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友誼巨輪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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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夫很是震驚的樣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對我說,“她的確是生過孩子,大概六七年前,當時是我一個要好的同事接生的。因為孩子父親不詳,她是被幾個年輕女孩送過來的,所以我印象挺深刻,而且在這之前,她還做過引產,應該是少女時期。我們都覺得她挺可憐的,一個人生孩子,從沒見男方出現過。”

    我歎口氣,“我老公真是全天下最傻的人,我都不能想象他知道這些會有多崩潰。”

    李大夫問,“那你現在會離婚嗎?”

    我有點茫然,“不知道,最近的生活很平靜,可我對他,怎麽說呢,再沒有當初的感覺。”

    李大夫久久沒說話,末了說道,“妹妹你聽我一句勸,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能不離還是別離了,婚姻也不隻靠感情過的,他既然回頭就給他一次機會,隻有平淡才能長久。看楊林和那實習生多轟轟烈烈,到頭來,他還是不願為她離婚要回來,都是奔五的人了,還能怎麽折騰。”

    與李大夫告別後,我突然有種巨大的失落。

    我現在去關注冷露還有什麽意義,她已經不再是我的敵人,而今後的路又該何去何從。

    慢慢晃到一間酒吧,名字挺喪的,叫淪落人。

    這裏大概是失意者的天堂,多少心事,在閃爍的霓虹背後飄搖。

    台上有人在唱《放生》,唱得人掉眼淚。

    我猜我們的愛情

    已到盡頭無話可說

    比爭吵更折磨

    不如就分手

    放我一個人生活

    請你雙手不要再緊握

    一個人我至少幹淨利落

    淪落就淪落

    愛闖禍就闖禍

    ……

    一曲終了,我把服務生叫過來。拍了踏鈔票在桌上,“去,讓台上的歌手繼續唱,不要停,唱到我離開為止。”

    看著那錢,服務生驚訝了好一會兒,重重點頭,轉身就去找那歌手。

    於是整個酒吧都回蕩著兩個人的愛情走向末路的傷感。

    “秋思姐!”

    正晃著酒杯神傷,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不用看也知道是曾小雅,她的聲音總是帶著活潑和輕靈,就像曾經年少的我。

    我說你怎麽來這兒?

    她笑了笑,在我旁邊坐下來,“台上唱歌那家夥是我前男友,我以前常來這兒給他捧場。”

    我說是嗎,眼睛挪到台上的男孩身上,真是年輕,很清秀的樣子,唱的也不錯,可與當年的鍾庭相比還是差遠了。

    當年的鍾庭,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我隨口一問,“為什麽分手?”

    其實並不關心答案。

    她叫了一杯重口味的雞尾酒,“沒有為什麽,不喜歡就分了唄,兩個人慢慢沒話說了,還在一起幹嘛呢。”

    我心想,我和鍾庭似乎從頭至尾就沒話說,我又是靠什麽愛了他那麽多年。

    我到底是愛這個人,還是愛那種愛情的感覺。

    把包放在桌上,我說你幫我看著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蹲在馬桶上邊,我把腸子都要嘔出來了。

    人為什麽老是喜歡自虐呢,明知酒量差勁還要使勁灌。

    出了衛生間,見一個子高高的男人在抽煙,便大著膽子上前,“先生,可不可以借根煙抽?”

    那男人轉過身來,嚇我一跳,竟是於子新。

    頓時就慌了,作為家長怎麽能在老師麵前暴露惡習呢。

    我趕緊說,“不好意思於老師,我不知道是你。”

    他笑了笑,把煙扔進一旁的水桶,“李小姐,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說心情不太美好,看看能不能借酒澆愁,誰知舉杯消愁愁更愁。

    他笑了一下,“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要不一起到外頭坐坐,聊一聊心情說不定就好了。”

    我點頭。

    見我和一個男人出來,曾小雅問,“秋思姐,這位帥哥是誰啊?”

    我說是我弟弟的班主任於老師,上次在那家泰國餐廳見過的吧。

    曾小雅一副驚訝的樣子,“原來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啊,失敬失敬,我叫曾小雅,很高興認識於老師。”

    說完轉頭對我道,“那你們聊,我就先回學校了,一會兒鎖門就不好進去了。”

    說完把包遞給我,轉身走了。

    於子新煩悶是和工作有關的,學校要求統一買資料,可他認為應該根據每個學生的特點分類選擇適合的,和領導起了爭執,被撤銷了班主任職務,心裏憋屈的很,跟我吐槽了一堆教育製度的弊端窠臼。

    我笑了笑,“於老師,有時候做人呢別太較真,適當的圓滑一點去處理,可能更好。”

    他笑了,“你怎麽和譚粵銘一樣,他也常常這麽跟我說。”

    我說本來就是這樣,你和領導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你可以讓家長先買規定的,至於分類選擇作為建議和備選項,大家要買就買,不買也不強求。

    其實我們做家長的吧,也並不是很在意這個,隻要是為了孩子好,我們都舍得。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

    偌大的老宅十分安靜,有種難以言喻的荒涼,如果爺爺不在了,會不會更加淒涼。

    電話在這寂靜中唱起了歌,是雲回。

    我還有點高興,以為她終於想通了,結果一聽到她的聲音,心髒頓時緊縮起來。

    那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來,“李秋思,你真是個我的朋友嗎,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我說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她的聲音帶了哭腔,“李秋思你給我聽清楚,要是我爸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今生今世也不會放過你,現在此刻,我雲回和你恩斷義絕。”

    說完掛了電話。

    把我一個人留在黑暗裏,像挨了一記悶而響亮的耳光。

    雲回爸爸出事了……

    我連夜訂了張到d市的機票。

    整整一夜,我都沒合過眼。

    第二天一早便拖著行李箱走了,隻給曲叔和宮城打電話交代了一下家裏和公司的事情。

    d市偏北,小雪過後已是零下,我穿著厚厚的大衣從機場出來,打了個車到了雲回父母家。

    那是市委幹部樓,進出都要嚴格登記,打雲回電話也不接,打雲媽媽的電話是關機。

    門口的保衛人員聽說我是找雲局長的,頓時一驚,“雲局長昨夜被送進醫院了,說是心髒病發作,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

    腦子裏轟的一聲,問清楚了那個醫院,直接拖著行李就去了。

    雲爸爸住高幹區,聽說人現在還是昏迷狀態,我可以理解雲回昨天的態度了。

    走到病房外,見不少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其中有幾個我是見過的,都是雲回的親戚。

    不知誰喊了一聲秋思,我定睛一看,好像是雲回的姑姑。

    她是個畫家,之前來南都開過畫展,我和雲回拉了一幫同學去給她捧場,她還請大家吃飯唱歌,與我們打成一片。

    對了,她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雲飛揚,據說是根據劉邦的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來的。

    她走過來,眉眼間還有愁容,“秋思你怎麽過來了?”

    我問,“雲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醫生還在裏邊兒,不過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應該會好起來的。”

    她雙手合十,不停的禱告著。

    我問雲回去哪兒了,她歎口氣,“這丫頭好糊塗啊。”

    說完陷入沉思。

    我又問了一遍,她才回過神來,“那丫頭在家麵壁思過呢。”

    我說你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她要一時想不開怎麽辦。

    她說雲媽媽看著她呢,得等你雲叔叔醒了再通知他們,不然看到雲回說不定又暈過去了。

    我說你們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她驚訝的瞪著我,“不是你昨晚給你雲叔叔發的短信嗎。你可能不知道,你雲叔叔近來工作不順,老有人給他使絆子,他心裏煩著呢,加上他本來心髒也不好,一聽到這消息,急火攻心就暈了過去,好在及時趕到醫院,唉…”

    我如石像般立在原地。

    我說的?我什麽時候說的?

    短信……

    對了,我立刻翻出手機,記錄裏根本沒有這一條啊。

    到底怎麽回事,我開始回憶昨晚的情形,我記得和李大夫吃了晚飯,到了一間酒吧小酌了幾杯,又碰見於子新……

    這時,飛揚姑姑拍了拍我,“秋思,你別自責,這並不怪你,作為雲回的好朋友,你也不想看到她走錯路,要不是你告訴了我們,我們還不知道這丫頭做了這麽壞的是事。”

    我說,“飛揚姑姑,那短信不是我發的。”

    她瞪大眼睛,“不是你發的,那是誰……”

    話音未落,醫生從房裏走出來,雲飛揚立刻上前,“醫生,我哥怎麽樣了?”

    醫生把口罩摘下來,“放心吧,現在已經穩定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醒過來。”

    說完便離開了。

    我說我要去找雲回問清楚,她拉住我,看了看我的行李,“你還沒找到住的地方是不是?”

    我說我一會兒找家酒店就行,她說住什麽酒店,你雲姑姑那麽大的房子你真當空著好啊,不由分說就把鑰匙賽我手裏,“你先回去把行李放下,再去找雲回,這傻丫頭這次是犯大錯了,她媽媽都沒敢和她外公外婆說,你知道她小姨的事的。”

    我說您放心吧,這件事會解決的,眼下最要緊是雲叔叔的身體,他需要好好休息。

    她點了點頭,“你快去吧,等雲叔叔好些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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