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有信仰的人,方能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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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哎哎,你這丫頭片子怎麽動不動就上手呢?!”

    周瀟笑第一次被人叫成丫頭片子,這人明明同她一點都不熟稔,竟是如此叫她,周瀟笑自然是更加的火大,手下的劍又往前遞了三分。

    哎呦我去,真是要了老命了。

    小爺我如今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流下來,那近在咫尺的血腥味,讓小爺我是一陣陣的犯著暈眩。

    關鍵是這屋裏還有兩個看著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我說的瑞王爺和他的侍衛南英。

    瑞王爺,你丫的講不講江湖道義,葉卿怎麽說以前也是你的枕邊人啊!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的人身首異處吧?

    “周瀟笑,住手!他不是奸細!”

    關鍵時刻還是周笑川來的靠譜點,拔出劍來,挑開周瀟笑按在小爺我脖子上的劍,麻利的從旁邊取著幹淨的布條,三下五除二的給小爺我包紮完畢,小爺我覺得自己眼光就是好!瞧瞧瞧瞧,這對比多鮮明!

    小爺我被解救後,悄無聲息的朝著周笑川的位置挪了挪。

    “笑川為何會如此看重小葉子,並且相信他絕不是奸細之流?”

    瑞王謝澤師覺得從那日他們二人出門以後,兩人之間突然親近了不少,而小葉子對著周笑川比對著自己來的上心多了。

    “不瞞王爺,葉卿乃故人。”

    今日如此局麵,必然蠻不下去了,他們總是要麵對如此場景。

    “哦?我怎麽不知道笑川還有風月場的故人?而這故人恰恰是我府裏的小葉子!”

    瑞王爺不喜歡別人染指他的東西,他如今剩的東西不多,若是有人再想染指,他必然是不會讓他好看!

    看著兩個人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裏有話,一點都不痛快,瑞王爺那頭隨時隨地發情卻又心思不可測的人,他若是胡亂猜測了去,憑著他的腦洞,小爺我真不敢抱著樂觀的想法,而且小爺也心疼周笑川替我掩飾。

    小爺不能給別人添亂,周笑川尤甚!

    索性就站了出來,絕不能讓他為難,如今大戰的事就已經夠他煩惱的,再不要給他添亂。

    “瑞王爺若是想聽,小爺我便告訴你也無妨。”

    我便將我是何人如何與周笑川相識說了出來,周瀟笑和謝澤師自然是聞所未聞,半信半疑。

    “你若不信,我也有證據。”

    猜來猜去最是讓人頭疼且麻煩,小爺討厭麻煩,索性講個清楚。

    “那日去吏部上王爺馬車的是我。”

    對著瑞王爺把那日情形說了一遍,索性小爺記性好,那日又隻我一人,自然是不會讓別人聽了去。

    謝澤師雖與周笑川不熟悉,可也知道他定是不會將那日之事說與旁人聽,所以雖匪夷所思,但也算信上八分。

    “至於丫頭片子的嘛,我叫你丫頭自然是你那日抱著我哭鼻子良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哭的這樣委屈的丫頭。”

    原不想揭短的,索性外人也不多,為了防止被誤會,還是當麵說得好。好在恰巧那日院中無人,也能做個見證。

    周瀟笑第一次那樣對兄長,沒成想竟是這個人!

    小爺我看著臉色薄怒的周瀟笑,隻好默默的靠向周笑川,離她遠些。

    “好了,既然我已經說了我是誰,你們是不是也要告訴我,這是你們誰給的?”

    小爺我掏出那個玉牌子丟在桌上。

    都喜歡審小爺,小爺也好好好審審你們!小爺我自然是肯定是他們所為,如今全城戒嚴,這軍隊裏自然不可能讓人來去自如,那人叫我公子那人,表現略微業餘了些,他隻顧著假裝倉皇而逃,卻忘記整理整理他臉上的表情,再說了,小爺我若真是他主子,怎麽說也要護著我離開才是,有直接丟下主子逃跑的嘛!

    此三人裏,周笑川不可能如此做法,而今日周瀟笑這丫頭如此對我,那樣嫌疑人也就隻剩下一個了。

    “瑞王爺,您需不需要給我解釋解釋?”

    他住在瑞王住的院子裏,那人能在不驚動瑞王貼身護衛的情況下,潛到我的房子裏,還丟了一個如此欲蓋彌彰的玉牌,而後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閣下若想知道,不如與我一同守南門如何?”

    一臉要笑不笑的狐狸表情,不好好回答,還想拉小爺進狼窩!

    “不去!”

    這貨典型的對小爺我不放心,小爺又不傻,你這麽一說,我還能全呼呼的從瑞王府的貼身侍衛手下活命嗎?趕緊岔開話題。

    “對了,你們還沒說這條到底是山峰還是峽穀呢?”

    “軍事機密。”

    異口同聲過後就是各忙各的。

    喲,還不愛說了,小爺我現在還不一定愛聽呢!不就是戰時策略嘛,一個個裝神秘!

    “我瞅瞅,外麵如此平坦,山峰也沒有地方藏啊,如此這不是山峰就是峽穀嘍,若沒有山的話,應該也不能叫做峽穀吧,那就應該是個溝渠之類的吧。”

    這地圖沒有圖標,隻能能夠靠猜的,索性閑來無事,小爺我一時半會又不出去,就猜一猜。

    如此標識,不是山怕就是溝。

    三人見他此言一出俱是眼色一暗。

    “我跟小丫頭上過城門,城外一馬平川,敵軍若來進犯,必然是占不得先機,城內所有的用於戰爭的器械都是守城居多,所以魏源縣在軍人眼裏怕是以守為佳。”

    何彥歡一個人在那裏小聲的念叨,卻不知身後三人俱是已放下手中事物,在一旁觀看。

    聽到此言,周瀟笑雙眸閃爍,竟下意識的攥緊了手。

    “至於那條溝,到底是什麽呢?為何要在地上挖坑呢?”小爺圍著火爐,轉了轉,未曾想竟不小心被爐子燙了手,瞬時間一陣疼痛,腦中靈光一閃,小爺我終於知道那時何物了!

    周笑川看著他在那裏咧嘴笑的異常開心,被燙到了都能如此,怕是猜到一二了。

    周瀟笑與謝澤師自然也了解。

    如此的話,他們中就有四人知曉。

    小爺終於知道為何那些科學家耗費精力甚至生命去研究一項未知,解開謎底那一刹那的成就感也太爽了!

    “幾位大爺,吃好喝好,小爺告辭啦!。”

    我一定要到外麵空地上,跑上兩圈,解了我的成就感,不然今晚別想睡了。

    “都知道了這麽多,你還想去哪?”

    背後傳來小丫頭那陰森森的聲響。

    我去,她莫不是要殺我滅口吧?

    別介啊,鼻涕妞!

    “葉公子,你知道了秘密不安全,今日我來陪你。”

    “你一個木頭,硬邦邦的,死氣沉沉,我才不要你來陪,一點樂趣都沒有!”

    南英接到命令,看護好他。

    他知道這人不是葉卿,但此人嘴太賤,會讓人忍不住動手削他一頓。

    “王爺周大人和周將軍要抓緊休息,明日應戰,他們沒空理你。”朝著他歡呼跳躍跑去的方向,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瞬間蔫了。

    南英看他那副模樣,垂頭喪氣的竟是樂得很。

    “周大人吩咐回來把這藥抹了。”

    拉過鬥敗的公雞,摁在椅子上,扯著麻布給他包紮。

    “木頭,你丫的下手輕點,疼!”

    小爺我生生被人按在椅子上,南英這貨一點都不會照顧傷患,小爺我疼的死去活來,自然是掙紮的厲害。

    “好好好,你別動,我下手輕點。”

    南英無奈的放輕手勁,小心點給他塗。

    “我的手,疼死我了。”

    小爺我沉浸在發現秘密的興奮中,方才看到半截手指上都是燎泡,晶亮晶亮的,戳破時那酸爽,小爺多想把手指頭給剁了。

    南英看著一個大男人怕疼成這樣的,也沒誰了。

    何彥歡卻在一旁十分心疼自己。

    明明葉卿一副好皮囊,體貌修長,五指瑩潤白皙,這還沒幾天就讓我折騰的傷痕累累。

    小爺我這點背的!

    第二日,大慶法王他們進行了第一次的進攻,周笑川同周瀟笑應戰。

    此戰在周笑川老爹預料之中。

    而站在城牆上的我,見到了大慶法王。

    遠遠的瞧上一眼,跟和親到大夏的王後大不相同。王後當日娶親之時,我曾見過,盛衣裝扮下,還是有異族人的特征,而法王則更像大夏人多一些。麵目是何表情未及看的清楚,這城下便打了起來。

    兵臨城下,馬革裹屍。

    烏泱泱的人迎麵撲了上來,小爺我被定在原地,分文動彈不得。

    烏泱泱的場麵自然是見過,節慶之時,亦或是假日,那風景名勝之地多是烏泱泱的人群,可大戰與那絲毫不同,隻因為那臨場的氣氛。每一個人都是繃緊神經,氣氛緊張到可以將人吞噬,嚼碎然後棄之如蔽履。

    但無一人退縮。

    平日裏那般活生生的人,把自己當成了鋼,當成了鐵,無畏無懼的衝了上去,他們殺盡眼前的敵人,顧著身旁的戰友。在這一刻,他們是一體的,與戰友同生共死。

    在國家大義麵前,顧不得個人恩怨。

    在異族入侵之際,顧不得個人生死存亡。

    他們在戰爭裏被強化了,強化成了英雄;同時他們亦被弱化了,弱化到沒有個人。仿佛整個人類的使命,就這樣被一個個生靈背了起來,步履蹣跚,血流成河卻從未停止。

    有人說過我們這一代人是沒有信仰的。

    沒有信仰的人會沒有底線,無所畏懼。

    但是,說這句話的人錯了,事實恰恰相反,那些有信仰的人才是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既強大又純粹。

    我突然想到了周笑川的父親。那個在戰場廝殺大半生的男人。一直想不通為何會那般的單純,明明那樣浸染的官場,勾心鬥角,殫精竭慮。卻出現一個如此單純的人。

    是戰場成就那般的他,亦是如此成就身邊的周瀟笑。

    周瀟笑守城。

    周笑川出門迎戰。

    法王的衝鋒陷陣之兵正對北門,兩翼齊飛,左右分兩對圍攻東西城門,三麵強攻,來勢洶洶。

    一波一波的攻擊我們都頂住了。

    但傷亡雖算不上慘重,但也到了力竭之時。

    雖法王所帶之人,沒有想象中的誇張,但依然不是一座區區安寧郡可以抵擋的。士兵已經廝殺了四個小時了吧,從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停歇過,如此強度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即便身在城牆上,亦覺得自己仿佛用盡全力。

    周笑川在人前,一下一下,毫無多餘動作的斬殺麵前的敵軍,他這是在充分利用自己的力量。

    法王如同周瀟笑一般,站在戰車指揮台上,看著自己麵前的士兵衝了過來,斬殺之,繼而觀察局勢。如此反複這般。

    天色漸漸暗了。

    看不清敵人的臉了,唯留下了一個個陰影出來,陰影繼而散去,接著另一片陰影重新聚攏開來……

    站在台子上的我,早已雙腳發麻,動彈不得。

    這才是戰場。

    “對方要收兵了。”

    身旁的周瀟笑突然說了一句。

    我轉臉看她的時候,耳旁從風裏傳來了那陣鳴金收兵之聲。

    經驗也好,感覺也罷,周瀟笑與戰爭都是有敏銳直覺之人。換句話來說,她是一個對戰爭有天賦的人。

    女人對戰爭敏銳,在這個時代並非一件幸事。

    她是吃了多少苦頭方才換來了如今的堅持?

    若是換個時代,是否會比現在更好?

    或許也不一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