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與阿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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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火光撕裂了黑夜,映著聲聲慘叫。
“噗呲”,是刀劍刺穿皮肉的聲音,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倒在了她的麵前,死死瞪著眼睛,滿是鮮血的手伸向了她的方向。
“阿籮……阿籮……快跑……”
是她阿爹!
她嚇得驚叫連連,轉身就跑!黑暗中,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身後密集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身子猛然下墜,她又置身於潭底,潭水冰涼刺骨,四周深黑幽暗,極盡詭異。
“啊啊啊啊……救命啊!”
什麽人在尖叫?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在求救……
是她的阿娘!
她拚命掙紮著,想從潭中浮起來,可雙腳卻越來越沉,有什麽東西在拽著她的腳。她轉頭一看,是一個蒙麵的黑衣人,麵目猙獰,雙眼赤紅,牢牢拖住她,要將她溺斃。
她使勁的蹬踢,將那隻拽著她的手踢開,好不容易浮了上去,卻是一條陰暗的死胡同。身旁是渾身是血不省人事的蕭連緒,眼前,是提著滴血的劍,緩緩向她逼近的軒轅庚。
她嚇得拚命想大叫,可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隻能驚恐的後退。
然而滴血的劍尖劃過地麵,帶出幾絲火星,眼前獰笑的臉越來越近,軒轅庚陰惻惻的笑著對她說:“顧笙,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了,受死吧……”
忽然,身後的牆上伸出兩隻手,將她拖了進去。她一個翻身,卻在一個山頂上,眼前是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玄衣黑甲,一個白衣飄逸。
玄衣男子持劍而立,手中的銀劍閃著冰冷陰森的銀芒,穩穩的對準白衣男子的胸膛。她口中一聲“不要!”都還來不及喊出口,玄衣男子手中的長劍一送,一劍刺穿了白衣男子的胸口。
鮮血染紅了白衣男子的胸膛,他轉過臉來望著她,眼中滿是淒惶,蒼白的唇角一開一合,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你去哪兒了……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你……”
下一瞬,玄衣男子將劍狠狠拔出,鮮血濺起三尺,他的身體傾落,連跪都跪不住了,一頭栽倒在血泊中,一身白衣被鮮血染成了赤紅色……
“不要!!!”
她大叫著坐起身子,滿臉是淚,驚慌失措。
一旁趴在床邊打瞌睡的少女猛然驚醒,喜道:“娘娘……你醒了!”
她還沉浸在可怖的夢魘中,止不住的淚,用力攥著芍藥的手腕,問:“芍藥,這是哪裏?!殿下呢,殿下在哪裏?!”
“這裏是楚軍大營,殿下他……”
不等她說完,床上的人翻身下了床,赤著腳連鞋子都沒有穿,跌跌撞撞的就要向外走。
芍藥趕忙攔住她,急道:“娘娘,你要去哪裏?!你已經昏睡了兩天了,剛剛才清醒不宜亂動,奴婢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你身上的藥效給解了……”
她的手腳虛浮無力,竟然推不開芍藥,隻能啞著嗓子斥道:“讓開!”
話音未落,眼前白光一亮,一人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她想都不想,繞過芍藥就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
芍藥紅著臉退了出去。
宋元熙明顯懵了一下,對她竟然這麽主動有些不習慣,滯了一下才伸手回摟住她,輕輕撫著她的發,問道:“怎麽起來了?”她根本不說話,將他越抱越緊,心中那可怖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隻有緊緊抱著他才能安心。
眼淚止不住的洶湧而出,她的身子不可抑止的顫抖著,嗚嗚咽咽的,模樣十分可憐。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抽抽噎噎,倉皇無助,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鹿。她的淚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又透過衣襟,滲入他的肌膚,連心口都燙了起來。本想等她醒了好好跟她算算賬的,但現在,他決定原諒她不告而別,還膽大包天的跟著蕭連緒跑到這鎖玉城,混煙花樓的那些荒唐事了。
“赤著腳做什麽?地上涼。”
他皺眉說了一句,將她打橫抱起,幾步走到床前,打算將她放下。她卻用力將他一帶,他沒防備腳下不穩,一下字跌倒在床上,她趁機翻身壓了上來。
他苦笑的看著她:“你這是……藥性還沒過嗎?”
她不應,似乎一開口說話,勇氣就會跑光光。她絞盡腦汁的想著,終於咬牙將心一橫,俯身湊了上去,吻住了他。
他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他便扶著她的腰,用力一翻。
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皺眉看著她,聲音裏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情緒:“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沒有親自幫她解毒,而是強忍著將她帶了回來,丟給了芍藥。他不願在她神誌不清的時候侵犯她,即使是打著解毒救她的名義。況且,她留書出走,與他說了那番話,分明就是不想跟他好了,他縱使再臉皮厚,有些事情他還是十分在意的。
於是某人突然不解風情了起來,冷哼一聲,委屈巴巴的道:“你不是要與我“君子兩清,江湖再見”了嗎?”
她:“???”
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與她翻起舊賬來了?
她倔強的瞪著他,眼神非常的可氣,他竟然讀出了一絲挑釁的意味,仿佛在說:“少廢話!你是不是不行?!”
唔,男人在這種事情上,豈容挑釁?
他僵了僵,眸中是瞬間襲卷而來的狂風暴雨,他垂眸俯視著她,宛如睥睨天下的王者。笑容在他的唇角漾開,樣子好看得讓人心驚,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而又霸道的氣息。
這種氣息大約叫做,你的夫君。
起初隻是溫柔的淺吻,漸漸的,吻越來越深,糾纏難分,呼吸逐漸紊亂。他的攻勢猛烈,似乎打定主意要用行動來告訴她,究竟行不行。
她被吻得招架不住了,嬌喘連連。
不知何時,她的中衣已經從肩膀上滑落下來,大片白皙的肌膚裸露了出來。他修長的手指在她如水的黑發間穿梭,恣意撩撥著,灼熱的吻沿著頸側緩緩下滑,最終停留在那片從未探索過的領域上。
整個帳篷裏隻剩下了彼此急促的喘息聲。
她的身子顫栗著,忍不住溢出一聲低吟,像是世間最美妙的音符,將他最後一絲神智也吞噬殆盡。於是,他的手順著她柔軟的腰肢,緩緩向上……
忽然,外麵傳來士兵整齊行走時鎧甲碰撞的聲響。他猛然間回過神來,撐起身子,溫熱的汗珠順著額間的發滴了下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差點溺斃了一般。
她也好不到哪裏去,雙眼迷離,麵色潮紅,仿佛又中了“一夜春”一般。
“現在不行……”
他的眼中恢複了一絲清明,極力克製著,將頭埋到她的發絲間,聲音沙啞得完全變了調:“……女子第一次總會有些不適,軍營的環境太惡劣了,我不想你受苦,等我們回去……”
她的勇氣早已全跑光了,紅著臉胡亂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現在是大白天,一帳之隔的外麵全都是士兵,他們剛剛差點就在這裏……
片刻,他緩了過來,起身將她的衣服整理好,又重新摟住她躺下。她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有一種無可比擬的踏實與安心。
“小桃子……”
“嗯?”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成個親……”
她莫名其妙,撐起頭來看著他:“我們不是已經成親了嗎?”
他道:“那怎麽算?我們來的時候都已經在洞房裏了……”
唔,好像是這樣的。前一刻還在殊死搏鬥,後一刻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夫妻了。
“那你的意思是……”
他的眸中波光流轉,似有千萬星河匯聚其中,凝視著她:“我要娶你,堂堂正正的娶你,給你一個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婚禮。不是陵王和陵王妃,而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垂下來的一縷青絲,繞在指尖,一字一句的道:“……我與阿籮。”
她呆住了,心中“轟隆一聲”,有一麵一直豎在她心中的高牆驟然倒塌。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見她半天不做聲響,某人很沒有底氣,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你……可願?”
願嗎?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她應下這一聲,也許往後的人生,便要舍棄江湖與自由,踏入她最不願觸碰的宮廷,也許,會是下一個謝小姐,下一個薄夫人,下一個蕭連緒的娘……
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清脆,一絲猶豫也無,答道:“我願。”
他笑了起來,那笑意直達眼底,仿佛聽見她口中說出了世間最動人的情話。忍不住將她那根發絲再輕輕拽了拽,她卻驚叫一聲,將他嚇了一大跳。
“怎麽了?!”他明明沒用力。
她想起一事,白著臉,結結巴巴的問他:“你,你是不是將那蠱毒吃下去了?”那時她明明聽見“封源君”說可以讓傲嬌太子進帳篷來看她一眼,但條件是必須先吃下那個蠱毒。
他默了默,答道:“吃了。”
她喪氣道:“那怎麽辦……我是不是快要守寡了?”
“胡說什麽?”
“哎,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麽那麽容易就中了他的圈套?”
他聞言白了她一眼,心道還不是因為你在他的手上,否則他能奈我何?
“不然……我偷偷潛到西圖皇宮去,將他的太子妃抓了,逼他將解藥交出來……”她那時聽見他們的對話,“封源君”似乎很在意他那位太子妃。
傲嬌太子哈哈大笑,“你當西圖皇宮是陵王府的後花園嗎?”
“那怎麽辦?”她泄氣的看著他,“難道讓我看著你死嗎……”
他“嘖”了一聲,“誰說為夫要死了?”
她:“???”可她明明聽見“封源君”親口對她說,要殺了他,然後一統天下啊?
“他不會要我的命,隻不過,要我幫他辦件事罷了。”
“什麽事?”
他故作神秘,挑眉道:“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小桃子……你真的想知道嗎?”
她噎了一下,看他這副小賤小賤的樣子,生怕他又說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索性罷了,反正他的性命無憂就行了。
“可是……你吃下的那顆蠱毒,沒問題嗎?”
“有問題啊……”他皺眉,似乎有些痛苦。她立即緊張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指了指唇角:“這裏不舒服……”又指了指臉頰:“這裏也不舒服”,再指了指額頭,“還有這裏,都不舒服……要親親才會好了……”
她:“……”所有的緊張瞬間化為烏有!
“死無賴!”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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