哈哈大笑。

    所有的傷心，在笑容麵前，消失無影無蹤。

    陳陽跟著大笑，一時間，笑容占據了房間內外。

    女兒不懂，疑惑看著爸爸和叔叔，他們在笑什麽。

    “也許你說得對，夢想，喂狗吧。”

    “這不是過去了嗎？”

    陳陽記得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夢想，都拿去喂狗吧。

    沒有了夢想，如行屍走肉一樣生活著。

    苟延殘喘。

    生活有了起色，卻沒有了那種拚搏的心。

    “你不用這樣，你不是我。”

    “哎。”

    你的夢想喂狗了。

    那我的呢，難道也要喂狗嗎？

    “我不甘心。”

    “誰會甘心？”

    “既然不甘心，為何不拚一次？”盧大傑目光熠熠盯著陳陽。

    他想要聽到他想要聽到的。

    他不想再失望，不想被嘲諷。

    他不甘心，所以要拚一次。

    失敗了，他無話可說。

    萬一成功了呢？

    “當鹹魚不好嗎？”

    “當你當了幾年鹹魚，旁邊的人看你的眼神是鄙視的，是笑話的，你不會有這種心思。”盧大傑掏心說：“第一年，你可以當做沒什麽。”

    “第二年，你還是如此，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根刺，當然了，這根刺，傷害不了你。”

    “到了第三年，旁邊的人越說越厲害，平時不會說你的人，來幾句話，你的心，會有疙瘩，會……。”

    “第四年，第五年，你還是一如既往，這時候，他們……。”

    我可以不在乎，可我的家人呢？

    他們也要麵子，也要尊嚴。

    我不能繼續下去，我要拚一次。

    我要讓他們看看，我並非一無所成。

    我，盧大傑，是可以的。

    “別人看到的是我的表麵，過得多麽舒服，多麽順心，不需要工作，天天當著鹹魚。”

    “他們羨慕的同時，可曾想過我的感受？難受啊，兄弟。”

    這些話，他以前從來不說。

    兩人很相似，什麽話喜歡埋在心裏，不和他人分享。

    所以，受傷的永遠是他們自己。

    “哎。”

    “哎。”

    一聲歎息，引起了另一聲歎息。

    不同的口吻，不同的態度。

    因為人生，他們都……。

    “爸爸，你看看，這是我自己畫的哦。”

    在原來的畫本上，女兒加了一個人，歪歪斜斜，不像人樣。

    “這是你盧大傑叔叔嗎？”

    “不是，這是爸爸，爸爸，這是你，不是叔叔。”女兒不開心道。

    她喜歡爸爸，所以要把爸爸畫上去。

    雖然，奇怪了點。

    “小安然，畫的真好。”

    “謝謝叔叔。”小安然嫣然一笑。

    陳陽表示欣賞不來，這是我，我有這麽醜嗎？

    他不忍心打擊女兒的自信心，給了一句鼓勵話。

    “你小子現在好啦，有了一個小棉襖，懂得安慰你了，不像我，孤家寡人。”

    “滾，你想要的話可以去生一個，別在這裏酸來酸去。”

    “要不，把小安然借給我幾天。”

    “一邊去。”

    這是陳陽的命根子，怎麽能給別人呢？

    就算是兄弟，也不行。

    “沒得商量？”

    “你說呢，你要是閑的沒事的話，趕緊回去吧。”

    “趕人咯，哎呦，陳陽啊，你膽子肥了。”盧大傑叉腰，盯著陳陽。

    自己想走，隨時可以走。

    不想走，趕我我也不走。

    “你讓老子走，老子偏偏不走了，老子賴在這裏，哼。”

    躺下來，他特意推開了被子，不讓自己壓在被子上。

    他，不走了，今天要睡在這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