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攪渾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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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家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秋振洲是名正言順的嫡出,下麵有兩個庶出的弟弟,其中一人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失蹤,而另一個,則是個癮君子,整日裏嗑著五石散醉生夢死。
    今天,他也沒有出現,到是秋振洲的母親,花白著頭發,坐在了首位上,淡漠的閉著眼睛,手裏還端著一串佛珠,正在慢慢的撚動,也不知道是真的入定了,還是在那琢磨著什麽,讓人看不透。
    因此,儉月入宗祠,囫圇個兒到場的也就是秋振洲這一股。
    儉月款款而來,對著名麵上認識的幾個人問好了之後,見沒有人為她介紹其餘的人,便故作不知這些人的存在,施施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雙大眼天真的盯著秋振洲,怎麽也掩蓋不住,那來勢洶洶的崇拜,看的秋振洲渾然自得。
    這位五小姐突然發難,雖然不是意料之中,卻也不是意料之外,她故作的囂張樣子,隻怕是誰都無法忍受的吧!那麽,就看誰笑忍不住了。
    儉月搖頭,咬著唇看著秋靈雲,眼神怯懦,道:“這位姐姐我不認得,父親母親又沒有告知,靈秀並不曉得該如何說啊!”
    秋靈雲一聽,頓時惱怒,諷刺道:“合著你就是仗著父親母親接你回來恃寵而驕麽?不知道我們是誰?那你怎麽和大姐姐和三姐姐說話了,難道就認得他們兩個,將我們都當作擺設?
    我們也就罷了,你沒看叫上首的祖母嗎?祖母身份高貴,你居然也當作沒看見,明說你是鄉下來的是,不識禮數,真的你怕是連祖母都放在眼裏吧!”
    儉月聞言,身子更是輕微的一顫,語氣中已經呆了哽咽:“靈秀自笑便沒有見過祖母,如今第一次來祠堂,根本就不懂這其中的說道。
    父親母親有沒有刻意說與我聽,我怎麽可能知曉,那上邊的位子就是上首,是尊貴的位子?又怎麽可能知曉,那上麵坐著的是祖母呢?”
    儉月眼中凝聚晶瑩,眼巴巴的看著秋靈雲,直讓丘陵月覺得惡心,想著儉月被接回來的目的,他忽的心生妒意道:“我說你你還諸多理論,好一張伶牙俐齒,卻是打著父親母親的名號,在這做不規矩的事情,明顯就沒把父親母親放在眼裏。
    你說你不知,父親母親沒有告知,那你你長嘴巴是幹什麽的?不會問嗎?父親母親事務繁忙,又怎麽會去記得那些些許繁文縟節?一句不知就不問好?果然是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下賤人生的雜種,就是不識禮數,欠管教。”
    她罵的暢快,心下過癮,卻不知她並沒有得意多久,剛說完這句話,就覺得臉頰吃疼,朝左偏去,竟是被人扇了巴掌。
    秋靈雲回過頭來,便見儉月已經站了起來,正死死的盯著她,牙齒顫抖的咬著下唇,一雙美眸隱隱帶著淚光,卻仍舊睜得大大的,仿佛在隱忍,不讓那淚光掉落下來。
    她的手還在顫抖,手掌心微紅,似乎是方才用盡了自己的力氣,此時正軟軟的倒在丫頭小翠的懷裏,若不是眾人親眼看見了,方才扇了秋靈雲巴掌的確實是她,這個樣子,根本沒有人會覺得她是個會打人的。
    這廂,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秋靈雲一下子就炸廟了,直接衝上去就要扭打儉月,卻被小翠死死攔住,她更是怒不可支,一邊撕扯著小翠的頭發一邊罵道:“你這個爛蹄子,賤女人,你敢打我,和你賤人娘親一樣下賤,看我不撕了你,撕了你。”
    秋靈鳳皺眉看了看,立刻起身厲聲喊道:“靈雲,你幹什麽?”
    小翠一邊躲著秋靈雲的撕扯,一邊護著儉月,她腳步靈活,看上去是被秋靈雲逼迫的慌亂,頭發淩亂,實際上就沒受什麽傷,反倒是儉月那一巴掌,讓秋靈雲的臉頰火燎燎的發疼,這更讓秋靈雲發瘋,眼見著打不著儉月,更是發瘋的衝上去。
    儉月一邊躲在小翠的身後,一邊咋咋呼呼的驚叫,在秋靈鳳說話之後,更是看向秋靈雲怯聲道:“你打我罵我,我都可以忍耐,畢竟我在莊子長大,不懂規矩的地方實在是多,我犯了錯,我認罰,會悉心聽取教訓,更會耐心改正。
    可是不能因為我生母低賤,就辱罵與我,你辱罵與我,我切不論,可你說我是雜種,這便不行,我母親低賤,可我的父親光明磊落,是很好的人,你不能因此夾帶,我絕對不準許。”
    這句話說的聲嘶力竭,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卻是讓本來開有些惱怒她動手的秋振洲為之一愣,隨後忽的麵色鐵青,起身就走到了秋靈雲麵前,直接將還在廝打的秋靈雲扯開,反手就是一巴掌糊了過去。
    這一下子,卻是比儉月打的狠多了。
    “放肆,我的女兒是雜種,那我是什麽?秋靈雲,是誰教你的滿口肮髒詞句?我秋家,可有如此的教習?薑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秋靈雲的姨娘薑氏是秋振洲的三夫人,身份也不低,是一個州府知府的女兒,如今也是被自家老爺的舉動嚇了一跳。
    她趕緊上前,拉著被打蒙的秋靈雲看了看,心疼的道:“老爺,你這是作何?雲兒本來就受了屈辱,你為何又要動手?”
    她心裏像是被火藥灼燒了一樣,滿心的不忿,本來秋靈雲被儉月輪了一巴掌,她就滿心的不快,如今自家老爺又給了一巴掌,她就更是氣憤。
    她生的女兒,本來老爺還很疼愛的,這輩子就沒打過,怎麽這賤丫頭回來了,她心尖兒上的雲兒就被打了?秋靈雲被打的有些懵,男人手上的勁道可是比女人的後勁到了,更何況,方才,儉月不過是怕人看出來,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秋振洲聞言,冷哼:“你到是慣的維護她,可卻不曾教導她處世之道。”
    薑氏也不是善茬子,本就驕橫,如今被說,自然是不服氣,道:“老爺說的什麽話?我的雲兒什麽脾性,我最清楚,斷不是那種刁蠻任性的,如今還不是被人打了,才會如此瘋癲,老爺,您可要公平才是,莫要人說了偏頗,壞了府中的規矩。”
    秋振洲還不曾說話,儉月便怯生生說道:“不知這位夫人要如何稱呼,靈秀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負責,不要為難父親。”
    說著,她在秋振洲和薑氏看過來的時候,還瑟縮的又朝著小翠的身後挪了挪,而小翠,正心疼的給她揉手心。
    小姐的手心都紅了,一定很疼,都怪那個瘋婆子,哼以後一定要給她點苦頭吃。
    主仆兩個,一個滿臉淚痕,如同小貓一樣的躲在自家丫頭身後,另一個被撓的滿頭淩亂,臉上還帶著指甲帶出來的血痕,卻仍舊顧著自家小姐的手,那樣子,像兩隻互舔傷口的可憐蟲,而那個可憐蟲閨女,居然還在這個時候,維護他這個做父親的。
    頓時,一股名為父親的偉大身份,占據了自以為是的秋振洲心頭,他冷眼看了看四周,五個女兒,除了秋靈雲還有四個,居然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這個父親說話,這一比較,嗬嗬。
    秋振洲這一圈看過去,最先警覺的便是秋靈鳳,她忽的感覺到父親心底的不悅,頓時心領神會,趕緊起身,走到了薑氏身邊道:“姨娘,不是靈鳳這做小輩的說,姨娘平日裏就十分寵愛靈雲,到是讓靈雲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如今居然敢用詞不當辱罵父親,這難道不是父親出手的原因?姨娘一貫是覺得靈雲是對的,卻不曾想一想她到底說了什麽嗎?”
    秋靈雲這時候清醒了一點,她目露怯意的看著秋振洲,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說了什麽?”
    秋靈容這時候忽的蹦出來,迅速為這起事件添磚加瓦,她舉著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五妹妹辱罵六妹妹是雜種,這不就是在說父親也是麽!不然,這小雜種哪來的?”
    秋靈鳳頓時回頭,像是不悅的斥責道:“靈容,不知規矩。”
    秋靈容立刻吐了吐舌頭,又回去了自己的位子,委屈道:“我這不是給五妹妹和三姨娘解釋,父親為什麽生氣麽,我可是好心。”
    聞言,秋靈雲趕緊搖頭:“我沒有,我......”
    還沒說完,她忽的看見了躲在小翠身後的儉月朝著她詭異的一笑,頓時腦子裏的理智忽的又不見了,她麵露猙獰,指著儉月破口大罵:“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麽會口不擇言,衝撞了父親。姨娘你別管我,我非弄死這個小賤人不可,從來就沒有人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
    儉月當即眨眨眼,委屈的差點落淚:“姐姐怎麽這般誣賴於我?我是什麽都沒說啊,若是我真的衝撞了父親,我自當以死謝罪便是。”
    秋靈雲像是沒聽見一樣,張牙舞爪,薑氏都險些拉不住了,秋振洲氣的又是一巴掌扇過去,這一下子,秋靈雲的嘴角都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