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夏相果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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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桃芝暗自懊惱自己又上了這廝的當,心中不大痛快,起床的時候故意狠狠的踩了宋元熙一腳。宋元熙悶哼了一聲,迷茫的睜開眼無辜的望了望她,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又繼續睡了。那模樣竟然有幾分可愛,與昨日的警覺淩厲判若兩人。
她坐在床邊,邊穿鞋子邊想,這人實在太過變幻莫測了,千個麵具千張皮,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不過,他再如何也與自己無關,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跟這樣的人扯上什麽瓜葛的。她長在山野,心在江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而傲嬌太子生在皇家,那裏是野心與欲望膨脹的地方,充滿了陰謀和算計,他這樣的人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了要走一條謀權之路。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利索的穿戴整齊,喚了芍藥進來梳洗,然後丟下賴床的宋元熙獨自去吃早膳了。
原以為昨日睡前宋元熙說“若是夏相病重,他們就要在相府住上十日”隻是一句戲言。豈料一語成讖,今日早膳時,夏相當真沒有出現,她正覺得奇怪,就有婢女來通報,說老爺病了。
她立刻就要帶芍藥去看望,但那婢女道:“握瑜先生已經在房裏瞧病了,老爺吩咐了不讓人進去打擾,請娘娘不要擔心。”
握瑜先生姓梅,全名梅握瑜,是相府的一位門客。雖說隻是一位小小的門客,夏相卻待他十分禮遇,在相府也極受尊重。更重要的是,這位握瑜先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芍藥的親爹。
“娘娘請放心,奴婢的醫術都是爹爹傳授的,有爹爹在,老爺一定沒事的。”
夏桃芝聞言心稍安了些,問芍藥:“所以你姓梅,叫梅芍藥?”
沒少藥?一個當大夫的爹給自己女兒取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缺心眼?
芍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是委屈的說:“奴婢本名叫梅瑤玖,是小姐你小時候給奴婢改名叫芍藥的,小姐難道忘了嗎?”
夏桃芝心道,那還是叫梅芍藥吧!你爹確實缺心眼。
夏相病得很是蹊蹺,她十分狐疑,怎麽昨日傲嬌太子一說夏相會病,他就真的病了。難道傲嬌太子還能未卜先知不成?思來想去,她決定去找宋元熙問個究竟。
胡亂吃了幾口早飯,她急衝衝的回了房。哪知竟然撲了個空,宋元熙這廝竟然不在房內。她走出院子準備去尋他,迎麵撞上一個人,那人似乎很是瘦弱,被她撞的一個不穩,悶哼一聲跌在地上。
她一看,這不是小泥巴嗎?
小泥巴坐在地上怯生生的看著她,身上還是遍布傷痕,但是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頭發也整齊的梳成了一個髻,看上去模樣清秀了許多。而且似乎因為結結實實的吃了幾頓飽飯的緣故,眼睛裏也有了神采。
“主人……主人在後院等……等……”他囁嚅著,似乎不知道怎麽稱呼夏桃芝。
主人?
夏桃芝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想到,這麽惡俗的稱呼除了那死傲嬌,還有誰能想得出來?
“他讓你叫他主人?”
小泥巴怯懦的點點頭。
雖說二人現在確實是主仆關係,但尋常的仆婢都是以公子、少爺、殿下這樣的尊稱來稱呼。在東楚,極少有主仆之間以主人、奴隸這般赤裸裸的來稱呼。這死傲嬌明顯是欺負小泥巴年紀小不懂事!
她怒氣衝衝的帶著小泥巴去了後院。
後院雅致幽靜,鬱鬱青青。院中有一顆大桃樹,樹下擺了一張太師椅,一方小幾,有一人正坐著品茗。一攏白衣,頭發用一根烏簪束起,耳邊散落了幾縷發絲,隨風飄散,慵懶而隨意。淡淡的茶香飄來,那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拈起白玉茶盞,意態安閑,端的是一派怡然自得的閑散姿態。
美得像是融入了畫一般,叫人分不清是景襯托了人,還是人點綴了景。
然而,偏偏就有人要打破這美景。
“宋元熙!”夏桃芝牽著小泥巴的手上前興師問罪:“你倒是悠閑得很!”
宋元熙聞聲抬頭:“來的倒是挺快。”
“你為什麽讓小……讓他叫你主人?”她立在他麵前,一手拉著小泥巴,另一隻手插著腰,憤然道:“胡亂給人家起個名字就算了,竟然還讓他用這樣的稱呼,真是欺人太甚!”
宋元熙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淡淡的瞥了小泥巴一眼:“她的手也是你能隨便牽的?站過來!”
小泥巴立馬嚇得鬆開了夏桃芝的手,乖乖站到宋元熙的身後,任夏桃芝如何喚他他都不過來。
夏桃芝鼻子差點氣歪了,隻得作罷,指著宋元熙問道:“我問你,夏相怎麽說病就病了?是不是你讓他裝病的?你們之間是不是達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將手中的茶杯放到小幾上:“他不是裝病,他真的病了。”
“我不信!當我三歲小孩嗎?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這其中的蹊蹺嘛……”他笑了笑,故意拉長了音調:“……你想知道是嗎?”
“廢話!”
他丟給她一把劍:“打贏我,我就告訴你。”
夏桃芝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跟我比試?”
這人明明受蠱毒所製,一絲內力也使不出來才對,竟然提出要跟她比試?
宋元熙狹長的雙眼含著戲謔的神色:“不用內力,單論刀劍拳腳,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說罷,抬腳踢起腳邊的一把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空地。
夏桃芝心道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當即走了過去,將長劍一挽,拉開架勢。
宋元熙此時又彎了彎唇角,笑道:“夫人可千萬手下留情,為夫還有傷在身呢!傷了為夫,還得辛苦夫人晚上給我療傷。”
他故意將“晚上”兩個字咬得很重。
夏桃芝不想這人竟然當著小泥巴的麵還要調戲她一把,當即火冒三丈,怒道:“少廢話!快來受死!”
話音剛落,便將手中長劍一抖,向宋元熙攻去。
這是他們第二次比試了。
第一次是在彌白山,彼時他還是那個令人談之色變的“玄甲戰神”,原身的內力渾厚,身法、武力都處於巔峰狀態,她當然不是他的對手。若不是陰差陽錯的被熒惑守心玉牌救了一命,她毫不懷疑自己那天就會命喪當場。
這第二次比試,對手已經變成了一個內力全無的人,不僅餘毒未清,用的還是別人的身體。夏桃芝覺得單純比試拳腳劍法,她很有勝算,甚至隱隱覺得自己會有些勝之不武。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她想錯了。
傲嬌太子似乎絲毫不受這具身體的影響,依舊招式淩厲,身法奇快,長劍在他手中揮舞迅猛,被他舞成了一條銀蛇。他衣訣翻飛,迎風而動,劍法變化無常,忽快忽慢,虛實難辯。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已經過了幾十招。
傲嬌太子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越刺越疾,氣場全開。院子裏彌漫起一股波譎雲詭的殺氣。她畢竟沒有真正的殺過人,在氣勢上就輸了,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接招上,尚有些吃力,根本沒有功夫去思考如何進攻。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這個男人是真的強。即使內力全無,招式依舊淩厲,招招如行雲流水,迅疾無比,一般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刀光劍影來來回回,變幻莫測,晃得一旁的小泥巴花了眼,害怕的躲到椅子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偷眼看著。
二人又過了幾十招,宋元熙到底沒有內力支撐,攻勢漸漸緩了下來,有些微喘,夏桃芝趁機轉守為攻,手腕一轉,向他刺去。
宋元熙仰身閃避,卻是以退為進,轉了個身子避開她這一擊,竟然伸出手,向她胸前襲去。
她一呆,下意識的抱住胸口,下一瞬就見一把劍橫在她脖頸之間,泛著冰冷的銀光。
“你輸了。”
“你使詐!”
夏桃芝氣紅了臉,滿臉的不服。
宋元熙輕蔑一笑:“兵不厭詐!在戰場上,沒人會事先告訴你會出什麽招,也沒人會管這招叫不叫耍賴!要知道生死往往就隻在一瞬間,容不得你有半點猶豫!”
他的話音不高,卻如響雷一般在她耳邊炸開,她知他說的是實話,此刻也沒了脾氣,自己確實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剛剛若不是比試,恐怕她此刻早已身首異處了。
“說你是三腳貓功夫你還不服氣?如此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險惡,還妄想報仇?”
“……”
她心中很是挫敗,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確實是天資愚鈍給師門丟了臉,這十幾年習武都白習了。她師父明明是當世高人,她的師兄也是身手了得,偏偏她連他們萬分之一都不及。
“從今日起,老子教你十日,十日後包你脫胎換骨,身手突飛猛進。”
”還有你!”宋元熙一把將躲在椅子後的小泥巴拎了出來,嫌棄的道:“你也跟著她一起練!我可不能容忍呆在我身邊的人是個膽小的廢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