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是誰在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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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牛乳糕做的香軟可口,儀瑄連吃了兩塊,還稚氣的舔了舔手指。一邊稱讚這點心做的好,一邊抬頭看趙臻。
趙臻兩眼盯著她,很認真的樣子。
“殿下?”儀瑄把手在男人跟前晃了晃。
趙臻眼神微閃,一把握住那隻手,牽到唇邊親吻。儀瑄被他突如其來的溫存嚇到了——趙臻是慣會逗她的,可從來沒有這樣嚴肅過,眼神也平時沉重的多。
好像他,在很殷切的依賴著她似的。
趙臻握著她柔軟的小手,心思慢慢沉澱下來……這隻能是巧合,不可能再有別的解釋。隻是他怕,萬一有一天儀瑄知道了他心裏的隱秘,會不會誤會、失望透頂。
他誠然是愛著儀瑄,可這份愛裏究竟摻雜了什麽,他也說不清楚。
“沒怎麽,吃飯吧。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點。”趙臻放開她,笑著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醃鵪鶉。
早飯後,平娘來向儀瑄要對牌,先前訂的白幡、紙馬紙樓、白絹、紙錢等物,已經由商戶送了來,需核對完數目,拿對牌領錢。儀瑄聽平娘一一報數,都是對的,就讓雙兒拿對牌給她。
等對牌的空隙,平娘欠身賀道:“恭喜王妃。”
“恭喜什麽?”儀瑄問。
“自然是恭喜王妃與王爺圓房。”平娘微微一笑。
她不多言,儀瑄卻不能不多心,思忖了下笑道:“看來是有人胡亂編排我了,隻是不知說我什麽?”
“王妃無需太在意,左不過是些混話。”
雙兒拿對牌來,往平娘手中一塞,笑著推了她一下:“嫂子說話說一半,真叫人著急,到底什麽事兒?”
再瞞下去,王妃肯定要多心。倒不是她想瞞著,隻是閑言碎語難聽的很,不想叫王妃知道。
平娘無奈苦笑:“就是……王爺王妃日日同房,卻不見落紅……就有人說,王妃做女孩兒時與人有私情,已經破了身子了。”
說完,她見儀瑄麵色冰寒,不禁心中戰栗,忙跪下道:“奴婢惹王妃生氣。都是奴婢的錯!還請王妃饒恕!”
“嫂子起來吧。”儀瑄低頭吃茶。她還真是沒想到,內宅裏流言蜚語是這樣厲害!若隻是府裏說說就罷了,若傳到外麵去,還怎麽得了!
“我與誰有私情?”儀瑄冷靜下來問。
平娘被雙兒扶著站起來,深呼了口氣答:“說是……呂郎中家的嫡孫,名叫呂潁之的公子。”
呂潁之?儀瑄錯愕。若隻是府裏丫鬟造謠,又怎麽可能牽扯出呂潁之?呂潁之曾向她求親,這謊言便有了幾分真。還有之前呂潁之對她做的事……這千絲萬縷的聯係,竟像是有人刻意操縱的一般。
若是以前,她第一個會懷疑蕭子雲,可她已經剃發做了尼姑,遠在雲南。那又是誰這麽恨她?
儀瑄有點想笑,果然她以什麽身份活著都是招恨的。上輩子滿朝文武把她恨了個牙癢癢,這輩子……也差不多,隻是換了一批恨她的人。
“平娘,你幫我悄悄問一問,這流言是從誰那裏傳出來的。查到了告訴我。”儀瑄悠哉喝一口茶。她這人其實懶怠的很,很少主動去招惹人,但別人若來招惹她,她也是不怕的。
平娘忍不住驚奇——王妃竟然不生氣!尋常女子,碰上這檔子事兒要麽氣的摔盆砸碗,要麽就淌眼抹淚,可沒人笑得出來!
“奴婢知道了。隻是這流言傳了好些日子,怕一時查不清楚。”
“不急。”儀瑄擺手。正好,她也想看看那人還有什麽手段,“你說流言傳了好些日子,那是不是傳到府外去了?”
“這……奴婢不知。”平娘整日待在王府裏,哪能知道外麵的事?
儀瑄點點頭,扯了一塊椰子酥塞進嘴裏,閉上眼慢慢道:“還有件事。茶甌香篆兩個,王爺說不留了,幫她們找兩門親事。你看看,府裏的管事或賬房,模樣性情都還不錯的,就暗地裏問一問他們。”
儀瑄仔細考慮過。茶甌香篆雖是王府出去的,身份看起來高,但說白了,不過兩個通房丫鬟。家境殷實的人家,不願意娶她們做妻。若找兩個窮秀才,看上她們的體己和陪嫁願意娶她們,也不是什麽美事。
最好能嫁給王府裏的人,一來不會苛待她們,二來兩人還能留下來做事。
平娘聽了詫異:“王爺真如此說?”
這兩位可是恭太妃生前的舊人,王爺當初可是十分憐惜的,如今竟也舍得……
雙兒噗嗤一笑,“當然是真的。王爺不留,王妃也沒法子。”
“奴婢省得。這就回去相看。”平娘欠身道。
“你去吧。”儀瑄打開手旁邊的一個螺盒,抓了一把金葉子塞給平娘。平娘受寵若驚不敢受,儀瑄拍拍她說:“你做事做的好,我肯定要賞的,放心收吧。”
平娘歡喜不禁,連連謝了幾聲才出去。
平娘一走,雙兒把窗槅打開,暖風攜著花香撲進來。儀瑄深吸一口氣,盯著窗外一對打架的雀兒看。
“王妃是怎麽想的?把茶甌香篆留在府裏,您看著不礙眼麽?”
要是和王爺牽扯不清,那就更麻煩了。
儀瑄知道雙兒的擔憂,笑著喝了口茶道:“這點心胸都沒有,我還當什麽王妃?糾結這個,不如把你的繡藝練好些!”
後麵又有幾個回事處的人來,說的都是清明的事。不覺上午已過,吃了午飯,儀瑄逗團子玩。
團子,就是趙臻送的那隻波斯貓。
忽見行雲步履匆匆,進屋說道:“宮裏來人,說是太後臥病,要王妃進宮侍疾,即刻出發。”
儀瑄正在給團子擼貓的手不禁頓了下,皺眉道:“太後病了?當真?”
蕭太後一向健朗,平時最多就是受涼傷風,根本不需要人侍疾的。怎麽突然就臥病在床了?
行雲答:“是這麽說。凡在京的親王妃、郡王妃都入宮了,王妃……還是去一下吧。”
既是如此,儀瑄便沒什麽理由推脫了。苦惱的揉一揉太陽,向雙兒道:“本以為今日可以歇息的……幫我換衣服吧。”
進宮不能穿的太素淨,但是侍疾,也無需太華麗。儀瑄換了件湖藍纏枝海棠紋素色鑲邊大袖,紅黑百鳥紋的霞帔,頭上一對赤金鑲寶石的百花步搖,描了淡妝,出府乘上馬車徑直向宮裏去了。
趙臻不在王府,儀瑄便沒告訴他。
等到了宮裏,才發現仁壽宮實在是熱鬧,宮外站了好些嬪禦,見她來,皆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彼此竊笑。按品秩,王妃位同貴妃,她們該向儀瑄行禮。不過儀瑄無意計較這些。
儀瑄往階下一站,立即有宦官迎上來,恭請儀瑄進去。
仁壽宮內人並不多,趙玉柔跪在床沿,緊握住蕭太後的手,趙晏站在後麵靜看著,並不說話。還有先帝還未及笄的兩個女兒,昭和公主與靈犀公主。除此之外,便隻剩下很受蕭太後喜歡的端王妃了。
“給太後請安。妾身來遲,還請太後恕罪。”儀瑄跪下行大禮。
蕭太後聽見儀瑄的聲音,忽的掙紮起來,顫巍巍拿手指指著儀瑄,怒道:“你個不知羞恥的賤人!皇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是存心要氣死我!來人,把驗身的嬤嬤叫來!”
儀瑄一驚。難道流言已經傳到宮中了?太後聽了流言,以為她與呂潁之有私情,所以要查她?
趙晏的目光淡淡向她投來,並無要為她說話的意思。
一個不聽話的棋子,留著,似乎也沒什麽大的用處。
儀瑄深吸口氣平定了下心情,起身撣了撣衣裙,垂眸回道:“不知妾身何處得罪了太後,讓太後這般生氣。”
“不知?”蕭太後冷笑不已,“你與人苟且,婚前失貞,回門那日還迫不及待在花園裏與奸夫私會!如今事情敗露,你還敢說不知?”
她氣,趙臻就為了這麽個女人,將蕭家圈禁,將子雲趕去雲南做尼姑!她怎麽能咽的下這口氣!
蕭太後躺回床上,咳的滿麵潮紅。趙玉柔冷冷瞪了儀瑄一眼,從宮人手裏接過熬好的燕窩湯,一點一點的喂給蕭太後。
“母後用不著和她置氣。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誰還能冤枉了她?”
儀瑄漠然。她沒做過的事兒就是沒做過。誰也冤枉不了她。她隻是想不通,是誰這麽恨她,處心積慮的要置她於死地。
應該不是蕭太後。那麽趙玉柔——有這麽恨她麽?她隻是沒有幫趙玉柔求情。更何況,趙玉柔腦子簡單,哪能做的了這許多事?
儀瑄目光掃一掃殿裏的人。端王妃和兩位公主都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完全不想摻這渾水。儀瑄與這三人素無來往,肯定也不是她們。
難道是——趙晏?
儀瑄心一沉,抬眸靜無聲息的看著他。趙晏立著的地方,正好有陽光灑進來,塵埃浮動在光線裏。他穿著明黃色的團龍錦袍,束玉冠,係玉帶,側顏俊美孤冷,玩味的神情。
趙晏慢慢轉過頭來,看著她,唇角拉出一絲笑意,可那笑,分明是看戲看得愉快的表示。
她的心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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