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沒見過封離大姐這樣的神態，

    那帶有卑微姿態的請求讓李堯都覺得有點陌生。

    見李堯繼續沉默，封離說道：“你放心，具體的事宜不需要你負責，你隻管負責軍備生產這一塊，而且要錢給錢！要人給人！保密協議也並不是什麽強製協議，我們和組織上都相信你！隻是有了這份協議專項軍委會才能批準計劃執行！”

    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是官僚主義的一種體現。

    可是沒辦法，麵壁人組織和官家是合作關係，官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麵壁人組織，可這不是沒有限製的。

    而一定李堯簽訂了這份保密協議，

    那就意味著將來這裏麵一旦有點什麽事情，就會追責到李堯身上！

    這讓李堯本能的覺得不舒服。

    一直以來，他和麵壁人組織之間從來都是純粹的金錢交易關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十分明了！

    可現在情況似乎有所不同了。

    李堯反複抿著嘴唇，

    封離期盼的盯著。

    最終，

    李堯說道：“我會簽訂保密協議，並且承諾不會傳出任何秘密，可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任何將來可能出現的追責問題會出現在我身上，我希望你們可以保證這一點。”

    保密協議的存在就是為了進行追責，

    這是官家的專項軍委會確立的機製，麵壁人也沒辦法更改。

    但是李堯可以要求麵壁人組織給予自己保護，成為自己的保護傘。

    封離毫不猶豫道：“沒問題！”

    李堯也點頭道：“那就這麽定了。”

    談妥這件事兒後李堯就回到了自家酒館，而封離則再次接通了麵壁人的內部專線：“老陸，小李子答應了。”

    陸行深：“好！”

    ……

    贛省婺源縣江灣鎮龍潭村外空地上，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精壯戰士正在練習格鬥技。

    隻是他的身軀有著嚴重的殘缺，少了一條左腿和一隻右手，他的左腿上裝著義足，騰挪之間那支腿好像並沒有缺少一樣，動作十分迅敏。而他的右手……以目前的科學技術雖然可以製造出神經交感型的活動義肢，可真正投入使用並不會很靈活。

    甚至很遲鈍。

    漫威電影中冬兵的鋼鐵胳膊非但十分靈活，還能賦予冬兵強大的戰鬥力……

    那戰士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冬兵，早就羨慕得不行。

    可那終究是科幻電影，無法投射到現實。

    所以那戰士隻能把自己的右手肢體變成一把長刀，利用僅剩的一點胳膊根來揮動臂刃！

    臂刃劃過空氣發出淒厲的呼嘯，裝載了義肢的腿在快速彈動！

    在那方寸之間，戰士將殘破的身軀發揮到極致，將身體的每一處都變成致命的殺戮武器！

    冬日的陽光下，戰士咬著牙適應著機械義肢帶來的異物感，可裝載而來的義肢畢竟不是那麽好用，原本輕鬆可以完成的動作變得很晦澀，不夠流暢！

    呼！

    鍛煉很久後，那戰士終於停了下來。

    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艱難的移動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喘息片刻後他取下左腿上的義肢，隻見義肢裝置接口處和殘肢接觸的地方已經多了好幾道斑駁的血痕。

    過度的運動磨損了他的皮膚，流出了鮮血。

    那戰士卻咧開嘴，露出滿嘴大白牙笑得十分燦爛：“不錯，比上次多堅持了八分二十一秒，等到斷肢處磨出足夠厚的繭子就能無視磨損了。”

    突然，

    戰士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下，那是一串號碼，可戰士早已把這串號碼銘刻在腦海裏，時時刻刻都期盼著這個號碼打進來！

    現在……

    這個號碼終於打進來了！

    戰士激動得接通電話，裏麵傳來一把非常生硬的聲音：“3114，11822。”

    說完這串數字後電話裏的聲音就戛然而止，電話也隨之掛斷。

    那戰士放下手機，裝上腿上的義肢，站起來後麵容堅毅的向著村落走去。

    走到村落的時候，

    村子裏跑出來幾個四五歲的孩童，他們鼻子下麵還掛著一溜鼻涕，紅彤彤的臉蛋看起來十分健康，敦實，充滿活力，淳樸開朗。

    他們圍著迷彩戰士高興得蹦蹦跳跳：“雷大叔你教我們功夫吧~好不好呀~”

    “我已經學習會了衝拳，大叔你看！”

    有個年紀稍大的一板一眼的紮起馬步，對著空氣打拳。

    那戰士咧開嘴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大叔我要走了，不過基本拳功都交給你們了，隻要好好練你們將來去參軍肯定會被錄取的。”

    “大叔你要去哪啊？”

    “大叔你不要走好不好？”

    “大叔我們舍不得你……”

    那戰士艱難蹲下身來，輕輕撫著那些孩童頭頂：“大叔我是解放軍戰士，必須服從命令，你們也都是小戰士了，也要服從命令，理解命令，知道嗎？”

    一個個小孩頓時露出嚴肅的神情，在戰士麵前站成一排凝重的點頭。

    戰士見了便從心底覺得很欣慰……

    在遠離城市的鄉野還有這麽一群淳樸純真的孩子——能遇見他們真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們終將死去，

    這些孩子就是祖國的未來。

    為了未來的道路能更平坦一些，他們這些做前輩如果能燃燒自己給後輩把路鋪得平一點那也很好。

    嗯，

    很好。

    讓孩子們各回各家，戰士回到自己簡樸的房間收拾好行李——其實也沒什麽東西，一些換洗的衣衫和厚一點的外套，一套帽徽和肩章被鄭而重之的放在行李箱的最下麵。

    收拾好這些東西，

    戰士步履如常的走向村外。

    村口正在曬太陽的老大爺見到整裝齊備的戰士不由得一愣：“雷娃子你去哪啊？”

    戰士：“部隊。”

    老大爺很不明白：“你都這樣還去部隊？你行嗎？”

    戰士：“行！”

    老大爺揪心道：“那萬一回不來了咋辦？”

    戰士沉默了一下，他作為曾經的王牌自然知道這個號碼代表的意義，所以……這次再去就真的可能回不來了。

    可他還是笑了笑，笑容十分燦爛：

    “那就不回來了。”

    晴朗明豔的陽光下，戰士邁步向村外走去。

    後麵是桃源，

    前方是煉獄。

    他當然知道這些……可他義無反顧。

    從前是，

    現在是，

    將來……也是！

    畢竟，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