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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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前腳剛離開飛揚候府,後庭院中突然就冒起一陣詭異的煙霧。
“景歌,小心。”玉玨大呼,出言提醒。
景歌身形一晃,離開原地,一大撥短箭釘入原先景歌站著的地方。
一群黑衣蒙臉的刺客越過院牆進入庭院中。
“有刺客,護衛。”衛子夫大喊道。
侯府的甲士趕緊衝了進來,那一群刺客顯然身手不凡,武藝高強,衛府派過來訓練有素的侍衛都難以抵擋。
那批刺客的目標很明確,一半衝向景歌,另一些則是直取涼亭中端坐的景母。
“影衛,影衛還沒到嗎?”衛子夫急忙聲音問道。
她暗中後悔沒讓影衛隨身,先前已經命人出通知影衛了,可現在還沒到,想必派出去的人已遭遇不測了吧。
景歌驚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玉玨提醒,恐怕現在他已經被那些閃著烏光的羽箭釘成刺蝟了,在府中,他放鬆得有些大意了。
景歌躲過一把劈下來的彎刀,反手一掌拍在那人胸脯上,奪過他的刀,擋住另一個刺客的一擊,巨大的力道傳來震得他手臂微微發麻。
至少在五品以上,多半有宗師在,景歌極快的做出判斷。
蘭姨和千雪都不在,他們時機掐得那麽好,與謝府脫不了關係,區區一個謝羽料想也沒膽子對我出手,想必是後麵還有大人物。景歌一邊躲閃一邊思索,那個人多半是那個弱智啟王了。
想到這裏,景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心中寒意甚濃,也頗有些怒氣,老子又沒招惹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我,長得帥是本帥的錯嗎?
“殿下。”時常打瞌睡的成叔在他身邊,隨手把幾個黑衣人擊飛十幾米遠,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實力驚人。
“快去護住我母親。”景歌看了一眼景母那個方向,驚叫道,並且全力往那邊趕去。
四五個刺客已經衝上涼亭,玉玨那三腳貓工夫根本擋不住片刻,若非那些刺客無意殺她,她早就命喪黃泉了。
一名刺客抬劍刺向景母。
“不...”景歌驚慌無比,丹田內的兩股纏繞旋轉的氣團迸發出強大的真氣,讓他的速度提升了很多。然而,似乎還是來不及趕到景母身邊。
“嗤。”
景歌躍到涼亭處,一把抓住那個刺客,舉起來砸到地上,踏在他的腦袋上,把他踩得昏死過去。
那一劍未能刺中景母,危急時刻,一旁的衛子夫毫不猶豫地擋在景母身前,用雙手抓住了長劍。
景歌站在涼亭的石階上,怒嘯一聲,環顧四周,目光如長劍般銳利,一時間,竟無刺客敢上前。
在那些刺客短暫失神的時候,他衝向一個看似頭領的黑衣人。
“不可。”成叔大驚,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那個頭領顯然身在宗師境界,景歌如何是他對手。他看見景歌含怒衝了上來,心中一喜。先前為那些忠心耿耿的府衛所擋,一時間未能靠近景歌,如今送上門來,正好合意。
他右手成掌,暗勁連綿的迎上了景歌的拳頭,意圖震碎他全身經脈骨骼。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造型詭異的短刃,刃上染著一層烏光,顯然萃了劇毒,直取景歌腹部。
“歌兒,莫要衝動。”一直平靜淡定的景母此刻也站了起來,生怕他有什麽閃失。
“傻小子,你幹嘛。”衛子夫看見他這般作死,也焦急的叫道。一個六品都不到的小子,如何擋著住宗師一擊,這麽近的距離任誰也救不了他。
上官君月也下意識的張嘴,但卻沒有出聲。她想,若是常人,恐怕多半會死在那裏。可那個是他呀,還是他自己主動衝上前去的,她眼波流轉,眸中帶著異樣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年幼時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名刺客的手掌和景歌的拳頭撞到一起。麵紗下的笑容變得凝固,那拳頭上傳過來的力量似乎不比他的弱,蘊含著極其霸道的真氣,擊碎他凝聚掌中的勁道。
而且他左手的匕首也落空了,眼前那人以匪夷所思違反規律的姿勢繞到他身後。這種身法,難道是記載在秦王劍譜中的奧義:遊魚?
下一刻,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失去了感知,停止思考,再也無法求證那種詭異的身法到底出自何處。
景歌繞到他的身後,拗斷了他的脖頸,幹脆利落,像是在殺一隻雞般。以最簡單的手段終結了一位宗師級的刺客。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驚得合不攏嘴,這怎麽可能?!
還有人能在這種境界逆屠宗師?
連景母都覺得難以置信,她知道景歌繼承了戰王的部分真元,藏於丹田之中。但是那股力量,他能動用的極其有限,並非己身修來的,最終都會逸散出去,能留下的不過一兩分,而且不知是福是禍。這部分力量沒被完美吸收的話,反而會成為阻礙武道精進的桎梏。
恰好此時蘭姨和千雪兩人回到。
“今日闖進府中之人,殺無赦。”景歌冷冷說道,衛子夫受傷讓他心中充滿殺意。
“是。”千雪低聲答應並詢問道,“不用留活口找出幕後之人嗎?”
“不用。”
他不再理會這些刺客,有千雪和蘭姨在,他們斷然無法離開。
“衛姐姐沒事吧。”他走到衛子夫身前,看著她滿是鮮血的手掌,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在她細膩的玉掌中顯得那般刺眼,上官君月在一旁給她止血包紮。
“沒事。”衛子夫平靜地回答。
入夜,景歌仍閉目盤坐在涼亭中,遇襲之事,千雪她們早已處理完畢,賓客散盡,好友們也離去多時。
“殿下已經坐在那裏一整天了。”千雪跟玉玨趴在窗台上偷偷的瞄著他。
“他是不是傷得很重呀?”玉玨低聲問道。
“不知道。”千雪搖搖頭,想了下又說道,“應該不會很嚴重,否則蘭姨和那個上官君月肯定會醫治他的。”
“也對哦。”玉玨點點頭。
景歌盤坐在涼亭內調息,白天擊殺那個宗師的時候,他動用了體內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損傷了諸多經脈其實傷得不輕。而經脈的裂紋不管是蘭姨還是上官君月都無法給予太多幫助,隻能任由他自己調息。
蘭姨一再告誡他,不要輕易解開封印動用那股力量,在他能徹底掌控之前。稍有不慎,輕則如現在這般遭到反噬,重責經脈寸斷而亡,即便大羅神仙也難以救治。
然而今日見到衛子夫受傷,景母遇險,他心中焦急萬分,毫不猶豫的冒險動用了那股力量,所幸她們都安好。未釀成遺憾。
雖然自己受了些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此刻他仍有些後怕,若是景母或者衛子夫真的在他麵前死去,那要怎麽辦才好。
原先他隻想在這個世界上獨善其身,不願過多的理會那些事,好好的護住家人朋友便是了。
可是,經過今日這一場襲擊,他突然明白了,在這亂世中,沒人可以獨善其身。就算你不去招惹別人,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今日來的不過是幾個刺客,日後若是有更厲害的人物找上門來呢?
這一次是啟王暗中命人出手,將來若是他登上帝位了,又當如何應對?
他心中思緒萬千,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他害怕這種無力應對的感覺,厭惡一起無法掌控之事,尤其是自己和親人好友的性命都難以保障,全憑命運的安排。
他沉思良久。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睜開眼睛,暗夜中的目光堅定平靜,在這世界上,唯有強大到無懼任何人,才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有朝一日,大秦的皇帝也不敢對我發號施令,魔族的君主見我亦要繞道而行。
他站起身來,悄無聲息的掠出侯府。
“夫人,歌兒出去了,需要我跟著嗎?”蘭姨說道。
“不必了,跟得了一時,跟不了一世。”景母在室內看著掛在架子上的衣甲說道。“吾兒智勇無雙,我了解他的。隻是近來覺得他心性太過寡淡,不喜爭奪。可生逢這亂世,弱肉強食,他不主動出手去應對,在將來難免會陷入困境之中。故此,我特意以今日之事給他提個醒,想必他已明悟。你不會責怪我這樣做吧。”
蘭姨聽著景母喃喃說道,並不接話,因為她知道景母不是在跟她解釋。
千雪驚慌,一轉眼,涼亭中的殿下便不見了。直到蘭姨告知她景歌是自己走的她才稍稍放下心來。心中更添了幾許驚駭和崇拜之意,這才幾天,便可躲過自己的感知潛了出去。這個殿下當真是深不可測。
景歌來到衛府,在圍牆外徘徊了一會,猶豫著是否要進去看看衛子夫,今日衛子夫的舉動讓他甚是感動,情急之下,來不及思索她便舍命為景母擋劍。
“去把看門的獅子放出去。”衛子夫在樓上看見牆外踱步糾結的景歌。
“吼。”兩頭雄獅盯著景歌咆哮著。
“哎呦。”景歌驚叫一聲,撒腿就跑。
樓上的衛子夫看著他提著褲子逃竄的模樣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大概天底下好友之間最舒適的相處之道莫過於此,她看見景歌來了,知道他的心意,把獅子放出去告訴景歌她知道了。彼此都懂對方的意思,形式上的東西沒人在意。
景歌沒有回侯府,而是爬上了洛山頂峰。這裏清淨無人,正是一個練武的好地方,他決定先修習武道。
戰王臨死前告知他要小心那個和尚,還有逃回來的歐陽童,藏匿在暗處的殺手,這些人在將來都可能會對他造成巨大的威脅,光靠蘭姨一個,恐怕難護自己周全。唯有自身無懼他們才可以放手做更多的事。
他的腦海中有一個武道寶藏,所閱的經卷皆在其中,清晰記得。他的內心有一個想法,他想走一條沒人走過的路,修習萬法,融於一身。
武道應該如水一般,招無定式,水無定勢,沒有固定的招式,以不變應萬變,無招勝有招,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景歌想。
不過在這之前,首先要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借他們領悟的道路,尋找出冥冥之間的規律,再超脫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