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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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聽的易輕軒有些失神,瓷杯中淡酒的清香盤旋在鼻尖旁,明明知曉這隻是一句謙辭,卻抑製不住心中發瘋般蔓漲的思緒,端起瓷杯輕抿了一口,舌尖上留著辣中帶澀的的感覺,蔓延開來後傳化成了甘甜的味道,話到口中卻禁了聲,“年夙,你……”!

    “我怎麽”?說這話時,年夙正用筷子夾了一枚甜酥膏,一雙美眸直勾勾的看著易輕軒,血紅色的薄唇上留下了一層薄薄的糖沫。

    “現在時辰尚早,可要繼續跟著在下畫符咒”?易輕軒按耐住伸手擦掉眼前人唇瓣上糖沫的衝動,無處安放的目光隻得盯著瓷杯杯底僅剩的清酒,那句『與顧沫涵是何關係』,差點不合時宜的脫口而出。

    “千涒練了三載有餘才成正統,我這一兩天僅學了皮毛,還是罷了”,其實年夙還是挺想學的,可想想日子不多,學這兩下子,一瓶不滿,半瓶咣當的,還是罷了,還不如想想在異世中多設一道關卡,起碼到時候仇人追上門來能抵擋一陣,“說起來昨夜的陰魂真是逼真,最後一個尤其讓人覺得不舒服”。

    “年大公子還好意思說這個,要緊時刻竟在發呆”!

    說起這個,易輕軒好看的眉頭不禁皺起,年夙的修為深不可測,昨夜即便那陰魂暗下殺手,這人仍遲遲不動。

    即便是相處到如今這個地步,年夙也不曾在自己麵前真正展露出修為,夫晏說查到一條線索,明日給自己答複,年夙這般隱藏著修為,會不會是怕自己看出出處,難道年夙的修為出自異世,他與異世的牽連遠遠不止自己所看到的表麵?可著手去調查年夙的一切,他會不會生氣……

    易輕軒搞不懂自己是何時變得這般優柔寡斷,這麽一點小事,卻在心中恒量多日。

    “哇,年夙哥哥竟然敢在陰魂前發呆,被那東西傷到皮膚會腐爛的”,千涒放下手中的筷子,板著臉認真的說道。

    “腐爛”?年夙勾起嘴角,自己胳膊上僅僅是一處烏青而已,說不定是昨夜與陰魂對峙之時,不小心被什麽鈍物所傷,可……可會是什麽……

    難道正如畫骨所擔心的,自己體內仍殘留見血封喉的毒,所以昨夜才會產生被陰魂束縛住,無法動彈的錯覺,畢竟根據這些日子的了解,陰魂根本控製不了敵人的動作……

    天澤低著頭,青絲如數遮蓋住了臉上的神情,胸口處莫名冒出一團無名火,堵在胸口處,尋找不到宣泄點,誓要把自己吞噬一般,陌生的狂怒感讓天澤感覺恐懼,堵在胸腔中的怒火不減反增,任憑如何壓抑,暴躁感蔓延至全身,清幽色的眼眸不由得暗了幾分,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年夙這個人自己曾在襄陽城中見過,初見之時隻覺得這人俊逸無雙,但今日這暴躁感和莫名的厭惡究竟來自何處。

    哐當一聲天澤猛的站起,雙手用力按著石桌的桌麵,胳膊微微發顫,心中發狠的想將這石桌擊碎,以緩解心中的不適,陰沉著臉,胸腔處的怒意像是要將自己揉碎一般,“我不舒服,先回房”!

    不等應下,天澤頃刻間就消失在了座位上。

    “年夙哥哥別在意,他……他隻是……隻是在古袁道中待慣了,一時間有些不習慣……”,千涒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焦急的說道,今日天澤為何會這般反常。

    “沒事”,年夙的目光停留在天澤的位置上,繼而不著痕跡的挪開,“我還有事要去做,暫不奉陪

    ,告辭”!

    “年夙哥哥是不是生氣了……”,千涒望著年夙哥哥離開的背影,對師兄說道。

    “非也”,易輕軒輕描淡寫的說道,可倘若年夙真的生氣,就憑初遇之時的模樣,早就翻臉不認人,將自己這一行人如數轟走,應該是真的有事,天澤平日裏不像是這種陰陽怪氣的性情,可是哪裏出錯了,心中卻有著隱隱的不安,仿佛快接近什麽危險的東西一般,年夙的身份其實自己已猜到七分,隻是自欺欺人不願承認真相而已,明日夫晏變回給自己真正的答複。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易輕軒察覺到,年夙是那種極為敏感之人,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引來此人極大的抗拒,如今更是,自己與他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這座莊園的主閣想都不想的讓給外人,這就意味著,這裏沒有他所在意隱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這般任由外人窺看,而全然不放在心上。

    異世

    年夙在練武場旁來回踱步,耳畔旁不住的傳來廝打的聲音,聽懷柔說畫骨在這裏,自己等了這麽久,愣是沒見那人半個身影,歌源忙碌著異世中機關的部署及教中弟子的修為長列,而懷柔負責毒物一類的,看來正好讓畫骨鑽了空子,說不定正在那個地方偷偷摸摸的研製新的毒物。

    這幾日聽易輕軒提起自己才明白,原來這符咒,不僅可定住陰魂,亦可定住人類,以易輕軒的道法,定住人類的時限在一日內,隻要連續而至的貼符咒,就會一直無法蘇醒,符咒封住的是神識,不會對被施咒的人造成危險,隻可惜這些道法自己沒機會學了,異世所秉承的道法與古袁道的大徑相庭,不過易輕軒肯把古袁道的道術教給自己一些,這點著實超過自己的預想。

    “教主”,鬼畫骨從藥樓裏出來,就看到了在這練武場中極為顯眼之人,邁著步子朝教主的方向走去,同樣皆是一襲黑衣,可穿在這人身上就如同賦予了神韻一般,沒有任何人可比擬,“可是找屬下”?

    “正是”,年夙輕抿著嘴角,看著眼前人嗅到了一股藥味兒,“畫骨,昨夜本座突然感覺身體被束縛住一般,動彈不得,可是因……”!

    不等年夙把話說完,鬼畫骨就焦急的遏製住眼前人的胳膊,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輕撫在年夙手腕的脈搏上,神情嚴肅的沉寂了半響,才微微緩和過來,“見血封喉的毒剛解沒多久,可能是體內血脈暫時不通,封住了靈脈,教主日後在身體調養上要按時服用屬下所配的藥,即便日後屬下不在教主身邊,也不至於讓屬下擔心不已”!

    “噗,畫骨這話是何意”?年夙輕挑起眉頭,展露出笑顏,總覺得畫骨像是話中有話,卻又想不出來究竟是何。

    “教主多心了,屬下隻是想到什麽,便直接說出來,易輕軒那一行人明日可會離開”?

    嗯,明日一早他們就會離開此地,到時候異世便開始封山,好在這幾年教中收成不錯,本座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些人也該付出代價,隻是本座不甘心,倘若此戰不能殺光所有仇人,又有何顏麵入那黃泉路,去見師尊”!

    師尊因護自己而死,這是壓在年夙心中多年來的重石,假如當年師尊不管自己這個累贅,而是把重心放在突圍之上,說不定就……

    “不,屬下相信教主一定能夠完成心願”,鬼畫骨認真的看著年夙的眉眼,眼前人的麵容自己著實是太熟悉了,以至於一動筆,還未反應過來,這人的臉頰就已然出現在畫卷之上,代替年夙的肉體自己製作的差不多,有秦殤與自己裏應外合,當務之急,就是在敵人圍剿之時,想辦法把教主藏起來,這次生死一戰,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他生。

    異世之前被毀的道君殿下,建造了一處極為隱秘的地下通道,年夙該有自己的人生,而不該被仇恨所束縛,無法施展拳腳,雖然相識隻不過三四餘載,可他是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希望如此吧”,年夙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自從那次在襄陽城試探之後,聚集在那裏的絕頂高手著實很多,此次圍剿,聲勢浩大,也是勢在必得,隻可惜自己苦練八餘年,仍掀不起半點風浪,也是,其中的一些老骨頭的修為有百年餘載,自己比不得,倘若自己練了這麽點時間就超越他們,著實有點不公平。

    “屬下會明日再煎幾副中藥,教主這次可不能孩子氣,放置不理,要知道,教主您可是異世的支柱,您要是塌了,異世便會處於萬劫不複之地”!說至此,鬼畫骨頓了一下,繼續言道,“屬下知曉當年一事成了教主的心病,其實那年異世慘遭門徒背叛,那些歹人的目標便是師尊大人,當時您隻不過是一個舉無輕重的小孩,救您的性命,更現實些,那些歹人有備而來,自是不會善罷甘休,與叛徒裏應外合,偷襲、圍剿,異世吃虧是定然的”!

    “多謝”,年夙薄唇輕動,淡淡吐出這裏兩個字,“對了,日後在本座的藥中不要放助睡眠的藥物,本座睡眠向來極好,無需這些”!

    “屬下領命”!

    “噗,畫骨這般與本座說話,太生疏了,想當年,畫骨誓死不從的勁兒去了哪裏”?

    鬼畫骨隻得無奈一笑,教主仍喜歡拿當年一事開玩笑,“屬下冤枉,何曾有過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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