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薑聽江謠說了半天，終於弄清了事情始末。

    一句話概括——江謠和慕雲安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交往了，現在又因為慕雲安劈腿，正式分手。

    “我哥他和誰……？”沈薑別扭了半天，想到這個綠了自己朋友的‘王八蛋’是自家哥哥，想罵又不能罵，憋了一口氣上下難移。

    “不認識，好像是個模特。”江謠已經不哭了，情緒比先前穩定許多，隻是免不了仍有些不爽，“我親眼看到那個女人從他的車上下來，兩個人喝的醉醺醺的，還跟我說沒什麽事發生。呸！”

    盡管兩人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好朋友，終究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事，沈薑實在不擅長摻和這種事，默然半晌，連苦笑都擠不出來。

    “所以你才突然答應配合方祁元炒cp？”沈薑驀地又想起另一件事，“你是不是和高源碰過麵？”

    “之前拍戲的時候遇上過一回，慕雲安當時也在，高源被他嗆了一通。”

    ……原來如此。

    沈薑終於想明白了，難怪上次在宴會上碰上高源時，他的表現那麽古怪，還特意折返和她陰陽怪氣地提及江謠。大概是在廁所見到慕雲安，又看到她胳膊上掛的外套，猜到她是在等他，一番聯想之後，自己腦補出了一出姐妹搶金主的戲碼。

    這想象力，演什麽戲啊，不去做編劇可惜了。

    江謠問：“高源怎麽了？”

    “沒什麽。”事情過去，沈薑不再提，瞥了眼她紅腫的眼睛道，“你要不要補點妝？”

    “不用了，等會低著頭走就是。”

    “那也行。好了別哭了，不過是又一次戀愛失敗，以後肯定會遇上好的。”

    江謠癟了癟嘴，“我怎麽就那麽倒黴……”說著頓了頓，要哭不哭地歪頭靠在沈薑肩上，聲音低沉下來，“對不起，我不該和你哥牽扯到一起。”

    早知道當初就該堅定一些，要是因為這個影響她和沈薑的關係，真的得不償失。

    “這有什麽，感情的事誰說的準啊。也就是他是我哥，我不好開口，不然我早就幫你罵他個狗血淋透了。”

    在這件事上，沈薑還是偏向江謠的。她早就和慕雲安說過不要招惹江謠不要招惹江謠，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當然是要算在他頭上，更何況起因還是他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江謠埋頭在沈薑肩膀處，沒有哭聲，良久後，沈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濕意。

    她歎了口氣，摸了摸江謠的頭。

    .

    沈薑接的喜劇片片名正式定為《靈藥》，故事講述的是一個誤打誤撞煉成人形的靈藥，在躲避三界各方追殺的途中，和魔尊相遇相識的愛情故事。

    出發前最後幾天，沈薑想著又有一長段時間見不到家裏人，從住的地方搬回了慕家。

    待在家裏難免會碰上慕雲安，他一個禮拜也有三天是回家住的，沈薑特意避開江謠的事不提，誰知他卻偏偏要自己提起那一茬。

    就好比現在——

    “你的劇本看了多少天了，還沒看完？”

    沈薑淡淡道：“劇本這種東西，看多少遍都不嫌多。”

    “演個戲還挺認真。”

    沈薑瞥了他一眼，“我沒惹你，你別招我，不然我告訴舅舅。”

    慕雲安悶著氣停了一會兒，而後見她似是收到消息和人聊起天來，暗暗覦著。

    “不是要看劇本，轉眼又開小差了？”

    沈薑收起手機，斜他，“不用看了，我沒和江謠說什麽。”

    “你要和她說什麽，我也不攔著。”他看到了那邊的頭像，不像是個女的，備注打的還是‘前輩’二字。

    生日會上她邀請的人不多，娛樂圈裏的人，除了江謠，隻有那個叫陸柏庭的男人。

    沈薑不再理他，慕雲安忍不住，自己嘴欠：“你還是個剛出道的女演員，別忘了你的雄心壯誌，這個時候談戀愛可不是好玩的。”

    “……我沒談戀愛。”

    “也是。”慕雲安輕哼，“你像個榆木似的，誰樂意和你談戀愛。這種事情就要學你哥我，每一場戀愛都是一段好經曆，恰到好處，談的時候投入，散的時候放得下。”

    他這言下之意聽得沈薑極為不舒服，沈薑懶得搭理他，拿起劇本就走，臨轉身前還不忘留下一句：“你放心好了，你拿得起，江謠更放得下，做你的大情聖去吧！”

    她上樓踩得樓梯咚咚響，慕雲安氣得在沙發上咬牙。半晌恨恨道：“誰說她了……愛放不放！”

    .

    沈薑和李純純等工作人員抵達拍攝地y市時，陸柏庭正巧於同一天飛去參加鍾謙和黃婉的婚禮。

    收拾好行李之後，便收到他在婚禮現場發來的照片——圖裏當然是他自己，大概是周雲拍的，鏡頭比他矮一些，西裝筆挺的模樣，氣宇軒昂。

    圖片之下的消息用的不是文字，而是語音，錄到了那邊些許熱鬧嘈雜聲，他說：“你的祝福，我幫你轉達給鍾謙和黃婉了，他們說謝謝你。”

    後一條接上道：“他們還怪我說晚了，沒能提前知道發請柬給你，讓我跟你說聲抱歉。”

    沈薑回了他，而後躺在床上，把那兩條語音反反複複聽了十多遍，樂不可支地打起了滾。

    生日會那天他似是有話要和她說，被慕雲安和江謠的事打斷，之後再問他，他便隻說了聲沒什麽。

    後來兩個人都分別忙開，算算時間，到現在差不多有近一個月沒見了。

    ……借著語音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聊了幾句，那邊活動安排得挺多，沈薑沒再打擾他，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去導演房間裏和其他人見麵。

    .

    這次電影的男主角霍憧，比沈薑出道早，年紀也大不少，一見麵沈薑就被他的絡腮胡微微驚到。

    “過不了兩天就要剃了，沈小姐別慌。”握手時霍憧小小開了個玩笑。

    沈薑連道沒有。

    導演孫由光不到四十歲，打扮和想法都給人一種很年輕的感覺。一個下午的研討會相處下來，沈薑對自己今後一段時間的工作環境有了大概了解，搭檔的演員和話語權最大的導演都挺好相處，沒什麽壓力。

    劇本討論了三天，開拍第一場就是沈薑的落水戲，霍憧的演技在中生代裏是佼佼者，隻要正常發揮，基本沒什麽問題。

    沈薑亦是，越是和厲害的人搭戲，潛力就越能激發出來，開拍第一條一遍就過，順利得劇組眾人都有些驚訝。

    ……這也太快了吧？

    沈薑濕淋淋一身從水裏出來，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抬眼就見霍憧正眼灼灼地看著自己。

    “怎麽了霍前輩……？”

    “沒什麽。隻是看你這樣子有點想合照。”霍憧擺了擺手，“不過這十月天溫度不高，凍著就不好了，你趕緊進去換衣服吧。”

    沈薑楞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想合照？

    衣服穿得很厚，這模樣看上去沒別的，就是有些好笑。

    沈薑聳了聳肩：“前輩想照就照吧，咱們的第一張合照是這樣也蠻有新意的。”

    霍憧挑了挑眉，也不客氣，而後果真叫人拿過手機，拉著她拍了一張。沈薑做聳拉可憐狀，他拎著她的後脖領，勾起一邊嘴角賤兮兮地笑。

    孫由光一邊調試機器一邊看他們鬧，無奈搖了搖頭，又抬頭喊了聲：“別玩了，沈薑快去換衣服！”

    拍完照的沈薑應了聲，被奔過來的李純純用毯子包上，快步往休息室裏去。

    下一場戲沒有她，她換好衣服，便留在休息室裏烘電暖爐，本來這個季節還用不上這個，是道具組的人特意為今天準備的。

    周身烤得暖洋洋，沈薑蓋著幹淨的毯子，閑著無聊玩起了手機。

    朋友圈裏一刷新，就見前兩天剛加的霍憧發了新動態——那張她被他單手拎著後脖領老鷹抓小雞狀的照片。

    沈薑點開圖看了幾秒，一邊感慨這個前輩這是鬧騰，一邊默默給他的動態點了讚。

    李純純出去倒了杯熱水進來，沈薑捧著暖手，不那麽燙了，小口小口喝下。

    “千萬不要感冒才好。”李純純眉頭緊擰。

    “哪有那麽嬌氣。”沈薑輕笑，“泡水算什麽，瀑布戲、淋雨戲，以後類似情況肯定不會少。”

    享得了明星的福，就要吃得了該吃的苦。

    桌上的手機震了兩下，沈薑放下水杯拿起一看，陸柏庭的消息。

    前輩：今天拍了入水戲？

    沈薑一愣，問道：前輩怎麽知道？

    沒多久，那邊答：我看到了霍憧的朋友圈。

    沈薑反應過來，圈子就這麽大，除了底層，上邊的人兜來轉去就那麽些，認識是正常的。

    還沒等她回什麽，那邊又回了一條，隻有簡單的四個字：記得保暖。

    心頭驀地一暖，沈薑笑了半天，應了聲好。接著問了句：前輩今天沒在忙？

    剛發出去，工作人員來叫她去前邊試戲，被叫出去拍戲放下手機前，錯眼瞥見他回了一句：沒有，正在一個很無聊的地方。

    .

    微信消息發出去後，過了兩分鍾都沒再回，陸柏庭不再看，收起手機，端起酒杯酌了一口。

    所有活動中，最無聊的就是這種酒會，拍廣告都比出席這種場合有意思。

    因為是私人酒會，周雲沒進來，他一個人找了個角落站著，剛剛才結束和一群人的周旋。

    酒喝了小半杯，麵前忽然多了個人影。

    陸柏庭認出這是沈薑的哥哥，微微彎唇，“慕先生。”

    “陸先生一個人？”慕雲安挑了挑眉。

    察覺到他不善的語氣，陸柏庭的笑意滯了一瞬，而後淡淡道：“是。”

    慕雲安默然不語，一邊喝著酒一邊打量他，直看得他快皺起眉來，才說話：“陸先生和我妹妹關係不錯？”

    “……慕先生何以見得？”

    慕雲安沒答這個問題，笑了一下：“陸先生見多識廣，人脈應該不窄。香港鄭家的鄭軒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聽過。”

    “我覺得他和我妹很配。作為業內前輩兼好友……”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下，“可以說是好友吧？作為前輩和好友，陸先生覺得如何？”

    “即使是兄長，過分幹涉沈薑的私事似乎也不大好？”

    不等慕雲安開口，陸柏庭挑了挑眉道：“不過慕先生問我，那我就答了。你覺得相配，我倒不那麽認為。當然，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這種事情旁人說再多，都比不過當事人自己的想法。”

    他晃了晃酒杯，笑容微斂，“我有點頭暈，先走一步，慕先生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