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化身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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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間,夜幕降臨。
晚餐過後,葉思南深感無聊,便提議說要玩牌消遣下時間,結果洛彬以公事為由麻溜的逃離了現場。
當然,當時的他從容不驚,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兒,他大概也覺得這個借口無懈可擊,但葉思南心如明鏡,明白他其實一直在看傅北遇的臉色行事。
這她就不太懂了,洛彬好歹也是傅家的專屬醫生,為什麽會這麽怕傅北遇?難不成他的工資是傅北遇發而不是傅家發?可傅北遇也就領著爸爸發給他的薪水而已……腦子裏蹦出疑惑,答案卻似乎與己無關。
了解的再多又能怎麽樣呢?一樣改變不了他們之間不可能的結局。
思緒,總能輕易舉因那個名字亂套,心底湧上絲絲苦澀,葉思南似乎也沒有要跟傅北遇說話的打算,在洛彬走後約兩分鍾,便也起身回了房間。
傅北遇凝著她單薄的背影,想叫住她,卻發現想說的話不能說,能說的大多隻會徒增對她的傷害,不如什麽都不說,未來還有解釋的餘地。
隻是,他的心思,她不懂,亦是他故意不讓她懂。
回到臥室,葉思南靠著門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就那一會兒,各種滋味兒在心中翻江倒海,後背的傷時不時隱隱作痛,眼眶泛紅,她卻愣是咬著牙,一滴眼淚都沒掉。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站在腿都有些麻了,她才深呼了一口氣,壓製下心底的波瀾,邁步往裏走去。
也對,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傷養好回家,以免離開太久爸爸心生懷疑,何況過不了幾天她就要去公司複命了,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她怎能浪費時間去顧影自憐。
命中有時終須有……葉思南,你已經努力過了,其它的就都交給命運吧。
佛係的自我安慰了一頓,心情總算有了一絲緩解,於是葉思南打算去洗漱睡覺,不想,剛動手去解衣服的紐扣,她猛然驚覺,身上的衣服並不是自己的,尺碼也至少偏大兩個號!
乖乖!
她驚呆了,居然穿了一天一夜現在才發現!好吧,難怪傅北遇不要你,葉思南你真是能把自己給蠢哭了好嗎……自嘲一笑,她撫了撫額,無聲歎了口氣,隨即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目光下意識的投向衣櫃。
既然不是自己的衣服,那是誰的?該不會是哪個女人留在這兒的吧?
女人天生的敏感讓葉思南瞬間化身福爾摩斯……她走向衣櫃,卻見裏麵清一色都是男人的西裝。
倒是有兩套休閑的,但她從沒見那個男人穿過,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是一層不變的白襯衫,黑西褲,單調無趣極了,她卻中毒一般百看不厭,百品不膩……
無意失了神,直到門口突兀傳來一道低沉冷淡的聲音,“大小姐不必過於腦補,你的衣服是我讓人臨時送來並換下的。”
葉思南聞聲回頭,隻見那男人正抱著雙臂,悠哉的倚靠在門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隻是那眼神怎麽看都有些調侃之意。
葉思南的臉不由自主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似在羞於自己上一秒的胡思亂想。
若不是他突然出現打斷,她剛剛的確能腦補出一場“捉女幹”大片來著……
隨手關上衣櫃,葉思南迎著男人的目光,欲言又止。
罷了,既然人家都這麽說,尺碼不對也就說得通了,再追究隻會顯得自己矯情做作,反正衣服不是他換的,也總不會是他讓別的男人換的,如此便好。
女人一臉悻悻然的沉默,傅北遇心中百般滋味。
是啊,她怎麽會知道,其實他對她的尺碼了如指掌,故意說大兩個號,不過就是為了製造兩人之間的距離。
如此費盡心思,僅因怕被她看穿。
“既然是讓人送來的,為什麽不多送兩套?我現在要洗澡,拿什麽換洗?”
葉思南沒好氣的看著門口悠然自得的男人,搬出大小姐的氣勢,冷冷的說道。
“衣服都在客房的衣櫃,大小姐可盡情去挑,也可直接在那裏洗漱就寢,不過,你的傷口不宜碰水,建議你直接睡覺。”
葉思南,“……”
這說的一套一套的,不就是要把她趕去客房嗎?
“真是好極了,我也沒絲毫沒興趣睡你的房間!”她皮笑肉不笑的反駁,隻是,剛要走人又把她拽回來是幾個意思?
“坐下。”
傅北遇霸道不失溫柔的按住她的左肩讓她坐在床上,眼神一凜,壓迫十足,“好好坐著,別動。”
聲落,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洛彬準備好的中藥貼,坐到葉思南後方,看著她清麗的背影片刻,才穩了穩情緒,淡淡的說道,“把衣服弄一下,我給你換藥。”
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悅耳,配合著莫名怪異的氣氛,竟讓葉思南突然覺得很是不自在。
但她自知無法自己換藥,這公寓裏又隻有他們二人,隻能洋裝淡定,解開了襯衫的上幾粒扣子,左手輕輕滑下右肩的衣服,部分雪白的月幾膚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背對著傅北遇,她臉紅的堪比熟透的番茄,嘴上又愣是不依不繞,“你可別誤會啊,本小姐願意你幫我換隻是因為我想快點好起來回家!”
她的皮膚很好,光滑細膩,膚如凝脂,此時更是有種若隱若現的忄生感仿佛是在考驗傅北遇的某種意識,好在,此時此刻,他的眼裏隻有女人肩上那猙獰的傷口,入眼一分,內疚一分,心痛一分。
眼底的心疼,悔恨,在葉思南看不見的背後,一覽無餘。
倘若麵對著她,他又該假裝冷靜了。
或許吧,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答應做她的保鏢,也不致於現在怕麵麵相覷,卻難受得如鯁在喉……
“換好了沒有。”
為避免持續的尷尬,葉思南故意催促以打破空氣的沉寂。
“馬上。”傅北遇輕輕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毫無異常,“洛彬說這藥剛敷上去可能會有種傷口灼熱感,約兩三分鍾後會慢慢消失,你忍一忍。”
所謂的灼熱感,開始葉思南並未放在眼裏,因為她以為隻是單純的發燙罷了,直到傷口處猛然傳來被火燒一般的疼痛,她才驚覺此灼熱真是非彼灼熱……
於是短短一分不到三分的時間裏,她便疼的頭冒冷汗,臉色發白,雙手死死的揪著床單,一動也不敢動。
傅北遇看她如此痛苦,怕會是藥的不良反應,眉宇一冷,三步當兩步的邁向陽台,一邊撥出了洛彬的電話。
“那個藥怎麽回事?”
他冰冷的質問,語氣夾著一絲急迫,將葉思南的反應告訴了洛彬。
洛彬解釋了,卻依然不能消除他的不爽和擔憂,“沒有更好的藥方?傷口本來就疼,你還讓她受前期藥效的煎熬?你那到底是灼熱感還是灼傷感?傷不在你身上你不難受是不是?馬上給我換藥!”
“可是北爺,這副藥方是我研究的效果最快最好的了。”洛彬弱弱的解釋,“要不這樣,我在藥引再裏加點止痛的……”
“早幹嘛去了?本月工資減半!”傅北遇語氣低啞,陰沉,說罷便掛了電話,一張俊顏黑沉的如天際夜色。
急步回到葉思南的身旁,凝著她的側影,目光心疼,喉嚨發幹,他伸手想要觸摸她,最終又隻能逼自己的收回。
不能心軟,傅北遇,絕不能!
“你怎麽樣?”
他壓住心底似要衝破禁錮的情感,咽了口口水,冷靜的問道,冷靜的仿佛連上下級的那種關懷都沒有。
可此時此刻,葉思南難受的恨不得撲進他的懷裏……
有人說,在我需要的時候你總不在,到你在的時候,我已經不需要了。
那句話很平凡,卻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那其實是一種怎樣深切的絕望。
嘴角蒼白扯出一抹苦笑,傷口稍微得到緩解後,葉思南略無力的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她偏頭看向他,無意間四目相對,她目光空洞,毫無焦距,而他……
“我沒事。”她收回視線,聲音無力,卻清冷。
咬了咬牙,她支撐著床起身,傅北遇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無力甩開,“謝謝你幫我換藥,其它的就不麻煩你了。”
話裏,眼裏,皆是疏離。
她緩緩走向門口,步履虛浮,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幾分鍾的藥效反應仿佛過了幾個小時,將她的力氣都近乎抽離,傅北遇望著他,眸光流轉,心如刀絞,幾乎是耗盡了渾身意誌才沒衝上去抱住她……
後來,葉思南的確回了客房便直接睡覺,髒就髒吧,不管是傷口還是心髒,實在都太疼了,疼的她沒絲毫力氣去完成別的事情。
深夜,房間裏寂靜無聲。
傅北遇躺在她的旁邊,感受著她清淺的呼吸,透過斑斕夜色,靜默的看著她許久,許久。
是了,如果說麵麵相覷時的隱忍是一種痛苦,那麽此時能這般坦然注視她安靜的睡顏,便是對白天痛苦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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