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有原配要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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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一句爸爸說的沒錯,我和鍾庭整晚相安無事,他安安靜靜摟了我一夜,一覺睡到陽光明媚的早上。
他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我和圖圖慢吞吞吃完早餐,見曲叔在院子裏修建花草,我便拎了壺幫著他澆水,圖圖也拿著把小剪刀,學著他的樣子剪掉叉枝。
芳芳一早就陪爺爺去海邊散步了,回老宅後他的精神似乎比在療養院好了許多,不時有老友過來找他下棋釣魚,聽說前天還出了一次海,他是高興了一整天。
今天的日頭很不錯,晴空萬裏,難得頭頂一片湛藍,日子仿佛回歸了美滿寧靜,心想這種平淡也挺好的,卻不知風暴又恰恰蘊藏在平淡之中。
阿古麗打來電話時,我正教圖圖認單詞。
她的聲音聽起來特別著急,讓我趕緊過去,說有人爬到公司天台要跳樓。
心裏一驚也顧不得多問,趕緊往公司去了。
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公司樓下聚了大堆人,好多都掏出手機錄視頻,消防車也趕了過來,下麵撐起氣墊床,有警察同誌舉著喇叭喊話。
抬頭一看,一位婦女坐在天台的圍欄上,長發被風吹得飛舞起來。
雖然看不清的她的麵容,但能感覺到一種絕望的淒惶。
阿古麗又打來電話,問我到哪兒了。
我說我在樓下,看到那個要跳樓的女人了,就是奇怪什麽人無端端跑到我們公司的天台來。
阿古麗急得不行,“你快別看熱鬧了,趕緊上來啊,談判專家在辦公室等你呢。”
到了辦公室方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來這位大姐是人事部經理黃勇的老婆,也姓李,叫李玉芳,當年是她打工供黃勇念到大學畢業的,黃勇並不想娶她的,但因受人恩惠無以為報,隻得以身相許了。
李玉芳乃一介農婦,黃勇是個大學生,生活上並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加上隨著時間,黃勇的事業越做越好,難免在外麵有了些花花草草。李玉芳老實慣了窩囊慣了,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曉得黃勇這次遇到個“真愛”,死活要和李玉芳離婚,這還不算最慘的,讓人氣憤的是李玉芳的獨生女小惠也被小三收買,竟然支持黃勇和李玉芳離婚,把李玉芳給氣昏了頭,這才跑來單位跳樓,嚷嚷著要見公司總裁。
別說是李玉芳了,我聽得也是無比來氣,這什麽破小孩,哪有支持老爸拋棄生母的,簡直就是三觀不正。
我問阿古麗,鍾庭人呢?
她說,“鍾總有急事去了青市,估計現在還在飛機上,還有,您是女人,女人勸女人總是要好些的。“
旁邊的談判專家補充,“李小姐,通常這樣的,你得以情動人,先聽她傾訴,找到她的軟處,例如同病相憐啦……當然你肯定不會和她這麽慘的同病相憐…”
我讓他打住,直接上了天台。
此刻我和李玉芳隔著十來米的距離,她大概四十幾歲,臉色暗黃,身材臃腫,別說從男人的角度去看,就是從女人的角度看過去也激不起什麽憐憫,可一想到她之所以這副模樣,也是為那負心漢和不孝的女兒操心操的,心中就一萬個替她不平。
她警惕的看著我,“你是誰?”
我說我是這家公司的副總,我叫李秋思,我是來幫你的。
她說我不要你幫,我今天就是要從這兒跳下去變成厲鬼,讓那不像話的爺倆天天做噩夢。
果真是人不狠站不穩啊,我自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鍾庭和小三兒做噩夢呢,與這位大姐相比,我簡直弱爆了。
我說大姐,咱們先下來,這世上哪有什麽東西比命值錢呢,咱女人可不能光為了男人和孩子活,咱也是人,咱得為自己活,你的所有痛苦我都能感受,不信你看——”
我不敢上前,怕她一激動就掉下去,隻好站在原地不動,撈起袖子給她看我手腕上的傷疤。
她眯了眯眼,問,“你那是什麽?”似乎有點好奇,“不是隻蝴蝶嗎?”
我說是蝴蝶沒錯,但這是紋上去的,因為我以前割腕自殺留下了很深很醜的疤,所以紋了隻蝴蝶遮住疤。
她迷惘的看著我,“自殺……你真的自殺過?”
我說是啊,而且不止一次,一次割腕,一次安眠藥,當時腦子進了水,看見我老公和小三招搖過市想不開。
她更加迷惑,仿佛是不信,上下打量著我,“你這麽漂亮,你老公還找小的?”
見她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來,心裏一陣激動,與她敞開心扉聊了起來,半真半假的,說到動情處不用刻意,眼淚就流了下來。
李玉芳是個感性的人,更是個樸實的人,反過來安慰我。
我趁熱打鐵,“大姐,你快下來吧,為了負心漢去死要不得,想想家裏的父母親,他們年事已高,可經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啊。”
好說歹說,她終於被打動,正要下來,不知是不是力量支撐不住,一下向後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踩著高跟鞋就飛奔了過去,正好抓住她的手腕。
她應該有上百斤,我就那麽抓著她也不動,手肘與圍欄摩擦出了不少血。
李玉芳哭起來,“妹子你放手吧。”
我說大姐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有人過來了。
等到警察過來,我也沒放開她,隻是鬆開的一刹那,手已經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李玉芳很快被帶走了,阿古麗和宮城跑上來,一看見我的手,宮城就罵咧起來,“李秋思,你丫是不是傻,她要跳你就讓她跳,救她做什麽,這種人連命都不愛惜,死不足惜。”
我瞪著他,“就是你們這種鼓勵自殺的人,才會有那麽多無辜的生命消逝,人血饅頭好吃嗎?”
前段時間,新聞鬧得轟轟烈烈的中學生跳樓事件,那麽好的女孩子,那麽年輕的生命,留下一雙失獨的父母,那些慫恿小姑娘跳樓的人真該一起陪葬。
誰願意去死,還不是因為有了活不下去的理由,不然要心理專家幹嘛,要談判專家幹嘛,要消防戰士幹嘛。
正激動著,宮城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藥箱,“大姐,你就別在那兒義憤填膺了,你受傷了,需要包紮。”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古麗,她正用一種羨慕又哀怨的眼神看著我,我趕緊說,“阿古麗,你過來幫我包紮。”
宮城隻得閃到一邊兒,在旁指導阿古麗。
阿古麗的手法很輕,不過酒精滲入傷口還是痛得我齜牙咧嘴,宮城就在邊上歪著嘴笑,“讓你逞能,讓你想當女俠,活該!”
我回瞪他,“你丫還有沒有人性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你可以不動聲色看著人在你麵前墜落。”
講真,宮城的同情心全用在動物身上了,反倒對人類這種動物他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他沒說話,就哼了一聲。
直到現在,我都相信,人當一心向善,好人總歸是有好報。
可到後來,我對這話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晚上,譚粵銘來電說在公司樓下等我,讓我陪他吃晚飯,我說不成,今天爺爺說了讓我早點回家吃飯。
他說那我送你回去。
我是萬萬沒想到,他臉皮會那樣厚,知道鍾庭不在家,送我到了門口就賴著不走,還在家門口欺負我,這一下不得了,被爺爺看個正著。
爺爺的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不過架不住臉皮厚的小三一聲深情的爺爺。
不止把我叫懵了,老人家也懵了。
我說你亂叫什麽,他說跟著我叫沒錯啊,反正你遲早是我的。
薑到底是老的辣,爺爺再怎麽生氣也不至於在門口發火,讓他進去。
他還對我眨了眨眼,進屋後就遇到圖圖,十分警惕的盯著他,叫了聲壞叔叔。
他也不生氣,笑著問她,“小不點,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圖圖一下把手背到身後,“我才不告訴你。”
說著就走到我邊上,撒嬌道,“媽媽,壞叔叔怎麽來我們家了,我要爸爸,我不喜歡他。”
我有些尷尬,爺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也盯著他,麵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仿佛是在觀察什麽。
譚粵銘蹲下來,一下從圖圖手裏把東西拿了過去,原來是一本疊紙教程和一遝彩紙。
東西被搶了,圖圖哇一聲就大哭起來。
我恨恨的瞪著他,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有你這樣欺負小孩子的嗎,還不還給她。
他不理我,翻了翻那本書,盯著圖圖,“你在學疊紙對嗎?”
圖圖停住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子,奶聲奶氣的問,“你怎麽知道?”
他笑了一聲,“叔叔最會疊紙了,要不要幫你疊個試試。”
小孩子嘛,很快就被唬住了,輕輕點了下頭。
譚粵銘拿了張紙,看了眼書上的內容,修長的手指飛快動起來,幾下就把一隻青蛙疊好遞給圖圖。
看著那青蛙,圖圖愣了下,又說,“那你會疊花朵嗎?”
他笑了笑,拿了張粉色的紙,翻動手指,不到一分鍾,一朵玫瑰就在他手裏了,跟變魔術似的,圖圖顯然是有點驚,又問,“你會疊草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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