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鬼這利息，在月黑風高夜，顯得格外地慎人，但又似乎合情合理。起碼這比交易是陳煉先提出來的。

    既然對方沒有吃虧的道理，陳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說著的，這利息看起來簡單，卻是吃疼許多。

    勉強站起，對四周的一切視而不見，包括在屋內，朱思瑤那不解的眼神。此刻陳煉腦子裏想的，千篇一律都是交易什麽，如何交易。

    光是兩條命，很明顯，比那些臉麵跟東西要強上百倍。在者，這裏也沒什麽別人，就朱思瑤一個旁觀的局內人，也算不得什麽臉麵的問題。

    陳煉皺著眉頭，對方也如他那般，隻不過就是將自己的右手輕輕地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猶如一個深思的女子。在陳煉眼中看著絕對就一個字，“裝。”

    與他有異曲同工想法的朱思瑤，也就是多了那一個字，合起來就兩個字，“裝嫩。”

    的確跟兩人比，這個活鬼顯然老上許多，起碼中年。

    估計是突如其來的交易，活鬼雖然答應了，可一時三刻想不起來到底要交易啥。陳煉看著煩，肩膀有吃痛，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我的親娘，這家夥收利息都如此狠辣，果然活人的世界跟鬼就是不同。”

    一邊抱怨，陳煉一邊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塊布，裝模作樣，狠狠地一勒，給肩膀包紮了下，奈何別說活鬼，就連屋內的朱思瑤也沒有要看的意思。

    陳煉做的這些，委實有些虛偽，裝模作樣。其實不過就是兩個穴位的事，卻非要搞得大動幹戈。然而套用他的理由，“反正你想的久，我幹脆也不急。”

    從兜裏還掏出一瓶藥酒，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讓陳煉從頭到腳一陣酣暢。如此活鬼似乎受到啟發，隨口道，“我的條件，隻要你能替古修城封我一個王爵的位置，我就答應不追究，那兩樣東西，你也可以一並拿去。”

    說真的，這交換怎麽聽都好像陳煉吃大虧了。有些冷笑道，“大哥，第一，那女人的東西與我其實沒什麽關係，至於這灰燼水，反正我是順路，如此大不了我不要了。”

    陳煉這看起來，更像是一口價。說完這一切，還真是耿直無比，就將那灰燼水直接丟了過去。

    一時間，倒是讓活鬼有些騎虎難下的味道。他沒想到陳煉居然真是那般無所謂。隻不過，他覺得陳煉的表達，沒那麽簡單。

    看著丟在自己跟前的灰燼水，同時自己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不停地敲擊著，實在猜不透陳煉的意圖。那種不在自我掌控內的事態發展，讓活鬼既不舒服，又糾結無比。猶如蒼天對他的考驗，比之自己修為的提升都難於青天，要知道，他其實最討厭做選擇。

    陳煉見他那猶猶豫豫，突然覺得，難道又在算計著什麽？可不多時，他的內心又覺得不應該，明明是對方先要付利息的。這會兒怎麽就停了？

    有一種情況，叫做事發突然。說得可能就是當下。

    “難道又要我指點江上？這江上何時起是我說得算？”陳煉覺得自己太難了，難道還要幫人想著如何坑自己一把。這年頭，能力大確實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相反是件要命的勾當。

    也不知道是活鬼迷茫了，還是突然腦袋開竅了。隻看到陳煉的臉色精彩異常，眼看陳煉的話要說出來的那一刻，活鬼突然微笑著，“不如這樣，你也知曉我與監察使是合作，不如那邊有什麽動向，我一並做透露如何？”

    “好沒原則！”陳煉很想對著活鬼，直接罵過去。奈何，這種振聾發聵的言詞，說不得對方絲毫不在乎。能夠把盟友出賣的人，陳煉覺得，靠對靈魂的感化顯然乏善可陳，再說了，對方是活鬼，能明白神的理念？

    想到這裏，陳煉認為也可，至少能夠做到最低限度的保命，隻是最後，陳煉追問一句，“你確定，隻要一個王爵？那對你有何用？”

    “我喜歡古修城的春茶。”

    理由夠充分，但不正常。要不是陳煉先前看到過活鬼這麽幹過，說出去，別說古修城的人，就連活鬼自己那幫子衛兵都可能覺得，是不是活鬼真的投胎轉世了？

    交易達成，活鬼一縷青煙一般，麵帶著詭異的微笑，隨著空氣中的微風，緩緩消散。好比先前這麽一大段的廢話，陳煉似乎是在跟一個分身說話。

    不過這些有的沒的，屋內，朱思瑤趕緊衝了出來，陳煉見她靠近，似乎剛才的那股堅持，即將要耗盡。於是趕忙抓住她的衣領。

    看陳煉就要倒下，她一把翻轉，撐起陳煉的身體，後者彌留之下，對其道，“古修城，王府。”說完，雙目合上，轉而暈厥了過去。

    難道不隻是肩傷？朱思瑤不可思議地看著陳煉的傷口。一臉怨恨，自己沒有好好修煉，一時半刻她根本不曉得陳煉到底發生了什麽。

    幸好，她在現在的節骨眼上，還能夠發揮她的微薄能力，對於一個小偷，速度往往是最擅長的。

    直接背起對方，口中哈著半夜冰冷的空氣，左右晃了晃，找準了古修城的方向。伴著後半夜那極為寒顫的野獸低吼，朱思瑤沒有半刻遲疑，直接向故此古修城跑去。

    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兩個時辰後，兩人終於趕到了古修城，似乎是心有靈犀，葉紅昨夜一場噩夢，讓她對陳煉有了幾分的擔憂。

    盡管其他人都說她多慮了。可一大早，她還是來到了城門口，剛坐在門前一個早飯的攤子下，點了一份豆腐腦。

    老板見今日，來了一位如此傾國傾城的美女，隨即跟自家婆娘道，“老天有眼，那神仙總算是認同我們了。”

    婆娘見狀葉紅，看其神色憂慮。急忙上前寬慰道，“姑娘可是在等人？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姑娘如此有仙靈，相信你等的人，老天爺也會給予寬愛。”那碗豆腐腦，說著也端到了葉紅的麵前。

    可即便如此，葉紅也是心不在焉。出於禮貌點著頭，雙眼卻是始終望向官道的遠處。

    正當葉紅拿起勺子，準備繼續心不在焉胡亂搗騰一番的時候，從一旁的草叢中，飛出一女。那人背後被的，葉紅一眼就認出是陳煉。

    她急切地上前，第一時間托出了朱思瑤，“陳煉……你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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