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大夏國都內這場各懷鬼胎的宴請便謝了幕。『『ge．

    可是這瑞王爺卻還未曾。

    隻因他那王上兄長傳召他在那書房裏侯著。他如今一心想要回去看看小葉子怎麽樣了，這下倒好，一年半載都沒有幾回相聚的人竟是借著這宴席，要來見他一麵。

    他們之間，可還有何可談？

    不是已經無話可說了嗎？

    謝澤昊看著在自己書房之內侯著的人，這人是他唯一的手足了，這大夏國內，他再找不到一人同他如此親近了。

    “腳都受了傷，本王又沒懲罰你，何苦站著受罪？”

    他在宴席上便瞅見了，他那覲見之時腳踝微跛，怕是有傷在身。

    “去，把本王的禦醫傳來，替瑞王瞧瞧。”

    為了防止這兄弟轉身就忘了照顧自己，雖說他身邊之人倒也不會對他受傷不聞不問，隻是這地離著瑞王府著實遠了點。

    有那耽誤功夫，不若在此。

    “王上……？”

    這人在作甚？為何今日如此奇怪？明明平日裏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恨鐵不成鋼的嘴臉。

    “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王兄。”

    王兄，這個稱號他有多久沒有聽到人如此喚他了。登至此處，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寂寥，他再不是妻子的丈夫，手足的兄長、好友的知己，他便隻有一個稱號：王上。

    怨不得都自稱孤寡之人。

    “王……上。”

    謝澤師覺得他今日越發的行跡有異。

    王兄，這個稱號他早已摒棄多時，如今讓他喚出口來，當真說不出。他們之間先是君臣，退而才是兄弟同胞，還是個有著血海深仇的兄弟。

    他替外祖父報不了仇，即便是滿門抄斬，他也無法拿這人有著絲毫辦法。

    這人是嫡子長孫。

    那就這樣吧，他這輩子背著這無邊血海之仇過活下去，這兄長之名，他謝澤師可真不敢開口為之。

    “唉……”

    其實，他即便期待也是想想而已。他同這個兄弟之間，無有冰釋前嫌的一日。

    他母妃是自己間接逼死的。

    如何讓人原諒？

    “罷了，今日隻是想到，我若同法王一樣……”

    同法王一樣！

    他知道了嗎？！他知道發生在迎賓路上的事情了！

    不行，他如今必須回去！他向來動起手來，狠厲至極，小葉子若是落到他手上，自然是不得出路！

    “不必王上費心，我，我已經好了，不打擾王上就寢，臣告辭了。”

    三言兩語，轉身就走，一點都不留戀。

    “這受傷的腿，你要將他拖往何處？”

    那鞋襪都壓蓋不了那腫起來的腳麵，他能站著麵色不改都需花上許多氣力，竟還有這精神在此胡鬧！

    “無礙，王府內有郎中，王上休息吧。”

    他必須見上一麵方才安心。

    如今隻希冀於南風有理解他當時是何意思，護的小葉子安全！

    “你給我站住！”

    這不要命的往外走，這條腿是不想要了嗎？！這不管不顧的勁頭，倒是想要確認何事？

    “你這般急著回去見什麽？”

    謝澤師聽聞他如此詰問，背後一僵，這人還是發現了他意圖。果真他不是帝王的料，隻是這小小心思都能夠讓人猜了去！

    “那王上準備作何？”

    你當作何！再一次將我身邊所有人驅逐幹淨徹底，讓我孤立無援？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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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此打壓大慶國？

    這書房之內，便是一片死寂。

    他們小時候在此，也曾圍著父王，雖不能打鬧嬉戲，可也在此處同著父王愉快相處過。那時他們之間還是個小小孩童，雖不如尋常家孩童開心快樂，卻也是愉悅在心。

    那時，他還是個喜歡撒嬌的小霸王，奈何父王喜歡他，便任由他躺在自己懷裏動來動去。

    其實，那時他是羨慕他的兄弟。

    同是王上之子，且自己身為嫡長子，後需繼承大統之人，為何不可在父王懷裏？為什麽父王一邊笑罵他，卻是不會放開他的手……

    自己都沒有牽過幾次父王的手。

    可那個小人兒會在自己略略黯然神傷之際，用那溫軟的小手，拉著他，輕輕糯糯的喊他太子哥哥。

    長大之後，他也是他的兄長。

    不是王上。

    這萬千百姓所呼喚的稱謂。他怎可與他們相同，他可是自己的兄弟啊！

    “王上，禦醫到了，可要宣。”

    一聲唱和，讓他清醒過來。

    “在這裏把腿治了！”

    既然你已經不會同我前行，不願見我了。那我何苦為難與你……

    “瑞王爺叫太醫看過以後，乘著轎攆回去休息吧，明日之事，就不用來了。”

    他原打算同他相商這和談之事。

    可他原來背後無一人。比起大夏國都他怕是更喜歡那邊陲之地吧。

    離他這個王上遠遠的，若有一天，他駕崩了，他驅馬前來奔喪，未見到他一麵怕是都要麵目全非，蟻蝕蛆腐。

    醜陋不堪，有何麵目相見？

    何須見麵。

    “謝過王上。”

    被醫治的瑞王見著那離開身影，這人原將他傳召回來，是為著和談之事，莫非如今是嫌著他管的事情太多了，難以控製了不成？

    果然是礙著他的眼了。

    “若是王上無其他吩咐，和談事宜有周大人及禮部尚書全權負責，臣想請旨，幾日後回轉魏源縣。”

    如今他見到小葉子，他心願已了。

    就讓他同那風沙淩冽過完下半輩子。

    “去吧。”

    他身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下他。

    一樣可以留下他都沒有。

    心不在了，如何留得住？

    草草的讓那禦醫看上兩眼，等不及府內消息，瑞王爺便回了那瑞王爺府內。

    禦醫不敢違抗王上之令，便來到王上寢宮之內將事情稟報呈上。

    這所熬的藥湯也一並端了來。

    “這府內又是進了何樣人物？”

    禦醫稟報之後，起身彎腰退了出去之時，便聽聞這句輕輕呢喃之語。

    看來這瑞王爺今後又是要被王上給盯上了。

    堂堂一國王爺，身份尊貴，未曾想到連之喜好都被自己兄長拿捏。

    這皇家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

    這也也隻不過是感慨一二。

    他一個小小的禦醫，哪裏有他置喙的地方。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周笑川覺得自己有些倦了，他已經好久沒有倦了的感覺了。

    無賴今日定是怨懟他的吧。

    他將自己那樣認真喬裝打扮了一番就是為了在人群裏看他一眼。

    可他卻讓彥歡失望了。

    他終於醒了，這許久的日子，終於醒來了。

    他周笑川在這大夏國都裏做了這尚書之位。多可笑，明明位極人臣，卻是眾叛親離，無一至親之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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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站立他身後。

    可他竟是不在乎了。

    他發現他在乎的人，都被一個人盯上了----大夏王上。

    是，應鈺乃是奸細之人，可唯一知其身份者就是這高高在上的王上！

    他知道應鈺是何居心，知道瀟笑曾經出兵征戰沙場時，因著一地方之人負隅頑抗，便將村子屠盡。

    那時她年輕，卻也狠厲至極。

    周笑川未曾見過那樣的周瀟笑。他也沒辦法想象！而那應鈺便是那次屠村之時留下的遺民。

    他是來複仇的，帶著這無盡恨意隱居這許多年。

    而這堂堂大夏王上，卑鄙陰狠至極，竟是將他放在我身邊，這是一顆隨時致死的毒瘤。爆發之時，不是他周笑川身死，便是周瀟笑。

    無有例外。

    王位上的人，用了這十餘載，在他將軍府裏埋下了一把劍。必要時刻，像當年的丞相府一般，滿門抄斬，再無逆反之人。

    他不可有軟肋。

    軟肋會讓他想要逃避這無邊恨意，會讓他產生保護的*，會毀了他那滅絕一切的決心。

    軟肋若是被抓住了，那人定會毀了。

    他如今勢力不夠護他周全，不夠讓他同自己安然度日。

    他在自己身邊隻會是無邊的危險。

    不若離他遠遠的。

    他周笑川不是為了周瀟笑，不是為了將軍府，隻為了自己，為了這許多年竟是沒有將那人看個徹底。

    若是有日他可送了這口不甘之氣，若是他一息尚存，他還是想要看他一眼。

    不多，一眼就好。

    就像今日在人群中看到的那樣，知他安好，便已足矣。

    但他不好。

    而且他還受傷了，崴著了腳踝之處，那痛意都表現在他臉上了。

    “大人，我們該回去了。”

    青山在催促他上馬車，青山這幾月像是把之前一二十年在將軍府未曾經曆過得事情都經曆了。他如今喚著少爺為大人，將軍府內唯一的大人。

    “去樓裏。”

    “是。”

    青山雖覺得少爺如今冷冰冰的對人，做起事情來沒有一絲人情味，可看著少爺又去了樓裏，青山覺得少爺真的不顧及將軍府聲譽。

    如今少爺乃是這大夏國都炙手可熱之人，卻也活在風口浪尖。

    而這賓至如歸樓，便又是在國都裏的是非之地。

    那樓裏的老板，是個女子，他曾經見過的如雲姑娘。她一個姑娘人家，每日裏同一群男人在那裏推杯換盞，招手相迎，雖做的不是那皮肉生意，可畢竟與姑娘家名譽有損。

    如今，少爺同她攪和在一處，聲名狼藉。

    但何人都勸不了。

    也無人敢勸。

    “你回府裏，將明日我要的東西帶來此處。”

    吩咐完，轉身進了樓裏。

    唉，看來今日少爺又要在此處宿上一宿了。

    “是。”

    如雲見著樓下來的主人馬車，便下樓來，迎接主子。

    是，主子。她如雲唯一主子。

    應鈺事變之後，暗衛重新清洗，而她便順勢退了下來，在這裏經營這樓。

    每日主子都會來，大醉一場而眠。

    雖形銷骨立，卻越發堅毅凜然。何人都不可改他半分。

    可當她抬頭之時，見到了一人，腳步雖不便，卻是一步步朝著此處前來。

    如雲勾唇而笑，燦然明媚。

    好在，今日能勸的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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