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清衣十二宮之禍、兩萬帝衡軍之亂、五十萬秋遠軍兵臨城下、我和玄瑚一體兩魂去留之苦，再跟言域踏上回正乾宮的路，我們皆是步履沉重，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蹊蹺。”言域溫柔的聲音裏滿是疑慮。

    我點頭，“確實蹊蹺。”

    握緊我的手，言域側目望我道：“父皇竟與夜幽先皇如此交好，靈木曾認你為主的事也可以開誠布公？”

    我笑一笑，“我的疑慮也正是這處，我總覺得，雷決是不是私下裏跟暮長煙約定了什麽？”

    “既有此疑問，方才國師在時為何不提出？”

    “他們一來二去不管說法如何，皆是朝著對我有利的方向說的。若那些就是真相，我自然高興，若是他們二人為某個目的串了說辭，我去說破，對我也沒什麽好處。”

    “若是串了說辭，他們會是什麽目的？”

    我改為兩手挽住言域的胳膊，歎口氣道：“還能是什麽目的，一個是為了留住我，一個是為了玄蒼的安定。”

    “所以你才不急於去看那成長緩慢的遺體，說明天入夜再去，是給暮長煙時間做好準備？”

    “希望我是多此一舉，那遺體最好是真的。”我避重就輕如此回答。

    言域靜默片刻，頷首，“希望如此。”

    “我是不是很壞啊？”

    “並不。”

    “哎……”

    長長的歎了口氣，我道：“若最終那遺體無法讓玄瑚複生，我們又要糾結了。”

    回宮泡澡，窩在言域懷裏，他將我摟的緊緊，在我耳邊道：“如此一來，我與你就是共犯了。”

    “做我的共犯可是很沉重的。”

    言域的唇在我耳鬢廝磨，力道很重，氣息很沉，他道：“我等了這麽久才有資格做你的共犯，別再推開我。”

    長久以來我總會覺得自己身處在懸崖邊，衣袂被狂風卷起，隨時可能跌落麵前的深淵，而背後亦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言域動情纏綿的吻裏，那懸崖之上，我的身畔，似乎真的出現了一襲白衣的身影，他近乎執拗的要與我共同進退。

    隔日上朝，暮長煙匯報了一下皓慳天下昭告發布出去的事情，因為剛發出去不久，隻收到了不多的反饋。

    這些反饋的聲音裏都是一麵倒的聲討皓淵謀害國主，纂權奪位。以小見大，當這昭告再傳播下去，皓淵坐在那皇位之上想必更是要如坐針氈了。

    仲羽終於領了他死囚三個哥哥的罰，一瘸一拐來上朝，奏請提升戒嚴令等級。

    不為別的，就因為皓慳天下昭告，皓淵勢必反撲，提前提高戒嚴令等級以免皓淵來襲時我們被動挨打。

    二級戒嚴令就要開始限製百姓的活動範圍和時間了，我略猶豫一下，考慮利弊，還是準奏。

    金笑嵐沒來上朝，他跟暮長煙請了個長假，至於他請假要幹什麽去，我不必追問，他肯定是跑去找長染了，而長染現在心情應該不算太好，是不是會搭理金笑嵐，就要看金笑嵐自己的手段了。

    最後一件壓軸大戲就暮長煙請出了玄陌，並且玄陌是穿了一身正紅金紋的玄蒼王爺服製的。說起這個王爺的服製，玄蒼曆來都有規矩，但是言域和雷念兩個人都沒有著意去遵守過，一黑一白之外，現在總算多了個紅色的王爺。

    玄陌的身份一經揭露，朝上大臣都不淡定了，最興奮的居然是宗正寺那圓滑的晉係，仔細想想他興奮也是正常的，皇室總算有什麽可以讓他搞一搞了，他在朝上已經打聽起玄陌是否婚娶，得知結果，他不免失望。

    其他各部圍著玄陌奉承有之，對他黑布遮麵的好奇有之，仲羽有點陰陽怪氣似乎要質問玄陌以前幹什麽去了怎麽玄蒼國滅之後他就沒了消息……

    一切種種，讓暮長煙退了朝跟玄陌一起跟眾人去解釋吧，我懶得多說。

    榮王玄陌，玄蒼護國大將軍，總算是走馬上任了。

    午膳雷念請我一起去用，在賢陽宮裏吃著飯，看著雷念有些飄忽，神不守舍。

    言域勸他道：“入夜去國師府上，一看便知了。”

    雷念雖點了頭，但他眼睛裏的焦慮卻並未退去。

    雖然眼下玄瑚的事情隻能按著暮長煙的說法進行，玄陌和玄瑚很怪異的全然信任著暮長煙，但我們這些涉及的其他人，卻都是滿懷憂慮的。

    “雷念，我有一事不明。”我道。

    “說。”雷念隻一個字。

    “帝衡那術士，若真有什麽神通，為什麽我去帝衡的時候從未見過呢？”

    雷念飲了杯酒，“因為皓淵，他是個武將出身……”

    “啊這個我知道，你不用一再強調。武將出身怎麽了？”

    雷念瞥我，“你不打斷我都已經說完了。”

    “哈哈。”我對他敬酒，“抱歉，你說，你說。”

    言域幫雷念倒了酒，雷念才說：“皓淵素來不喜文臣，更不喜術士，帝衡先皇在時，他們朝中官職還有如夜幽大祭司一般的玄學官製，皓淵得勢後就全撤了，還嚴令禁止。皓之燊倒是偷偷在宮外養著幾個，沒想到如今卻是玄蒼派上了用場。”

    “這個皓之燊……他對皓慳究竟是利用居多還是真的照顧皓慳啊？”

    “不知。依我看，皓慳不服皓淵，卻對他這個小叔叔很是服帖，以皓慳那心性，總有緣由的。”

    言域道：“這個我問過大……榮王，榮王說皓之燊雖礙著皓淵，與皓慳走動不多，但每次見麵都十分親近。”

    “哦……也許就是帝王家真正的親情使然？你看雷決雷念兄弟兩個都有這麽深的兄弟情，帝衡那邊也未必都是利用吧？”

    雷念摔了筷子，“你怎麽事事都能扯上我？”

    我嘿嘿道：“閑聊的嘛，看你有心事，逗逗你。別生氣啦~”

    言域把雷念筷子從桌子上拿起遞給雷念，雷念接筷子時掃了言域一眼，“你的傷如何了？”

    “有你的藥，好的差不多了。”言域笑笑。

    雷念點了下頭，“兄長調令已下，玉槐州三十萬繼獻軍，清古道二十萬昶楷軍。”

    “什麽？是把五十萬秋遠軍調去這兩處了？”我有些吃驚，“怎麽雷決也不跟我商量麽？把我們玄蒼借兵字據視作無物麽？”

    雷念瞪了我一眼，“秋遠軍已更名為施讚軍了！還在元建大環外紮著呢！”

    “哦。”我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等征兵結束你們兩個和玄陌也該領兵各就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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