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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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一個字本來是很簡單很容易說出來的話,可到了這會七夕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若說出口,拿著顧棠給自己做擋箭牌,她就真成了罪人。
看著老祖宗眼中殷切的目光,七夕長吸了一口氣後搖了搖頭“我不想拿顧棠哥哥做擋箭牌……”
七夕回絕了老祖宗的提議,隻道當初蕭將軍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也是他陪著自己一塊跳下去的,自己確實付出了真心。
一個連懸崖都陪著你跳的男人,要是不愛上當真抬難了,這一份真心給了出去想收回來並不容易,由始至終蕭戰什麽也沒有做錯,隻是她和蕭戰之間無緣,永遠隔著千山萬水一樣。
“做人好歹也要講一個義字,顧棠哥哥待我不薄,正因為如此,我不能利用他,老祖宗,你能不能讓我像母親一樣,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
“我崔家的女兒什麽時候要委曲求全,便是不定這婚,你也用不著像你母親一樣,你今日對顧棠沒有兒女之情,可他日說不準就有了,就是沒有,那也有旁人給你揀選,行了,自去收拾收拾吧,這旁的話便不再說了。”
七夕不願意拖累了任何一個人,這會隻想著一個人便罷了,可這話說完那一刻就讓老祖宗給堵了回去。
老祖宗離開了繡樓,七夕看著屋內圓木桌上這最新的衣料與首飾,轉過身坐到了屋內的長榻上,沒那心思在去看那些個東西。
之後的幾天每日裏崔雅舒都會帶著禮儀嬤嬤親自教導七夕入嗣那一日的規矩與進退,七夕仔細認真的學,不讓自己出一點的錯。
直到六月初六那一日,一清早天尚未亮透的當下,枝頭便已經傳來了喜鵲鳴唱之聲。
崔雅舒一早帶著梳洗的嬤嬤來了繡樓,托盤中是新製的正紅色雲錦四合如意對襟齊胸襦裙,長裙及地,披帛掛於臂彎之中,風韻娉婷。
長發分股擰盤,交疊於頂,成朝雲近香髻,發髻之上盤金累絲蜂蝶趕花花鈿,左右簪金花頭簪,發髻之上簪金累絲鑲寶蝶趕花步搖,雲堆翠髻,翩若驚鴻,嬤嬤們在給七夕打扮完後,每一個不讚的。
金枝玉葉的苗子總是錯不了的,如今看這母女這般站在一起,那是怎麽看著怎麽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祠堂已開,裏頭的眾人皆是一身祭服,莊重嚴肅的立在這祠堂眾位先祖牌位之前,長香由大舅父崔儒生所執,在七夕來到祠堂之中時,崔儒生領著七夕跪在一眾神牌之前,叩了四個響頭。
人神三,鬼磕四,七夕這四個頭是給這一眾的祖宗所磕,磕過頭後,崔儒生舉著手中長香敬畏先祖,將七夕身世過往告知祖先,在這之後,割開七夕與崔雅舒的手,看著鮮血滴入清水相溶,而後敬告祖先,七夕入嗣崔氏一族,為長子一脈亦嫡出。
七夕的名字前麵冠上崔姓,旁的一樣未改,這原是她要求的,滿京城人誰不知道自己曾是將軍府中的典妾七夕,改了這名又改不了從前所有的事。
名字記錄在族譜之上後,大宅門外架起的長鞭被點燃,炸裂在這長街之上,格外的熱鬧,門口的小廝給往來湊著熱鬧的人發著手中的喜果與銀錢,給七夕積德。
崔儒生在這之後將長香插入香爐之中,宣告七夕已然為崔氏女,而後眾人下跪向這牆上曆代以來的祖宗神像磕頭叩首。
七夕亦是跟隨一道,在這之後,七夕才開始向各位長輩一一見禮磕頭,用了近乎一個時辰才將這所有的形式盡數走遠。
自祠堂出來之後,整個大院之中格外的熱鬧,今日崔氏一族將外孫女直接認做親孫女入嗣,滿京城上下的官員來賀,連皇帝處一早也送來了給七夕的賀壽禮。
一對掐絲琺琅座紅珊瑚雙魚嵌珠翠盆景,珊瑚之地細膩堅韌,雕刻成鯉魚的模樣,鯉魚栩栩如生,寓意亦是極好的,這一對珊瑚盆景算是給七夕添了極大的顏麵。
皇帝親自送來的賀禮,一是給七夕添喜,二則也算是給崔氏一族致歉,畢竟當初發賣七夕有太後參與其中,如今七夕入嗣自己的太傅崔儒生這一脈,他不能不給七夕麵子。
七夕這會叩謝著皇帝聖恩之時,太後處也從宮中送上了自己的賀禮,珊瑚帶珠翠壽字紋手串,這一串珊瑚手串個個顏色通透,其間所墜翠玉亦是觸手生溫,一眼瞧著便知不是凡品。
這禮未必是給七夕臉麵,可這卻是給崔氏的臉麵……
太後是這一眾後宮妃妾們的佼佼者,這其中的道理旁人不知,可太後卻深諳其道!
這之後,朝廷中但凡與崔氏有交情的,每一個人拿出來的賀禮皆是最最上等的東西,一同前來觀禮參宴的命婦們瞧著今日七夕站在眾人之前,那般風光的樣子,怎麽也料想不到,這人便是昔日裏,將軍府中蕭老夫人都不讓正經站在人前的典妾。
“這鳳凰便是落難成了山雞,洗淨了鉛華,到底還是成了鳳凰,蕭老夫人怕是毀的腸子都青了!”
看著七夕如今如此風光之景,自有底下相熟的命婦交頭接耳的開口說話,隻笑話著蕭老夫人的有眼不識泰山。
“有眼不識金鑲玉,怪得了誰,如今將軍府裏冷清,正妻死了,良妾據說讓那衛國公夫人認了幹女兒,典妾如今成了崔氏小一輩裏的嫡女,還真的挺諷刺。”
從前的安遠將軍府何等的門楣,多少京中女子擠破了頭都想進的地方,現在在蕭老夫人那般刻薄的麵貌暴露在人前後,成了人人都搖頭的地方。
明知婆婆刻薄還往那火坑裏跳,也沒這麽個人!
這竊竊私語的命婦們掩著唇笑話著蕭老夫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這之後收住了聲,再不言語,都是這裏頭混跡的,這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又或者該說多少,每個人這心裏都有自己的定數。
筵席一開,眾人盡數前往水榭之中落座,聽戲吃茶,自有許多的話說,七夕自裏頭戲台一開,她這兒便忙著在崔儒生的身旁收受著各樣的賀禮。
這些賀禮多數都是朝廷要員所送,她雖記不得名,可禮卻要見,也要道聲謝!
站直著身子的七夕在晚宴將要開始的前一刻收到了柳雲霆所贈的禮單,禮單之上的賀禮極為貴重,南海珍珠,和田的玉石,尚未雕琢的紅寶石,但凡能有的,盡數在這其中。
柳雲霆把自己從前不能給七夕的盡數奉上,這些都是他成為柳雲霆想要給七夕的,可錯失了機會。
柳雲霆的步子不曾踏入崔府的門檻,像送禮的人很多,可讓不讓進也要看主人家的心思,崔儒生並不似皇帝那般覺得這位成王可堪大任,崔儒生也是皇帝的老師,在看人這一件事情上,看的要別人更多些。
這樣的人,送禮是一份心意,送來了他日崔府在還回去就是,進來那就免了!
這種人,並不值得深交!
七夕收下了禮單,看著上頭每一樣的東西,微微一笑,隻遞給了自己的舅父“舅父回頭屬意人多添上一些還回去吧,成王府上的那位貴妾不日也將產子,咱們往後並不需要與之往來。”
昨日過往已成過去,七夕希望柳雲霆隻往前看別在往後看,不管柳雲霆在旁的事情上如何,七夕總顧念著他們一起長大的情義,顧念著死去的養母,想保柳雲霆無虞。
柳雲霆的無虞便是遠離自己,早早遠離了自己,才不會叫任何人發覺!
也正因為此,七夕並不在希望柳雲霆與自己多有往來,回頭再連累了他……
“我會命人將這件事情做好,你且放心就是。”崔儒生看七夕此刻如此的明辨是非,微笑這將那禮單收下,收下之後隻讓七夕放心,自己必然會把這件事情辦妥。
宴席將要開始,七夕看著早已空了的大堂,將心裏的那個想法盡數撇除,撇除之後正要入內,卻見這整個京城的上空在一瞬間燃起了無數的長明燈。
同一時間在各處所燃起升空的長明燈上有些足矣讓人清晰可見的字跡,這字跡旁人或許不熟悉,可七夕心裏卻最是清楚,清楚的知道這一盞盞長明燈出自何人。
“七夕安好,一生順遂!”
每一盞升起的長明燈上隻有這麽八個字,如今這已然入桌的人這會都仰著頭看著那八個字,在這會感歎著為七夕升起這些長明燈之人的精巧心思。
“你這孩子,心上有七夕便行了,做下這些事情你這樣會讓七夕不好意思的,知道你用情深,放心吧,你和七夕的婚事我們這些個做老人家的,可都放在心上呢。”
有不熟悉正主字跡的此刻自然是在那兒驚呼著做這事情人的心思奇巧,可這其中還有知道這字跡之人的。
知道這些字跡的,多為這正主的同僚,男人之間,有些話自然不似女人,多能說開。
老太君的反應極快,在那一瞬間拉出了一旁的顧棠,幹脆將這漫天的長明燈讓顧棠認下,順便把這婚事直接往開了說。
這生往也空的漫天長明燈下,七夕因為老祖宗的話先是一愣,在這愣過之後,她明白,是老祖宗為了不讓自己在和蕭戰牽上關係,叫人嚼了舌根,把顧棠拉出來做了墊背!
從前,這漫天的長明燈或許是一種感動,可現在……
感動不在,卻成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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