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害白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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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去給他們送解藥,我不能讓麵具男為難或者傷心。

    我慌忙站起身,奔向房門,手剛觸碰到房門,就有人由外而內猛然推開了門。

    我險些被房門撞到,倒退兩步卻撞在桌子上。

    來人正是麵具男,他沒有關心我有沒有撞痛,眸中帶著令我陌生的疏離。

    他冷聲道:“解藥。”

    命令的語氣,不容一絲商量。

    我愣了一下,心裏有絲失落,但我犯錯在先,他有脾氣也是應該的。

    我旋即道歉:“對不起,我正想去給你送藥。”

    我手在腰間摸了一下,發現放著解藥的小瓷瓶不見了,我又渾身上下摸了一圈,都沒發現小瓷瓶。

    那藥是前天夜裏,我在所有人都入睡後,偷偷溜出去配的,藥配好後我就貼身放著,但不知什麽時候弄丟了。

    我慌了一下,有些抱歉的向他解釋:“我配的解藥丟了。”

    他眼神中全是憤怒,冷笑一聲,一步一步逼近我,居高臨下的盯著我的眼睛,冷聲開口:“鳳汐兒,你早就算計好了對吧?”

    我被他問的一愣,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沒心思在意他連名帶姓的一起叫我。

    我蹙眉解釋:“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誰,沒想要算計你。”

    他又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語氣卻愈發冰冷:“鳳汐兒,你是不是把我身邊所有對我好的人都殺了,你才滿意?”

    我慌忙搖頭:“我沒有,我真的隻是想知道你是誰而已,我血液裏的毒,發作七天七夜才會取人性命,現在配藥還來的急。”

    他雙眼赤紅,兩手猛然掐住我的肩頭,我被他嚇了一跳,肩上像被鐵鉗夾住,痛的我差點落淚,可看到他眼中的怒意,我又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咆哮道:“七天七夜?白阿姆現在隻剩下一口氣,你下毒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承受力?”

    白阿姆我是知道的,桃紅和柳綠曾經同我講過,西字盟唯一一個可能見過麵具男容貌的人,就是白阿姆。

    白阿姆是白容恬的祖母,年紀大,身體也一直不好。

    她和白容恬都是奴籍,白容恬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在西字盟混出名堂,沒人再敢拿他的奴籍說話。

    而他祖母卻伺候慣了人,享不了福,麵具男便將老太太收在身邊,說是讓白阿姆伺候,其實隻是讓白阿姆做些清閑的活計,麵具男暗地裏也讓屋裏的人照顧著白阿姆。

    白阿姆的這層身份並不會讓麵具男對我動怒,白阿姆和麵具男結緣,不是因為白容恬,而是因為多年前麵具男在沙漠遇難,沒有水和食物,失去方向,更慘的是他還生了病,眼看就要葬身沙漠時,他卻恰巧被白阿姆撿到。

    那時白阿姆和白容恬為了躲避戰亂逃到沙漠,兩人走散。白阿姆本來也自身難保,但他撿到麵具男後,卻將僅剩的水和食物都給了麵具男,等水盡糧絕時,他們依舊沒走到綠洲,也沒見到人煙。

    麵具男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虛弱到連路都走不了,麵具男讓白阿姆自己逃命別管他,白阿姆卻不忍心丟下他,找了塊板子讓他躺著,用繩子把板子拴在腰上,一步一步拖著他走。

    五六年前的白阿姆身體硬朗,拚著一口氣將麵具男拖了一天一夜,兩個人一天沒吃東西,都快餓出幻覺了。

    麵具暈厥過去好幾次,有次被唇邊的濕意喚醒,他起先以為白阿姆找到了水源,他貪婪的喝了好幾口,等他差不多清醒過來,才發覺嘴裏的味道不對,全是血腥味。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掙紮著抬起眼皮,正看到白阿姆將自己割破的手腕遞到他嘴邊。

    沒有人會對其他人無緣無故的好,白阿姆舍命救他並非心地有多善良,而是她見到麵具男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他並非普通人。

    如果她自己活下來,她的孫子隻能靠她自己去救,但是如果麵具男活下來,他就欠她一份情,他得還,得幫她救孫子。

    好在麵具男的手下在白阿姆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發現了他們,還順手救了白容恬,白阿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身體開始越來越不好。

    麵具男知道白阿姆救他隻是想利用他,但說到底,老太太確實救了他一命,於是便將兩人收入了西字盟。

    但聽聞後來幾年裏,白阿姆待麵具男如親人,麵具男也極在意她,對白容恬也十分看重。

    中毒的十七個人裏,有白阿姆,我一滴血下去,便揭了麵具男一片逆鱗。

    我放軟聲音哀求:“讓我去看看白阿姆,我可以用銀針把毒逼出一部分,讓她活到解藥煎好。”

    他卻惡狠狠瞪著我,冷聲道:“你想讓她死的更快對不對?鳳汐兒你的心腸怎麽這麽惡毒?”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就不相信我了,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否定我,質疑我,將我當做心如蛇蠍的人。

    我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冰涼,心頭像被人拿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我的手指不自覺的微微顫抖,我才確定自己愛上了他,他卻這般對我。

    我有些委屈,但事出有因,我害人在先,這些後果是我該承擔的。

    我點名利害:“你若是現在不讓我幫她逼毒,她隻會死的更快。”

    他卻一點讓我幫白阿姆治療的意思都沒有,他吼道:“你別想碰她!她如果死了,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他又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嗎?我是誰對你來講就那麽重要嗎?你不惜害人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怎麽這麽自私自利?”

    我其實想告訴他,他是誰對我來講已經不重要了,可這句話就是堵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他說的話全是我當時的想法,沒有一點錯,可現在的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我愛你”這三個字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表達,現在的時機不對,我的示愛不會得到他任何諒解和回應,隻會讓他誤會更深。

    我抿緊了唇,有些淒涼的看著他。

    他卻出乎我意料的放開了我的肩膀,抬手將自己的麵具摘下。

    “你滿意了嗎?”

    我呆愣的看著他的臉,他的臉和我記憶中那張妖異的臉重合卻又分離。

    小乞丐已經完完全全長開,多了幾分剛毅,但是,他原本傾國傾城魅惑的臉上,卻有六條疤痕,每條都有三寸長,六條疤痕縱橫交錯,像一張蛛網似的糊在臉上,毀了一副俊美的麵容。

    為什麽會這樣?他離開我後遇到了什麽,竟會遭了這罪?

    我看著他臉上的疤痕心疼不已,那六條猙獰的刀傷就像割在我身上似的,讓我疼痛難忍。

    我的手微微顫抖,抬起來想要摸一摸他臉上的疤痕,他卻將我的手拍開,滿臉厭惡的表情。

    他那張已經可以算的上有些醜陋的臉做出的表情,真的有些駭人,即使駭人我還是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對我的不滿與怨恨。

    我的鼻頭有些發酸,咬了咬牙才把淚水抵了回去。

    我再次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臉會變成這樣,我並沒想要揭你傷疤,我以為你隻是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而已。”

    我很想問問他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我很想告訴他我很想念他,我很想許諾今後的日子無論風雨我都陪他一起走。

    可這些話我一句都說不出口,我發現他貌似已經不需要我了。

    一個女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我看到那女人的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女人站在一旁笑的得意洋洋,像看笑話似的看著我。

    小乞丐像是沒看見那女人似的,或者說他看到了那女人,但他不在意女人就這樣看下去。

    小乞丐隻是在女人進來的瞬間重新帶上了麵具,他的手卻掐向我的脖子,慢慢的用力,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頸上的壓迫感和緩緩而來的窒息感,但他似乎對我留有餘地,並不想就這樣弄死我。

    他道:“不想讓你知道我是誰,是因為當年我離開時想過要殺了你,我怕你會懼怕我,所以才隱瞞身份。當然,不讓你看到我的樣貌也是怕我現在這張臉嚇到你。不過,”他頓了頓,手上的力氣陡然增大,“不過已經都不重要了,因為我發現,你不配得到我的愛,我也不必在乎你的感受。”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他的意思是,他已經準備放棄愛我了?

    我覺得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除了脖子上的那隻手,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壓著我的胸膛讓我透不過氣。

    我覺得我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但我知道我沒有哭,我的倔強不允許我落淚。

    我抓住他鉗製在我脖子上的手,他這隻手根本沒用內力,我隻要用力一掰就能掰下來,可我卻用不出一絲力氣。

    我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會突然間不愛我,我總覺得今天這事情有些蹊蹺。

    他明明清楚我的為人,我不會無緣無故去害白阿姆的,我既然想救人就一定會救人,他為什麽不讓我去給白阿姆逼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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