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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若說埃瑞安的都城是當之無愧的軍事與政治中心,那麽塔斯馬林的瑞貝湖,無疑是地上的經濟與文化中心。東南商會與瓦爾克藝術家協會的總部都在這裏,兩者的運作模式都已趨向成熟,並且時常合作,商業與藝術之間取得了不錯的平衡。
一場無門檻的盛大展覽在全城範圍內展開,不同街區有著不同的側重點,既有陽春白雪也有下裏巴人。人們可以在高大明亮的展館裏欣賞知名藝術家的傑作,也可以在一堆奇奇怪怪的作品前與它們名不見經傳的作者交談。
“這代表了繁忙生活中人們對心靈的自我壓製與彼此之間的相互審視。”一名藝術家正色道。
“噢……”亞倫遲疑地說,“所以那些從牆麵上滴落下來的顏料不是意外……”
亞馬遜出身的亞倫早早留起了小胡子,用來中和他的年紀與雀斑帶來的稚氣感。這位東南商會的副會長可沒會長那麽愛崗敬業,他來這裏並非為了視察,純粹是跟家人一起出來過節。可惜那身瑞貝湖時興的考究打扮多少暴露了他的身家,即使不知道亞倫副會長的身份,需要拉讚助的藝術家也很樂意往他身邊湊。
“是繁忙生活中人們對心靈的自我壓製與彼此之間的相互審視。”這藝術家嚴肅地重複。
“這真是,”亞倫停了停,維持著笑容,“充滿新意的藝術形式。”
“媽媽,我可以吃一個蘋果嗎?”背景裏傳來了亞倫的小兒子的聲音。
“等一等,別拿!”他的母親利蒂希婭慌忙道,“那是展品!”
古典藝術興旺發達,自稱“新埃瑞安”藝術流派的分支也在興起,年輕的藝術家們像春天的野草一樣活力十足,充滿幹勁地摸索著新的道路。打破常規的作品讓人嘖嘖稱奇,不過觀眾們是驚為天人還是一頭霧水,那是另一回事。
“也是我的作品,代表了形式與美在藝術中的無用性,藝術的審美價值是人們成見的結果。”藝術家自豪地展示著一把扶手椅上的蘋果,“就像放在門口的那把弓,盡管我不知道它的作者是誰,但那精巧絕倫的弧度,弓麵上做舊的包漿,還有那樸素的色彩與暗藏玄機的花紋,都足以說明其作者與我是同道中人。在這次展會後,我一定要與他或她暢談一番。”
副會長的目光隨之轉向展廳門口,在那裏,記者們的閃光燈正此起彼伏,哢嚓哢嚓響個不停。
節日的媒體總是相當忙碌,記者們在一個個可能成為焦點的地方駐足,他們記錄、報道,將這盛況帶給全國各地的人們,讓讀者與觀眾得以俯瞰整座狂歡的城市。“新埃瑞安”流派的新興藝術頭一次在公眾麵前大規模露麵,其中的作品又不像大部分傳統藝術品一樣不允許拍攝,於是理所當然地,各大媒體爭相撲向這些展館,如同蜜蜂撲向花朵。
“這看上去隻是一把短弓,事實上並非如此!”一位主持人唾沫橫飛地對著話筒說,“它凸顯出作者本人的思想,不拘泥於任何形式。這是對傳統藝術形式的一次驚人挑戰!它象征了擺脫物質化框定的藝術思想……”
“……代表了對戰爭的深思與對職業者的思考。”另一家報社的特邀評論員侃侃而談,“我們可以看到,該作品狀似隨意地被放在展館門口,乍一看與展館環境格格不入,仿佛一位外來的弓箭手隨手為之。這不羈的態度完美表現了作者渴望和平的美好理想……”
亞倫險些笑出聲來,他轉過頭去,與妻子啼笑皆非地對視。弓箭手利蒂希婭就站在那群圍著短弓的人群之外,好笑且無奈,不知該不該在萬眾矚目之下,把自己隨手放在門邊的短弓拿回來。
看上去新興藝術的發展,還有待時間的考驗與篩選。
紅雨節的第五天,瑞貝湖有盛大的花車巡遊。這一天的上午九點,長長的花車隊伍在瑞貝湖與紅桉縣之間的那條道路上集結,來自各大組織的近百輛花車爭奇鬥豔,開始向內城進發。
最大的花車足有三層樓高,屬於財大氣粗的東南商會。它以馬力十足的魔導汽車為基底,外殼金碧輝煌,上頭東南商會的標誌相當醒目。花車上堆砌著一座層層疊疊的微型宮殿,每一層各不相同,遠遠望去,好似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蛋糕。這外形固然被不少人笑話為暴發戶品味,但每個人都得承認,它讓人印象深刻,見之難忘。
規模緊隨其後的是冒險者公會的花車,六匹馬拉著一架南瓜外形的大馬車,它曾是某個馬戲團的移動車廂。真正的職業者坐在馬上、馬車車裏與馬車頂上,向周圍的人揮手,還會在某些停頓的路口表演拿手好戲。一名劍舞者在馬車頂上表演著一劍把一根大蘿卜削成花的技藝,觀眾們歡笑著去接從天而降的蘿卜花。一些人爭論著那個吐火的人是演員還是法師,真正的法師到底會不會願意站在這裏。等馬車向前開走,他們還沒得出結論。
最小的花車隻比人高一點,嚴格地說,它們可能都不算花車,叫“□□方陣”更恰當一些。穿著玩偶裝的人們抬著紙板車,向周圍拋灑糖果與讚助商的試用品,半點不掩飾植入廣告的事實;有著巨人血統的高個子站在一起,都打扮成古代野蠻人的樣子,故作凶狠地揮舞著木棒;一些奇裝異服的藝術家氣喘籲籲跟在車隊中,以此表現某種行為藝術,要是他們真的堅持不住,巡邏的工作人員會將他們帶走。
最“貼切”的花車真是一朵移動的鮮花,一朵巨大的鳳仙花馱著一名德魯伊,用綠色的莖葉在道路上攀爬。它的速度看上去非常緩慢,但因為它的體型足有幾米高,哪怕步調緩慢,也足以跟上隊伍。這朵鳳仙花實在是個意外,它被嚐試新法術的德魯伊催化而成,卻既不能戰鬥也不能運輸,唯一可取的便是色彩鮮麗了。這一點用在慶典上,倒十分恰當,廣受歡迎。
巡遊從當天上午九點開始,花車在整個瑞貝湖的各條主要街道裏巡回,到當天晚上九點來到中心廣場,□□才宣告結束。這一天的主要街道兩邊擠滿了觀眾,人頭攢動,歡笑不斷。好多地方被圍得水泄不通,多虧負責主持現場秩序的官方部門訓練有素,準備充足——都進行過好幾次“惡魔入侵時如何疏散群眾”演習了,區區花車算什麽?——沒發生什麽破壞氣氛的意外。
花車停下的時候,人們依然意猶未盡,久久不願散去。
次日便是音樂家們的盛會,第一個音樂節還沒有固定的主題,隻是對各種音樂的展示。古典音樂會在大劇院中舉行,管弦樂團的精彩演奏讓觀眾們如癡如醉。傳統合唱團與唱詩班在撒羅教堂登場,管風琴優美莊重的音色與澄澈的人聲合唱一道飄揚。年輕人則大部分聚集在中心廣場上,比起上述兩個表演地點的觀眾來,這一邊的參與者更加熱情澎湃。
“傑奎琳!傑奎琳!傑奎琳!!”
他們聲嘶力竭地喊著遊吟詩人的名字,胳膊上係著和傑奎琳眼睛同色的紫羅蘭絲帶,要是有不明真相的信徒在場,沒準以為這是哪個教派的教主正要出場。造價不菲的舞台大燈在白天都相當奪目,從法師那裏購得的無毒彩色霧氣包圍了整個舞台。傑奎琳在萬眾矚目之下走上前台,她抱著豎琴,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聲浪便再度掀起。人們的熱情簡直能化為實質,要是在室內,這音浪沒準能把天花板都掀起來。
這位有著妖精血統的遊吟詩人看起來還是隻有十來歲,跟很多很多年前差不多,她的粉絲們叫她音樂天使。傑奎琳依然寡言少語,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人氣。開始她的歌聲被當成戰略武器,後來帝國與塔斯馬林的關係漸漸緩和,一位因為傑奎琳的歌聲重拾生活勇氣的商人,主動自薦成為了她的經紀人。在經紀人與監護人的幫助下,傑奎琳有魔力的歌聲(優美動聽並且/真的/有魔力)迅速地征服了大半個埃瑞安。
“看看那雙美麗眼睛裏的孤獨,還有那種令人愛憐的冰冷氣質,她難道不是個天使嗎?”粉絲們這樣說。無法長大與冷漠寡言這兩點,曾經被視為活該被燒死的妖魔之相,如今卻得到了廣泛歡迎,被認為是她獨特的魅力——這甚至招來了後世歌手的紛紛效仿,產生了什麽“三無屬性”、“合法蘿莉”、“宇宙歌姬”之類莫名其妙的專用名詞,那又是後話了。
上午是治愈係歌手的專場,下午的中心廣場則更加地……特立獨行。在多年發展之後,當初會被人拖出去的新派遊吟詩人終於得到了一批擁簇者。
畫著驚人濃妝的主場在台上聲嘶力竭,歌聲時而陰鬱哀傷,時而憤怒高亢,入侵性十足,像一把把電鑽般鑽進了每個聽眾的腦殼,讓人心跳加速,頭腦發昏,想要捶胸頓足。遊吟詩人愛迪生硬是用小提琴彈奏出了死亡金屬樂的效果,在這樣神奇的樂曲中,他讓人絕望的走調與滑音居然變得恰到好處。
整個樂隊的樂手都是些不幸的音樂家,他們有著遊吟詩人的職業,並且隻有攻擊天賦。換而言之,哪怕不發動技能效果攻擊,這些人的演奏也注定讓人頭暈目眩,普通人完全無法欣賞。新音樂的出現拯救了這些人的音樂生涯,他們演奏中讓人心神動搖的魔力變成了氣氛的催化劑,就像火鍋裏的辣椒越辣越過癮,重金屬樂的愛好者們越是被刺激得快要喉頭一甜,越覺得表演到位,熱血迸張。
順帶一提,下午場的舞台特效全都由女巫提供,瘟疫女巫蕾斯麗是重金屬樂的忠實支持者,她認為樂隊的化妝方式深得她心。
紅雨節的最後一天晚上,是煙花大典與化裝舞會的時間。
絢麗的煙花在深色天幕上綻放,埃瑞安的科技樹上倒是先有魔導信號彈再有各色煙花。金線銀線劃破夜空,呼嘯聲中,各種圖案在空中打開,讓人眼花繚亂。匠矮人工坊配置的煙火色彩鮮麗,法師製造的戲法煙火甚至能在空中變換,人們為天上翩翩起舞的仙子煙火驚歎,為拋小球的小醜煙花發笑。
最後一輪煙花像天上的泉眼,銀色火花源源不斷,覆蓋了整座瑞貝湖城的上空。等煙火漸熄,這一夜的活動才剛剛開始。舞曲響起來了,盛裝打扮的人們向露天舞池匯聚。
這是塔砂的提議,埃瑞安有假麵舞會,卻沒有化裝舞會。把自己打扮成奇奇怪怪的生物,與其他喬裝改扮的人共舞——當長得奇奇怪怪的異類本來就生活在人群當中時,這事兒能變得相當有趣。
踩著高蹺裝成巨人的人遇到了真正的巨人後裔,後者頭上戴著鹿角,正企圖裝扮成一名獸人。好多雙毛茸茸的耳朵豎在腦袋上,不夠敏銳的人或許得去摸一摸,才能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少偷懶的參與者選擇用一個耳朵發箍就解決掉獸人打扮,而不少耳朵長長的獸人選擇用帽子和假發裝成別的什麽。
“今天我是女巫哦!”一個戴著尖尖帽子的小男孩興奮地說,好心地提醒旁邊的小女孩,“這是個化裝舞會,你要是不變裝的話,他們可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化妝了呀!”小女孩回答,她提起假發,露出一隻被壓在下麵的兔子耳朵,“今天我是人類哦!”
龍騎士道格拉斯騎著龍到場,他的拉風著陸迎來了不少口哨掌聲,也遭受了不少噓聲,相熟的人們紛紛笑話他根本沒做打扮,隻是照例來炫耀他的龍罷了。“怎麽能這麽說呢?”道格拉斯抗議道,指著巨龍頭上那個不仔細看絕對看不見的鹿角,“我們扮演的是財富之神與他的神聖馴鹿,你們看,他把體型變小了,我不是還帶著一個袋子嗎?”
傳說中的財富之神會在特定節日裏分發禮物,道格拉斯攜帶的口袋卻幹幹癟癟,什麽都沒有,一看就是來的路上隨便哪兒摸的。觀眾們大笑著起哄,都說他的裝扮一點都不正宗。於是龍騎士從善如流,開始宣稱他們裝扮的是“墮落後裝成普通龍騎士的財富之神和他的邪惡馴鹿龍”。
財富之神會發禮物,墮落的財富之神當然就會收禮物啦。接下來的時間裏,龍與龍騎士開始象征性地打劫,提著袋子問路上的行人討要著禮物,巨龍對矮錢裏麵值最小的硬幣相當滿意:金燦燦,硬邦邦,敲擊起來嘩啦啦響,再好不過了。
“這家夥也太愛出風頭了吧!”獅鷲兵團的人抱怨連連。
巨龍在瑞貝湖上空飛來飛去,縱然它全然沒有戰鬥的架勢,獅鷲們還是對這一帶進而遠之,主人怎麽威逼利誘都毫無用處。獅鷲騎手們大部分暗中打造好了行頭,準備裝扮成英雄故事裏古代獅鷲兵團的團長。多麽難得啊!跟全世界的人不同,他們可是有著活生生的獅鷲當道具的啊!騎手們哀聲歎氣,要是沒有巨龍這回事,大半個獅鷲兵團的人大概都會打扮得十分相像。
這群人也真好意思說龍騎士愛出風頭。
“騎著獅鷲的古代英雄”沒有出場的機會,“騎著獨角獸的精靈”倒頗有市場。姑娘們穿起白色長裙,把長長的頭發染成金色再編織起來,用麵團捏出耳朵尖尖,騎在白馬上登場——自從獨角獸的故事在埃瑞安流傳開來,喜歡白馬的姑娘一時間比喜歡白馬的戰士還多。那些白色(或被粉撲拍成白色)的馬兒頭頂著材質各異的尖角,馬背上的“精靈”們在撞見彼此時迅速地相互打量,不看馬上人,先看馬上角。那些自認為自己這兒的角做得更好的姑娘們,露出一抹矜持驕傲的微笑。
如果這場獨角製作比賽正式打響,最終能獲勝的反而是個少年,原因很簡單,他騎著真家夥。小少年加百列容易臉紅,他的獨角獸夥伴卻相當膽大,巨龍與人群都沒能打消它前來玩耍的念頭。加百列提心吊膽地騎著獨角獸,在別人的稱讚中幹笑,生怕有人發現這兒真的有一匹獨角獸。
“我們早點回去吧……”他憂鬱地碎碎念,“人這麽多,要是你被發現了,大家一人摸一下,就能把你摸禿啊……”
他的夥伴對此置若罔聞,修長的脖頸轉來轉去,好奇地觀望著來來去去的人群。
舞會不提供主食,但提供小點心與度數很低的酒水助興。自動開瓶器,某種剛發明沒多久的自製魔導器,聲勢浩大地將幾十瓶香檳瓶蓋發射到半空中,泡沫噴射出來,聲如炮轟,嚇了旁邊的瑪麗昂一跳。狼女剛才靠在桌子旁邊發呆,半點沒發現桌上的自助魔導器可以遠程遙控,這會兒一對耳朵抖個不停,被飛濺的泡沫沾得濕漉漉。
“我果然討厭魔導科技。”她嘀咕著,煩心地甩著頭。
“給。”來拿香檳的赫蒂笑著遞給瑪麗昂手帕,“我倒相當喜歡。”
亞馬遜戰士赫蒂在之前的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鋼鐵魔像讓她變成了殘廢,但也是魔導科技的發展,讓赫蒂得到了現在這條腿。這截鋼鐵義肢靈活而便捷,如今的赫蒂行動如常,甚至依然能上戰場。
距離她們大概三十米外,塔砂正在舞會現場。
她一點沒喬裝打扮,或者說她的“喬裝打扮”便是撤銷了障眼法。塔砂以如今的真麵目站在這裏,頭頂尖角,腳踩龍爪,惡魔之翼沒有展開純粹是為了避免占地方。人們遠遠向執政官女士投來一眼又一眼,他們都知道這是誰,於是所有人遙遙向她致敬,沒有一個敢於上前。
“美麗的女士,您是一個人嗎?”一個故作驚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此可愛的人竟然隻站在舞池旁邊,難道是所有在我之前見到您的人都瞎了眼?”
塔砂笑了起來,向後伸手。
她的手被捉住了,抓住她的人拉著她轉過半個圈。下一刻塔砂看見了維克多的臉,今天的維克多也光明正大地頂著惡魔的角,他靠過來,抵著塔砂的額頭,黝黑的彎角蹭了蹭蒼白的骨角。
路上的商販賺得缽滿盆滿,一對惡魔角發夾與獸耳發箍差不多價錢,買一送一。這個群魔亂舞的夜晚,誰都不用隱藏。
“可敬的執政官女士,我能請你跳支舞嗎?”維克多笑道。
“你不是已經這麽做了嗎?”塔砂說。
維克多的手攬住了塔砂的腰,塔砂的手也扣在對方的後背上。舞曲正揚起一個新的高#潮,他們邁入舞池,目光膠著,仿佛誰先移開視線就是認輸。
龍爪扣在地磚上噠噠作響,足以切金斷玉的利爪輕盈地落到地上,像一雙尖尖的高跟鞋。維克多踏著皮靴的雙腳在這雙利爪間跳躍,塔砂低頭看了一眼,莫名想到了鱷魚牙齒間靈活起舞的鳥。她重新抬起頭,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迅速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這哪是鳥,顯然是另一條鱷魚啊。
有著爬行動物眸子的惡魔正牽著他,姿態優美,動作卻並不溫柔繾綣,正合塔砂口味——知根知底,跳個舞就不必繼續再裝。
他們翩翩起舞,舞步不像別人以為的那樣含情脈脈,反倒有種殺伐征戰的銳氣,同時親密得不可思議。白發烏角的英俊男子與黑發骨角的美麗女性,執政官大人與她的情人,無論哪一種都引人注目,但幾乎沒人能長久盯著他們看。這太……太過私密了,明明沒有任何露骨的動作,他們膠著的舞步卻讓周圍的氣溫都上升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