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擂上少年璞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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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斤微微歪著頭看著麵前的蠢女人。
心裏罵了無數次的蠢女人。
他明白今天一切的一切,從今日進城莫名其妙的失聯,很大可能是江紺香的手筆,而後來仆人老趙特意將自己尋回,動機也太過明顯。
可是他不在乎,他不在乎被人隱瞞,也不在乎被人利用,甚至說要去在刀尖火山上去拚那個名額,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這個蠢女人被當成貨物隨意擺弄的楚楚可憐,他在乎的是這個蠢女人為了一屆家奴去低三下四求別人的不自愛。
在那一瞬間,七斤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嫉妒擂台上的阿山,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擂台上。然後,在江紺香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這種嫉妒就徹底轉變成了怒火。
他要等的並不多,隻是一個承諾,或者一個信號,哪怕是一個點頭,一個眼神也行,可什麽也沒等來,這個蠢女人,甚至一眼都沒看過來。
所以,他自己站了出去。
“哪來的毛頭小子?敢來江家撒野。”老大與老兒齊齊怒喝出聲。
“我是....怎麽,江家設下擂台,比武招婿,別人能上,為何我不能上?”七斤反駁一句,他本來想說是三小姐的仰慕者,拜在三小姐的裙下,所以理所應當地出口接戰。可臨出口就反悔了,這個女人蠢的很,好像自己沒必要為他做事。
“哪來的野孤禪,也不打聽打聽,台上的那個不是英雄好漢,你算什麽東西?江家擂台是你說上就能上的?”
耳邊還傳來嗬斥聲,七斤充耳不聞,冷冷地往擂台上走,路過江紺香的時候,七斤故意繃著個臉,不想讓她看出神色。
江紺香蹙著眉頭,卻隱隱含笑,輕輕道:“你不該來的...”
“當初你就不該要我同行!”
隻是一瞬間的擦身而過,七斤沒有特意去看江紺香的身影,眾人眼睛一花,一個白色的身影,竟然直接躍入擂台當中,站在了冷書生還有阿山的中間。
如此俊的輕身功夫,讓大多數人眼前一亮,示意阿山下場,連那柄落在地上的繯首刀也被他踢下去,七斤就靜靜地站在冷書生麵前,前後略略弓步,長劍出鞘半尺有餘。
貿然出聲,搶上擂台,再加上此時的踢刀下台,七斤今日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的張狂。
他有張狂的原因。
不過也沒人在意這發生的一切,當南景立國之後,天下武林得到了長久的發展,於是逐漸形成了一套特有的擂台規矩,在七斤上了擂台的一刹那,他就不需要顧慮別的東西。
擂台之上,拳頭最大。
你不見,剛才叫囂的厲害的江翰學與江俊弼,此刻也不說話了。
冷書生見七斤的起手式,也隨之做了動作,側身,伸手,握劍,緊緊抓著自己雲紋長劍的劍柄。
他大概是個溫和的性子,說的難聽點就是不愛惹事,縱然麵前少年表現的有些無禮,他此時也不動怒,隻是看著七斤,愁眉道:“真的要和我打麽?”
七斤看了他一眼,隻是輕聲道:“你如果需要調息的時間,那就趕緊下去,平時我可以等你,但今天不行。”
冷書生聽出了七斤這句話的意思,他臉上的黴頭終於徹底消失,肅然的點了點頭。
“剛才雖然打的時間長,但花費也不大,也不是沒有一戰的可能。”
“那就別婆婆媽媽的了,不是我要看。”七斤早已沒有了耐心,直接說出一句很無禮的話,然後走向擂台中央,長劍已然出鞘,細直的劍尖淩空指著冷書生的胸口,劍身開始輕輕顫抖,發出水浪拍岸般的轟鳴。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充斥心頭,冷書生看著七斤細長的魚鱗劍,以及劍上點點白光,眉頭又皺了起來,能讓一柄白劍發出白光並不稀奇,而讓一柄黑劍迸發出白光,還能遮住劍身原有的顏色,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許是第四境,冷書生表情更肅,其實他不知道,七斤的情況有些特殊,不能按常理推斷。
在外人看來或是威懾,或是狷狂,七斤卻沒想那麽多,他顯露修為不是為了喝退對方,也不是為了虛張聲勢,緊緊是對方先前對敵阿山時的行為,還個禮罷了。
但結果卻是壞的,七斤等了半天,也等不來對方的劍。
所以他直接出劍。
黝黑的魚鱗劍上平直而又迅速地往前遞去,一股白的發青的劍氣隨著七斤腳步的前移,往前傾斜而出。
這股劍氣並未平直斬向冷書生的胸口,而是如一條清澈的溪水般濺落地上,然後散開為無數像竹葉般的細小青色劍氣。
劍影太多,分不清虛實,冷書生一邊疾退,一邊揮劍成圓,抵擋來劍。然而他退的速度卻不夠快,就在此時,七斤已經衝至他的身前。
嗤的一聲淒厲裂響遮掩了所有劍氣相衝的聲音。
七斤手中的魚鱗長劍的劍尖上驟然湧出一股恐怖的力量,直往冷書生胸口刺去。
很普通的一式劍招,隻是因為太快,就變得很厲害。
冷書生感受出這一劍中恐怖的衝力,麵色一變,手中長劍斜往上挑,在這刻不容緩的一瞬間,他的雲紋劍尖竟然準確的刺在了七斤手中長劍的劍尖處,令這一劍的力量,頃刻間從他的頭頂上方衝過。
冷書生化解的很輕巧,他也有他的本事,並且就在這一瞬間的劍身和劍身相觸,他便感覺出來七斤真元的量似乎比他要少很多,同時真元的銳利程度要比自己強很多。
不能管藏拙與否了,冷書生沒有任何的遲疑,他體內的真元以更加洶湧的態勢湧出,灌入劍身,往下壓去。
七斤身體一挫,往後連退三步。
冷書生從上往下的劍光分為三道,比不了七斤前番的萬花叢簇,卻更加凝實,在他的身前不斷疾進。
甚至擂台的青石板上都出現了數道雖淺薄卻清晰可見的劍痕,嗤嗤的噴出粉塵。
台下的眾人看了這一幕,各自皺眉不語,更有甚者,已經收拾行當,提劍往府外離去了。
冷書生這一劍,讓很多人感受到了絕望,也就沒有再繼續停留在江府的打算了。
那劍就快要到七斤身前了,七斤站在擂台邊緣,身後便要落地,擂台不大,哪裏還有騰挪空間?
不忍心的丫鬟小廝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看血濺三尺的一幕。
嘶啦一聲裂響。
回首一看,卻是冷書生的右手衣袖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劍裏那股磅礴的真元卻是驟然拍出,可麵前哪還有人,隻能狠狠發泄在空氣之中。
冷書生的麵色變得更為凝重。
他的身體回轉,死死站住,手中長劍往上挑起,冷冷看著跳到不遠處的七斤,他明白,對方既然有刺破他右手衣袖的本事,就自然有刺破他右手手腕的本事。
不知為何麵前少年沒有這麽做,但不代表他沒這個能力,從嚴格意義上來講,自己已經敗了。
但他的驕傲不會輕易放下,又是嗤的一聲爆響,一道微彎的白色劍氣往上挑起。
“多謝手下留情,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劍,不用出來總覺得不甘。”
七斤沒有多說,劍尖翹起,淡淡道:“請!”
隻在這一瞬,風起,無數白色劍光牽扯出空氣中的風絲,匯聚成薄薄的刃,朝前打出。
轟的一震,劍光與風刃全部消失無形,冷書生再退三步。
退出一步,七斤的魚鱗已歸鞘,身上散發的所有氣息收斂,斜斜地站在地麵,看上去悠閑消散,臉上不鹹不淡。
冷書生的麵色再次變得極為凝重,越發的人如其名了。
“這到底是什麽劍?”他無力的抬著頭看著七斤,蒼白的雙唇翕動著問道。
七斤笑了笑,隻是回道:“我的劍不厲害。”
冷書生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他明白,勝利者是不需要過多解釋的,他隻是麵容極其蒼白的看著七斤,道:“多謝手下留情,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張浩然還在後麵。”
“張浩然比你如何?”七斤問的簡單,就剛才冷書生說話的神態,已經讓他隱然感覺到很多東西。
“我比不上。”
“那比我如何?”七斤繼續問道。
冷書生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劍式,但是我知道,張浩然修的劍比這威力更大。”
“多謝提醒。”七斤隨口說了一句,眼神卻一直放在江紺香身上,“他一定會敗在我手上。”
冷書生下了台,台下沒有歡呼聲,冷冷清清,台下的一幫子江湖人士臉色凝重,冷書生在他們之中算是佼佼者,他都敗了,表示其餘的人也沒好果子吃,怎麽也不會有歡呼的心情。
至於一幫子丫鬟仆人,也沒有歡呼的權利。
隻有台下的一名老仆,扯著公鴨嗓呼喊道:“冷書生負一場,減一分,這.....對了,少年,你叫什麽名字?”
七斤站在台上人畜無害地笑了,回道:“七斤,八兩七斤重的七斤,你們江家應該記住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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