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我有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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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山有三小峰,一山穀,上麵住著神手老人一門,世人尊稱為其醫仙派。

    醫仙派起初並不是以門派的形式發家的,神手老人一開始也隻是一個善醫樂藥的普通大夫,後家逢變故,被迫上了杏林山,神手老人到杏林山時,此處還隻是個無名的荒山,他見山穀中長著許多珍奇藥草,便給此山命名杏林。

    神手老人一生鑽研醫術,樂善好施,發誓不與朝廷來往,他手下更是出了個了不得的弟子,這位弟子年紀輕輕就被眾人所知,得了個鬼醫的稱號。

    “鬼醫?我看她是牛頭馬麵還差不多。”漪清翻了個白眼,“都回來多久了?讓她下山出診也不去,去穀裏采藥也不去,更別提教導新一批的弟子們了。我看啊,就是被京都迷亂了眼,把師父的遺囑都給忘到狗肚子裏去了。”

    漪清是漪妙的師姐,也是醫仙派如今的掌門人。看到自家師父這麽生氣,芍藥連忙安慰道:“師父,您別生氣了,許是師叔身體不舒服呢,弟子昨日去看望師叔,發現師叔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光是喝口茶吃個飯的功夫就歎了十多次氣。”

    漪清更加生氣了,一拍桌子,“她還好意思吃飯,蒼耳峰,川貝峰,地黃峰那麽多口人都靠我來養,昨日我午夜才回的房,她還好意思吃飯!就該丟出去。”

    芍藥默默低下了頭,嘟囔道:“師叔也想跑的,這不是被您逮回來好幾次了嗎。”

    漪清看著低眉順眼的小徒弟,“你去告訴你師叔,再不出診就喝西北風去吧,正好把她那身桃花吹一吹,免得再犯春病。”

    “是。”

    告別了漪清,芍藥朝漪妙所在的院子裏走去,路上遇到小師妹芍丹。

    芍丹對芍藥拱了拱手,“師姐,你這是去哪兒?”

    芍藥微笑回道,“奉師父之命去漪妙師叔那裏一趟。”

    芍丹笑了笑,一拍手,“這不是巧了嗎,我正好也要娶師叔那裏,但川貝峰那邊又有點事情要辦,師姐你幫我傳個話吧。”

    芍藥無奈地看著芍丹,“哎,真是拿你沒辦法,什麽事?”

    “是這樣的,山門外來了個青衣女子,指名要見漪妙師叔。”

    芍藥搖了搖頭,“怕是找師叔問診的吧,你找人回了,說師叔身體抱恙不方便。既然人家找上門來了,若不是什麽疑難雜症,你安排門中弟子陪她走一趟吧。”

    漪妙心情不好,要不是能吃能睡,芍藥都快要懷疑她的四肢都被鎖住了,所以問診什麽的怕是不可能。

    芍丹點頭離去。

    如同芍藥猜測的一樣,她向漪妙傳達了漪清的意思,沒想到對方眼皮都沒抬,安靜地快要和牆壁融為一體了。

    最後,漪妙從黑暗中幽幽地傳出一句,“芍藥啊,告訴你師父,我現在才是最需要大夫的人啊,就不要再逼我了。”

    芍藥連忙問:“師叔果然生病了嗎?是什麽病,要不……我來給師叔號號脈。”

    漪妙歎了一口氣,“不用了,治不好的,這種病隻有我這個年紀才得,輕者食不下咽寢不安席,重者臥病在床一命嗚呼。”

    芍藥有些不解,什麽病是鬼醫自己都治不了的,“師叔說的這個病,弟子尚未聽聞,不過師父見多識廣,弟子這就叫師父來給師叔看看。”

    “唉別……”漪妙連忙叫住芍藥,就憑她師姐那個火爆脾氣,要真過來了,自己估計今晚就得去山穀陪狼睡一晚上了,“還是別告訴你師父了,你師父日理萬機,我不想讓她操心。”

    “可是,師叔的病。”

    “哎,等你長大了,你會懂的。”

    “……”

    芍藥走後,漪妙又開始傷春悲秋,不知道京都怎麽樣了,派中的弟子和漪清一樣都是隻專注醫術的老頑固,她一點消息都沒得到,這都過去兩個月了,也不知道宋瑤笙還活沒活著。

    還有飛花,她從來把任務放在前麵,自己的性命放在後麵,平常大傷小傷不斷也就算了,宮變這麽大的事,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命也說不定,漪妙有些擔心。神手老人總說她是天生笑臉,遇到什麽事都十分樂觀,也正是這樣,漪妙的成就才會在同門之上。

    然而這位天生笑臉的姑娘,現在覺得自己遇到了人生的瓶頸,思考人生之際,慢慢的天色暗下來了,漪妙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了,準備去廚房找點吃的。

    漪妙剛把門打開,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直挺挺的黑影,漪妙嚇得直接癱坐在地差點就暈了過去,那黑影舉著手呐呐地開口,“對不起,我剛要敲門。”

    漪妙一聽,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她腦海中浮出一個人影,但隨即就被她自己否定了,想什麽呢,那人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她試探地問了一句,“芍藥?是不是你師父又叫你來逼我問診啊?”

    那黑影身體微微一顫,開口道:“你生病了?”

    漪妙覺得有些奇怪,關於這件事自己不是和芍藥說過了嗎,正當在她發愣之際,那人直接俯下/身來將她扶起,“看來你們門中的弟子說得不錯,你確實生病了,眼神都不好使了。”

    漪妙看著猛然湊近的臉,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小花花?你怎麽在這裏!”

    “我是來履行約定的。”飛花把漪妙扶起後,徑直地走進房間,吹燃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這下漪妙更加能確定屋子裏的人確實是飛花無疑了,“不是,宋瑤笙沒事了?”

    飛花有些怪異地看了漪妙一眼,這人第一個開口問的居然別人。

    “相爺沒事了。”說完,飛花將懷裏東西掏出來遞給了漪妙。

    漪妙遲疑地接過,“這是什麽?難道宋瑤笙想起我欠她一千兩銀子了?她不會專門派你來催債吧?咦……?”

    漪妙覺得手中的紙似是有千斤重,因為上麵赫然寫著賣身契三個大字。

    紙張有些泛黃,邊緣還有些破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漪妙突然想起飛花和她在天牢裏說的話,她氣得把紙往桌子上一丟,“都說了,我不需要丫鬟。”

    飛花麵露為難,“我說過,事成之後,我會跟你走。”

    漪妙咬著牙,“你究竟是因為那句戲言來找我,還是因為別的來找我?如果僅僅是因為你那句隨口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和宋瑤笙本是好友,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什麽交易,你也不是什麽物品。”

    漪妙背對著飛花,道:“你走吧。”

    飛花有些懵,她千裏迢迢地過來,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但她不知怎麽解釋,也不會解釋,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拿起自己的賣身契準備離開了。

    “慢著。”漪妙突然道,“把賣身契留下。”

    飛花:……

    “我敗給你了。”

    漪妙突然抽泣了一聲,“我敗給你了,徹底敗了,我真是後悔死了,一開始就不該去招惹你,全大明這麽女人,我怎麽就這麽眼欠,哪怕你不喜歡我,哪怕你因為報恩也好,承諾也罷,留在杏林山吧。”

    飛花聽到漪妙的哭泣聲,嘴裏有些發澀,她把手伸向自己的賣身契,緊緊抓在手裏,刺啦幾聲就碎成幾塊。

    漪妙垂下頭,“怎麽,真的要留在這裏還是害怕了是嗎,也好……這裏也沒什麽好的,有個母老虎師姐,還有她的老古板徒弟,飯菜也做得難吃,笨手笨腳的不會收拾房間,這裏就是個糟糕的地方,你走吧,別回來了。”

    飛花突然上前抱住了喋喋不休的漪妙,“不是的,這裏很好,有山有水……還有你,飯我給你做,房間我給你收拾,有人吼你我幫你吼回去,掉眼淚了,我給你擦。現在沒有了賣身契,你該信我了吧。”

    漪妙詫異地瞪大了眼,“你……你是說……”

    “嗯,我想留下來,一開始就是這麽想的,不是因為報恩,不是因為承諾,隻是因為想。”

    漪妙眼淚流得更凶了,“你個死人,早點說會死啊,我這麽多年來,什麽時候這麽哭過,丟人死了。”

    飛花:……

    第二天。

    芍藥依舊奉師命去敲漪妙的門。

    “師叔,你起床沒?有人來鬧事,師父叫我叫你過去。”

    屋內,漪妙躺在飛花懷裏,睜著惺忪的雙眼,“喏,聽見沒,有人欺負上來了。”

    飛花替漪妙理了理鬢角的頭發,“嗯,有我。”

    芍藥敲了半天門,漪妙才從屋裏出來,身後跟著一臉生人勿進的飛花。

    “師叔,這是?”

    漪妙笑了笑,“這是我的保鏢。走吧,你師父該等急了。”

    “喂,師叔,你的病?”

    “我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