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瞬間來了精神。
    兩人從床上爬起來，赤霄找到了第二份劇本，交給他，兩人開始對台詞。
    他給夏朝的角色是一個老太監，這人並沒有任何嫌棄，反而是瞬間進入了角色，所有台詞都是叼著嗓子的，而且諂媚的表情演得惟妙惟肖，甚至比赤霄在片場看見的一些賣肉演員還不錯。
    不對，是相當不錯。
    一場戲念叨最後，夏朝突然拉著赤霄說起了演戲的訣竅。
    “哥，你演技和台詞都不錯，但看來你很少演古裝戲，你知道跟現代戲比起來，古裝戲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赤霄心想，老子就他媽古代來得，還要你來教我？
    但他嘴巴上還是虛心求教。
    “是什麽？”
    夏朝很認真的說：“是氣質。”
    “氣質這個詞的概念其實比較籠統，但其實很好理解，穿校服得有少女氣，穿西裝得有霸道總裁氣，穿古裝也得有古典氣息才行，這樣才算是‘好看’。”
    這種好看自然不是外觀那麽簡單。
    夏朝說著，中二病上身，忽然裹上床單站在了床上，他從赤霄剛剛念過的台詞裏翻出來一句，特別簡單，隻有四個字——
    “格殺勿論！”
    說完，甩了一下床單，轉身往後走了兩步。
    按道理老說，這個劇情應該特別滑稽，隻有幾歲的小孩子才會裹著床單假裝自己穿的是鼓掌，再來一局中二到爆的台詞。
    可是那一瞬間，赤霄眼裏閃過的畫麵卻並不是如此。
    他眼裏的人，龍袍加身，眼神是憤怒的，但卻依舊帶著憐憫終生的仁慈，殺戮並不是懲罰，而是解救。
    夏朝回頭時，發現他哥呆呆的站在那裏，他疑惑地喊了一聲。
    “哥？”
    赤霄沒有反應。
    他站在床下麵，就像個虔誠的信徒一般，望著他。
    眼神很幹淨，又很濃烈，仿佛要把他戲進什麽另外一個世界。
    夏朝也不知為何，自己內心湧起一股情緒，走到他麵前揮手招魂。
    “你……怎麽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赤霄怔愣了片刻，回了神。
    “沒事。”
    ……
    拍攝那天，蘇越和夏朝陪著赤霄一起去了開機大會。
    很巧，‘盛世’的投資商都來了，其中也包括夏曼。
    最近幾年，夏曼幾乎都在轉型做幕後，有事回去幫老朋友客串一個角色，不僅不要錢，還貼錢進去，有的賺了，有的賠了，總的來說，混得還不錯。
    蘇越跟他提過，拿到這個角色，他以為夏曼會成為最大的阻力，卻沒想到夏曼作為三大投資商之一，關於主角定在穆晨身上這件事隻說了一句話。
    “他可以勝任。”
    然而，赤霄也的確做到了。
    第一場戲就是一場大戲。
    本來身體健朗的先帝突然病重，十七歲的太子爺前日還在溫柔鄉裏醉著，今天就被趕鴨子上架，扶上帝位。
    這一夜，雨很大，仿佛是上天在為這位殺伐果斷的老皇帝送行。
    太子爺一身白衣立在宮門口，有些茫然地看著天空。
    鏡頭從彌漫著死氣的宮殿裏拉出來，對準了少年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