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塵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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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沫涵感覺耳畔旁暖暖的,被人這樣抱著的感覺很舒服,索性就懶洋洋的趴在閻衾懷裏,難不成自己扮女子久了,性子就真的變得這般軟弱,苦笑了一聲,心中莫名生起了一種對自己的厭惡,自己與閻衾就仿若是兩個世界的人,相對而立,卻相擁不得,軌跡不同,難以相語。

    “閻衾,你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顧沫涵醞釀了半響,才慢慢的吐出這句話。

    “求之不得……”,閻衾欲言又止的應道,一隻手緊緊的抱著懷中人,亦不覺得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有多矯情,另一隻手輕撫著顧沫涵的後背,眸子中突兀的溢出一抹心疼,其實相處久了才發現,小涵屬於那種特別敏感的人,或許是跟從小長大的生活環境有關,就像初識之時,自己怎麽也搞不明白這人明明是顧家的長子嫡孫,卻偏偏扮得一身女妝,在顧府中生存的那麽艱難。

    “我娘的名字為行落雪,奶娘說娘當年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才女佳人,吟詩作畫樣樣精通,是京中大多數英年才俊的高嶺之花,讓人可望而不可即,到了婚嫁的年齡,行府的門襤幾乎都快被名門望族前來提親的人給踏破,可娘她不喜這種有約束性的婚姻,她覺得這種婚姻像是在做交易,或許正是因為娘她太單純了,在遇到什麽都不能給她,就口中有幾句酸詩文的父親,竟然一見傾心,也是,我那個父親亦有一張好皮囊”!

    顧沫涵眸子緊閉,這番話是舅舅告訴自己,與奶娘的描述相差無幾,明顯的感覺到閻衾把自己抱的更緊了,一時間胸口處莫名湧出了一股暖流,“最後就是一股腦的跟姥爺作對,說什麽非他不嫁,並放下狠話說要了斷殘生,自小姥爺就寵愛這唯一的女兒,捧著怕掉了,含著怕化了,迫不得已就應下了,我這個父親也是厲害,短短一個月,未等朝廷的分配的官文下達,就將行大將軍唯一的掌上明珠娶進門中,大婚之日信誓旦旦的對姥爺發誓,此生此世隻對娘一人好,誓言的背後,就連新婚的大宅都是娘她的嫁妝”!

    閻衾感知到這人的悲憤,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撫好,這番話小涵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小涵話裏行間,無不透露著對顧丞相的嘲諷之意,想必這人定然是違背了誓言,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純情女子……真是可惜,隻是這所有的後果,偏偏被活下來的人承擔了……

    “姥爺怎麽可能讓娘跟著這所謂的狀元郎去那偏僻之地,最後向聖上請職,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位,要說我那個爹,確實也有在官場中打拚的本事,左右逢源,借助姥爺和舅舅在朝中的地位,短短五年間就成為了朝中的一品大官,深受先帝愛戴,在朝中的品級與姥爺相等,也就是在這時,他開始得意忘形了,不過他心中對姥爺顧忌,並不敢真的做什麽”!

    “他與娘成婚五年,在外人麵前扮做恩愛夫妻,無人不知曉他寵妻至極,京中皆是他的好名聲,都說行大將軍選對了賢婿,可這五年來沒有一個孩子成了他的心病,娘自從成婚一年後的一次不慎小產,一直在養身子,歲歲年年喝著那苦澀至極的中藥調理身體,後來邊疆大亂,姥爺他奉命出征,可這一次,一去便是一輩子,永葬沙場,再也沒有回來,先帝封行家為忠良門第,後來舅舅前往邊疆治亂,因邊疆戰亂頻繁,索性先帝就讓舅舅留在那裏”!

    顧沫涵狠虐的攥著身下的床單,拳頭攥的咯咯作響,“行家沒有老爺子在朝中與先帝說一些中肯的話,唯一的長子又被發配到邊疆苦戰,長久以來就開始被朝中一些有心人反咬一口,慢慢的,行家就開始落沒了,也是在這時,那個男人的狼子野心徹底的暴露出來,背地裏養了幾個女人,這是一個極其顧及顏麵的小人,他怎麽敢在老丈人的守孝期不滿時納妾,於是乎,當守孝三年結束兩個月後,那據說是懷有身孕的靈正煌就堂而皇之的登門入室”!

    “那時靈家在朝中的地位節節攀升,深受先帝寵信,所以這卑鄙小人就把靈正煌納入府中為妾,可在家中當慣了大小姐的靈正煌怎麽會甘心有一個女人壓在她身上,所以她借助娘家的勢力、地位步步針對娘,這些,我那個所謂的爹他皆知曉,可就裝作不知,娘隻身無人可依,亦不想驚擾自己遠在邊疆的兄長,隻得將這些苦咽進肚子裏,索性開始與分房搬去祠堂頌佛念經,幾日後或許是心死神清,準備與那個負心的男人決裂,娘是極為貞烈的女子,當初想嫁給顧銘風的決心有多大,此番決裂的心意就有多強”!

    “一封休書奉上,隻等那負心男人的落章,可這封休書顧銘風卻不肯應下,因為徹底決裂,於公於私對他來說皆沒好處,於公來說,這些年來他平步青雲,京中的人都知曉他是借助老丈人才有今天的成就,守孝期剛滿就把結發妻子掃地出門,他的臉能往哪裏擱,於私,他十分享受兩個女人的愛意,後來娘莫名的感到惡心、作嘔,後來大夫來過之後才發現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或許是對肚裏孩子的不舍,這休書終是告一段落,娘開始在祠堂中養胎,可娘懷有身孕的事讓靈正煌感到不安,倘若娘誕下的是男嬰,她的地位恐怕不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開始頻頻對娘下手,娘雖然單純,但並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可是娘又清醒的知曉,假如肚子裏的是男孩,出生後定然保不住,坐月子時身體虛弱,靈正煌再耍什麽手段,根本避之不及,所以臨近生產之際,讓奶娘找幾個可信得過的接生婆,無論生下來的是男是女,皆要報成小姐,先走一步算一步”!

    “可娘千算萬算終是沒避開靈正煌的陷害,即便是萬分小心與斟酌,卻還是不慎喝了被人動過手腳的安胎藥,導致胎兒早產,生下孩子沒多久便沒了氣息,奶娘說娘臨終之前反複交代她,一定要隱瞞住孩子的性別,不能夠被人察覺到半分……”。

    “小涵”,閻衾緊擁著懷中人,薄唇湊到這人的耳尖旁,除了心疼,仍是心疼,輕聲低喃道,“日後小爺絕不會離開你”!

    顧沫涵微微的勾起唇角,心中卻滿是淡然,能跟自己的意中人在一起就很不錯了,自己不敢奢求太多,哪怕不會有多少時間。

    這人可是南昌王的獨子,怎麽可能不娶妻納妾,自己可真是惡心啊!一個大男人竟學會拿疼痛的過去來讓人憐惜,顧沫涵啊顧沫涵,有些事絕不能陷得太深,可如今趁他仍心悅你,趁不該來的還未曾來臨,就任意放肆一次吧!

    從小謹慎慣了,如今這種陌生的感覺及觸覺,讓人耳目一新,人生就短短數幾餘載,喜歡的人得到一次才不枉此生,在閻衾不開口斷絕關係之前,就肆意妄為吧!

    閻衾也不知道懷中人是什麽時候睡著的,輕而緩的起身吹滅床榻旁的蠟燭,繼而又悄咪咪的鑽到被窩裏,緊緊的把枕邊人摟在懷中,用被子把這人裹的嚴嚴實實,生怕一絲熱氣漏了出去,小涵沒把故事講完,可自己卻知曉接下來的情節,懷中人平穩的呼吸聲輕撩著閻衾的心弦,薄唇輕蹭過懷中人的臉頰,清明無比的眸子閃過一絲狠虐,語氣堅定無比,“小涵,傷害過你的人,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閻衾幾乎是一夜無眠,除了緊抱著懷中人,閻衾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討得這人歡心,腦子裏皆是小涵所經受過的事情,忽然想起那天小涵的奶娘找到自己時,那莊重的神情。

    『公子是老奴一手帶大的,為人處事之上圓潤無比,可以說是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戴著假麵具示人,小王爺,我家公子受過太多的苦,老奴隻想多言一句,倘若您是抱著好玩的心思,請您遠離公子,有些時候,不曾接觸到美好,便不懂得美好,可是一旦接觸,覆水難收。老奴不願再看到公子他因此而有異樣,您與公子也算是好友,也請您對公子的身份保密,老奴隻是想護公子周全,如今的靈正煌失去了兒子,性情大變,逮住誰就咬誰,靈家在朝堂的勢力可謂是隻手遮天,不僅是公子,即便是相爺也鬥不過他們,老奴隻想少生是非,多謝公子聽老奴嘮叨許久,告辭。』

    夜幕已深,皓月當空,群星璀璨,美不勝收的天海更讓人流連忘返,年夙與易輕軒皆躺在草地上,身下鋪著外衫,即便是後半夜,這月色亦是如此的美。

    鍾聲悠然的傳來,伴著朦朧的夜色,伴著清涼的夜風,什麽都可以想,什麽都可以置之度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遠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映入眸子的滿天繁星讓年夙欣喜不已,眸子的餘光卻全然在身旁人身上,血紅色的薄唇微微輕抿著,“易大公子不看這難得的月色,盯著本座作何”?

    易輕軒幹笑一聲,怯怯的收回目光,隻得盯著滿天繁星,奇景美輪美奐,但並不覺得有多喜歡,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尖,這人是什麽時候察覺到的,他不是看著夜空麽,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被年夙用銳利的目光盯了半響,才幽幽的開口,“我、我……隻是覺得,這滿天星月,皆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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