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兩個外孫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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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控製著自己不要暈死過去,就見譚粵銘拿了個麥克,朗聲道,“各位父老鄉親,大家晚上好!我是陳女士的外孫女婿譚粵銘,李秋思小姐的愛人。今日特帶上我同秋思的兒子來給外婆賀壽,一出《佘太君百歲掛帥》,祝外婆長命百歲,永享天倫,也希望諸位能夠喜歡。”
沒等眾人鬧明白怎麽回事,台上已經響起二胡鑼鼓聲,京劇的氣場猛然抓住眾人五官,精彩劇目隨之而起。
隻聽得二黃導板亮嗓:乘月光了敵營山高勢險。
回龍接著唱:百歲人哪顧得征鞍萬裏、冷夜西風、白發凝霜,楊家將誓保三關。
又有原板唱:賊王文憑天險堅守不戰,妄想我糧草斷進退兩難……
許多鄉親都是上了年紀的,愛聽這些個,不過更多是在議論,怎麽會有兩個外孫女婿。
我坐在主賓席對著的座位上,看著譚粵銘恨得咬牙切齒。
他這麽一說,別人會怎麽議論我,方才鍾庭好一番招呼,大家都當他是外孫女婿,這突然又冒出一個來,還特意強調帶著兒子,不是陷我於不忠麽。
鄉裏人日常生活單調,就愛嘮嗑,腦洞又不是一般的大,這回去得被說成什麽樣子,哎……
還好,大家吃得好玩得好,一出壽宴也就熱熱鬧鬧過去了,接下來是一家人麵對麵交流的時刻,可不好敷衍。
夜黑風高,寬敞的會議廳,王家人多,並不顯得空曠。
三個舅舅家都人丁興旺,加上二胎政策的頒布,光孫輩兒也有十來人了。
南星認親戚叫人都糊塗了,一個勁兒問他爸怎麽有這麽多表舅舅表姑姑的,他爸不動聲色看著一臉肅殺的鍾庭,讓他不許多話。
外婆可謂老當益壯,瞪我的樣子氣勢淩厲,還真不亞於佘太君,“秋思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可別步上你媽的後塵啊,跟各種各樣的男人攪和在一起,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兩位“各種各樣”的男人分別咳嗽了一聲,真是躺著也中槍。
所有人都盯著我,仿佛我今天不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就別想離開似的。
我就覺得冤,我和這些親親戚戚平常沒什麽來往,為什麽要交代我的私事!
見我不說話,大舅以長輩的口吻說道,“秋思,鍾庭哪點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麽做?”
我翻了個白眼,“我怎麽做了?”
大舅看看譚粵銘,大概是被他笑麵虎的樣子懾到,不屑瞬間變成禮貌的點頭,“你怎麽會和其他男人有了孩子?”
這時大表哥拉他,“爸,那是譚粵銘,經常上新聞那個大老板。”
大舅突然睜大眼睛,又看了譚粵銘一眼,沒再說話了。
二舅是個屢教不改的二流子,最喜歡往發廊裏鑽,品行差得沒法說,還好他媳婦兒機靈跑了,留下三個孩子給他,可又得不到好的教育,沒一個考上大學的,如今都靠鍾庭找工作,在單位裏混吃混喝,偶爾還要惹事。
所以二舅視鍾庭為衣食父母,很是語重心長的對我說,“秋思啊,你怎麽能做這麽忘恩負義的事呢,你說你不管家裏人吧,大家也認了,還有鍾庭幫你照拂,可你給他戴綠帽子說不過去呀!”
我道,“誰給他戴綠帽子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二舅無賴的說道,“這打斷骨頭連著筋,你當初跟鍾庭還領養了孩子,難道隻有親生的該管,領養的就不管了嗎,在法律上你仍是她的媽媽呀。”
這話從個二流子口中說出來真是搞笑。
關鍵還把圖圖搬出來,幸好她不在這兒,從小被轉手,心思敏感的很,聽了這話還了得。
前些天鍾庭生病,為了不讓她擔心,提前給她報了兩月出國交流,估摸著時間下周也該回來了。她生日也是下周。
我盯著他,“二舅,以後這樣的話可千萬別在圖圖跟前說,若她因為這個受了什麽影響,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圖圖是我的女兒,和親不親生沒關係,我從來都視如己出,我和鍾庭離婚不影響我對她的愛。”
我看著眾人,“從今以後,你們所有人都不準給鍾庭找麻煩,人家不欠你們,我跟他現在隻是朋友,你們不能拿他當冤大頭。”
我火氣正旺呢,有人拉我,“秋思,你先冷靜一下。”
我看了眼,是三舅,混得最好的一個,“三舅,你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你也知道一分一毫都不是白來的,憑什麽都要壓榨鍾庭啊,他幫你們做多少,我就欠他多少,你們就想把我往火坑裏推是不是。”
估計是我語氣太重,他又是個當慣大爺的人,一時間漲紅了臉,“秋思,你怎麽跟長輩說話的,你現在不是單身嗎,鍾庭等了你這麽多年,你還把他吊著做什麽。”
我覺得十分無力,也不說話了。
這時有個聲音冒出來,“以後各位舅舅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聯係方式。”
譚粵銘的名片就是一張純白紙,隻有名字和電話,輕易不給人的,當然他電話也挺多,不過大部分找他還是先通過秘書。
這張名片上,是私人號碼。
我很詫異的看著他,我媽那麽傷害過他們一家,為什麽他還會這樣對王家人,他是還有什麽別的目的麽。
王家人個個都是趨炎附勢的極品,這看到一棵更大的樹,立馬就放棄先前那棵,什麽為鍾庭說話,不存在的,有奶便是娘,現在個個都開始巴結新姑爺去了。
沒人注意到,在大家都跟譚粵銘寒暄的時候,鍾庭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
看著王家這群吸血鬼,我真是無語問蒼天。快步跟上鍾庭。
他腿長步疾,我穿高跟鞋追得吃力,一直落在後麵,卻將他的背影看得清楚。
因生病消瘦,他整個人越發頎長,在初秋的晚風中,蕭條得像棵孤獨的樹。
“鍾庭,等等我。”
他停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我快步走上前去,“你要去哪兒?”
他道,“回家。”
我說,“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他笑了笑,“那裏不是你的家,其實也不是我的,我的家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我毀了。連著毀掉的,還有我的愛情,我的孩子,我自己。”
“鍾庭……”從沒覺得事實如此淒涼過,我忍著酸楚,“你可以重新開始的。”
他笑笑,搖了搖頭。
我很認真的望著他,“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就是太執拗,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成功的一個科學家、商人,你在感情上怎麽這樣…不思進取。”
他看著我,“我冷落你幾年?”
我沒說話。
他道,“不記得了是嗎?我記得,記得很清楚,十年。我每天都在想,不工作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十年、十年。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我消磨了你的整個青春。你執拗十年,卻不許我執拗?”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鍾庭,這不一樣,那時年少什麽都不懂,一味的鑽牛角尖,可我們現在已經不小了,我們都耗不起你明白嗎!”
他道,“我明白,但我依然會等你,你等了十年等到心死,我也可以,如果十年一切都沒有改變,我再重新選擇。從你離開我開始計,我等你到四十歲,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我扶額,“鍾庭,你別這樣好不好?”
他笑笑,“你和譚粵銘根本沒有未來,就算你嫁給他,也隻能眼睜睜看他離開,那時我還在,一切都是我欠你的,我該受的懲罰。”
我難受極了,“你現在這樣才是懲罰我。”
他不再說話,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回去吧,他在等你,還有你們的兒子。圖圖終究比不了南星。”
說完大步朝那輛林肯走去,我叫住他,“鍾庭,圖圖馬上過生日了,我們給她辦個派對吧。”
內心深處,對圖圖我最是愧疚,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不說,還因一段私情拋下了她。
當初她的撫養權可是判給我的,如今想想,我的離開,也許傷她最深,又一次被拋棄。
鍾庭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步子。
看他上了車,我深深吐了口氣,轉過頭,見譚粵銘正抱著南星,像雕塑似的盯著我,眼睛在路燈下閃著幽幽的光。
我站著沒動,與他對峙著,在這初秋的夜色下。
隔了一會兒,耳後傳來發動機的轟鳴,震得我差些耳鳴。
鍾庭這腳油門踩得可真夠深的。
譚粵銘慢慢走過來,“老婆,跟我回去吧。”
南星搓搓眼睛,“老婆,快跟老公回去吧。我都困啦。”
本來想哭,聽孩子這話又一下笑了,“你叫誰老婆呢,不許亂喊。”
鍾庭那邊我是不能再去住了,跟著譚粵銘回了酒店。
銘望的分公司遍及主要城市,像青市這樣的新一線屬於戰略要地,剛進門就見幾位高管過來,美其名曰匯報工作,其實都來拉關係的。
南星睡著後,我給雲回打了電話。
她情緒不是太好,不知是不是入秋的緣故,很多人、很多事都添了莫名的愁緒。
我問她,“怎麽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她也不說話,我立刻反應過來,她在默默流眼淚。
於是放低聲音,“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別讓我擔心。”
她輕輕的說道,“沒什麽,可能是更年期提前了,覺得生活沒什麽意思。”
三十出頭就更年期,真能扯。
知道開玩笑就好,說明沒大事,我笑笑,“怎麽就沒意思了,是不是來號兒了,情緒不穩定。”
她笑了笑,“可能是吧。你怎麽樣啊,和鍾庭還好吧。”
雲回畢竟是鍾庭的親師妹,一個研究生導師帶出來的,她自然希望鍾庭得償所願。
但我必須跟她說清楚,“他身體恢複得還行。但我倆是沒可能的了,我覺得他需要快點結婚要個孩子。”
雲回咦了一聲,“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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