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江雪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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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假的,婉妹妹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固執’這六個字被廖夜泊咽進了肚子,因為他轉過身看到,妁漓婉已經潸然淚下。他無奈地把紅薯扳成兩半,遞了一半給妁漓婉。
妁漓婉一個抬手,把那半紅薯打掉在地上吼道:“你別煩我!”又重新在地上核對名字,喃喃自語道,“少了誰?到底是誰呢?”
廖夜泊勾下腰,撿起被打掉的紅薯,又看看妁漓婉,或許對她來說,希望比絕望要好的多,他把沒落地的那半紅薯遞給她道:“婉妹妹,江雪以前最喜歡吃紅薯了,你吃飽才有力氣找他啊,聽話,把這紅薯吃了,吃完我陪你一塊兒找。”
淚眼汪汪的妁漓婉仰起頭看著廖夜泊,接過他手裏的紅薯說道:“江雪確實最愛吃這這個。”
說完用手把一塊石頭上的積雪掃幹淨,把手裏的紅薯,又扳開一半放在上麵,然後合著眼淚,把手裏餘下的紅薯吃掉。廖夜泊看看妁漓婉,又把手裏的遞給她,她卻不吃了,專心致誌的想著,她忘記了誰的名字。
弑冥在一旁笑道,這普善寺的方丈,還真是幫了他大忙,他在一棵樹後麵顯出身,走到妁漓婉放著的紅薯的石頭前麵,伸手拿起紅薯喂在嘴裏。
“你幹嘛!”妁漓婉大叫著,一把搶過弑冥手裏的紅薯。
“我餓了。”弑冥委屈巴巴地說道。
妁漓婉看看弑冥,蹲下身從火堆裏又翻出來一個紅薯,遞給他道:“吃吧。”
“婉妹妹,那是最後一個紅薯了。”廖夜泊伸出手要去拿,最後撲了個空。
“小生姓夏名至,表字明之。”弑冥咬了一口紅薯,邊嚼邊望著妁漓婉說道。
妁漓婉呆住了,她道:“你說你是何人?”
“夏至。”弑冥又回答了一遍。
“你再說一遍!”妁漓婉跑過去,拉著弑冥的手熱淚盈眶。
妁漓婉的手拉到弑冥時,他像是遭到雷擊一般,那種觸動一直延伸到心髒的位置,讓那顆心狂跳不止,他一字一句地重新說了一遍:“小、生、姓、夏、名、至。”
“夜泊哥哥,找到了,我找到了,沒錯就是他。”妁漓婉激動地抱住了弑冥,“我想了那麽多,唯獨忘了夢中遇到過一個人,名為夏至。”
廖夜泊懷疑地看著弑冥道:“婉妹妹,江雪是隻犬,怎可能變成人?”
“就是他,我見過他,他在夢裏救過我,我一直以為那是夢中人,未曾想過他竟是江雪。”妁漓婉抱著弑冥道,“那日你被人帶走,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婉妹妹,你離他遠點,萬一是他一路跟蹤你,對你有所企圖呢。”廖夜泊抄起一根燃著火的樹枝對著弑冥道:“你說,你到底有何企圖要冒充江雪,一定是覬覦我妹妹的美色。”
“夜泊哥哥,你別嚇著他。”妁漓婉把弑冥拉在身後道,“夏至,那日發生了何事?”
“那日我被打昏帶走,待我醒來便成了這般。我使勁聞你們的味道,可是我一點也感受不到,隻好一路走一路找,今日我在這普善寺,竟然聞到熟悉的氣味,便一路找到這裏。”弑冥戲謔地說道,“美人,我成了人你可否做我娘子?”
“去去去,就算你是江雪,你還是一隻犬。”廖夜泊說道,“為何你名為江雪,現在變為夏至。”
“不知,我隻記得我名為夏至。”弑冥又咬了幾口紅薯,三兩下一個紅薯已經下肚。
妁漓婉也有些懷疑,夢見過夏至沒錯,可是這夏至竟然是江雪,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來。她道:“夏至,你說幾件我們一起做過的事。”
“我們一起去摘梨子,在河裏撈魚,還去掏鳥窩……你說你找了我十四年。”弑冥回憶著妁漓婉說過的一切,還指著廖夜泊說道,“他教我作揖,可惜我學不會。不過有一次他洗衣服,把你的的衣裳洗了漂到河裏,被樹枝劃到,那衣裳扯不下來,還是我給叼回來的。”
“夜泊哥哥!”妁漓婉狠狠地看著他,怪不得那次夜泊哥哥洗完她的衣裳,上麵又多了兩個洞。
廖夜泊擺了擺手,把手裏的樹枝扔在火堆裏道:“那不就是個意外嘛,你真的是江雪啊。”
“夏至。”弑冥糾正道。
“我們一起回家。”妁漓婉拉住兩人道。
春天,萬物複蘇,厚厚的積雪融化匯成一條小溪,弑冥在溪邊喝水。“美人。”弑冥湊過去頭去問道,“你看我如何?”
“什麽如何?”妁漓婉一臉茫然。
“相貌。”弑冥對著溪水擠眉弄眼,滿意地用手按按臉。
“夏至公子自然是相貌堂堂,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妁漓婉搜索著詞匯誇讚道。
“那你可願做我娘子?”弑冥看著妁漓婉調笑道。
妁漓婉正在喝水,聽到弑冥的話轉過頭,‘噗呲——’一口水噴出來,全部噴在了他的臉上。
“得得得,我就是開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弑冥轉過身,抄起溪水洗洗臉。
妁漓婉拉起弑冥,朝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道:“哪有你這種調戲人的。”
“嘿嘿嘿。”弑冥笑得合不攏嘴,其實現在便可以帶她走,但是他現在有些沉迷於此了,那便回到家中,讓她和家眷道個別,再帶她離開吧,這夢中十年,現實也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三人翻山越嶺,走過皇城,看過大海,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竹林。
“爹爹,娘親,我們回來了。”妁漓婉高興地踹開門,那門板比離開的時候又多了幾個洞,承受不住她的‘無敵腳’,那門板‘咯吱咯吱’響了兩聲,倒在了地上。
“婉妹妹,你怎麽還是沒個姑娘家的樣子。”廖夜泊擦擦頭上流下的冷汗,走過去扶起可憐的門板道,“他們應該進城去了。”
“那我們在家裏做好吃的等他們吧。”妁漓婉說道,“走了夏至,我們去路口等他們。”
“好。”弑冥答道,“不過我們收拾一會兒,我帶你走小路,下山很快。”
“嗯。”妁漓婉坐在凳子上,看著廖夜泊在外麵找了些樹枝,把門板修補好,而弑冥也沒閑著,把三間茅草屋收拾了一遍,還把一些髒衣裳全部收在木盆裏,端著就往溪水邊走去。
妁漓婉驚掉了下巴:“夏至,你變成人可勤勞了不少,而且以前的你,甚是孤傲哎。”
“這不是為了博得你爹爹和娘親的允許。”弑冥嘟著嘴小聲地說道。
“嗯?!”妁漓婉把頭探過去,“你再說一遍,聲音太小,我沒聽清。”
“寒鼎國百姓都是如此勤勞唄。”弑冥硬著頭皮抱著木盆去洗衣裳,這是他第一次洗衣裳,笨手笨腳的他把髒衣服用水弄濕,把衣裳鋪在上麵,使出全身的力氣,兩棒子打下去,搗衣杵成了兩段。他手裏握著短的那一段,看著妁漓婉道:“美人,你家這木頭不結實。”
妁漓婉在一邊看著弑冥,捂著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滾:“夏至,你好傻啊。”
弑冥把手裏的半截搗衣杵朝遠處扔去,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找根合適的。”
“好。”妁漓婉在溪邊把腳伸進去,清涼的溪水浸過腳丫,她開心地笑起來。有江雪的日子就算再苦,都是幸福的,隻是心裏空空的,覺得好像自己忘了什麽,可到底是什麽呢?
弑冥在屋裏找了一圈,找到了兩樣東西,用起來應該還算順手,他拿著跑出去,舉著對妁漓婉揮揮道:“找到了。”
妁漓婉回頭頓時驚呆,那個妖孽的男子,左手拿著擀麵杖,右手提著鋤頭。那個畫麵實在是好笑:“哈哈……你做甚?”
“洗衣裳。”弑冥蹲下身子,提著擀麵杖敲打衣裳,敲著敲著覺得不過癮,一使勁,手裏隻剩下一根手指頭粗的棍子,弑冥茫然了。
“哈哈哈……”妁漓婉捧腹大笑,這江雪變成人也太好笑了。
“還有一樣。”弑冥提起鋤頭,一副準備幹大事的樣子。
妁漓婉順了順氣道:“我教你吧,你再把這鋤頭毀了,我爹爹一定會拖你去捉刺豬。”她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鵝卵石,放在手裏,有節奏地搗著衣服,認真地說道:“洗衣裳呢,並不是力氣越大越好,這力道不能太大,適中便好。”
弑冥看著妁漓婉有些失神,雖然她穿著不像外界那般華麗,不過是些粗衣麻衫,但是絲毫掩蓋不了她的光環。他道:“美人,你可是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不會啊。”妁漓婉答道。
“我若做了錯事,你可會原諒我。”弑冥又問道。
妁漓婉抓過弑冥的手,把鵝卵石放在他的手裏道:“夏至,你不會做錯事的,再說你是我的家人,你若做錯事,我也會陪你一起彌補過錯的。”
“可是真的?”弑冥看著妁漓婉清澈的眼睛問道,那若是彌補不了的錯誤呢?他沒問出口。
“嗯。”妁漓婉堅定地點點頭。
“看我洗衣裳。”弑冥舉起鵝卵石敲著,趁妁漓婉進屋,他用法術把衣裳過了一遍,不過三兩下,衣裳已經幹幹淨淨。
妁漓婉出來屋外,弑冥已經把衣裳曬起來了。“走吧走吧,去接爹爹娘親。”她嘀咕著弑冥的衣裳是否有洗幹淨,就這麽幾下就掛起來了?管他的吧,這洗衣裳也是他有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