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沒有啥熬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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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是個豔陽天,圖圖已經是少先隊員了,南星羨慕地看著她係上紅領巾,巴巴地望著我,“媽媽,我也要戴紅領巾。”

    圖圖笑他,“你傻不傻呀?什麽都想要,等你上了小學自然就有了,你先把幼兒園念畢業再說吧。”

    南星也不氣餒,開始掰著指頭算要多久才畢業,接著接到他爸電話,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沒用的,上車才掛電話。

    鍾庭轉頭對圖圖說,“到學校聽老師的話,和同學搞好關係,別搗蛋,知道嗎?”

    我心道,這閨女心思玲瓏的很,哪裏用得著這個甩手爹來囑咐。

    看著孩子進了教室,我們又跟老師做了些溝通,還沒聊上幾句,鍾庭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從學校出來,我打算去南興生物亮個相,畢竟也是半個老板。

    致電公司,秘書說曹俊和雲回都不在,打了雲回手機沒人聽,曹俊的也是。

    什麽情況,兩口子一起玩失蹤麽?

    我也沒多想,直接把車開到雲回家,某品牌地產商開發的聯排別墅,一幢四戶,加地下室230來個平方,四口之家住綽綽有餘。

    曹俊眼光挺不錯,下手得不早不晚,如今房價翻了三倍不止。

    因他喜歡石榴,院裏種了好些石榴樹,這會兒正是結果的點,望過去紅彤彤一片,想著一會兒摘幾個回家榨汁。

    院子大門沒鎖,看來屋裏有人了,按了幾下門鈴。

    沒人應。

    試著推了下,不想門就那麽開了,我徑直走了進去,剛想喊雲回,步子停了下來。

    隻聽屋裏傳來女人悲戚的哭聲,門廊一道屏風擋著,看不見裏頭的狀況,隻能掃見地上亂糟糟一片,有打碎的碗碟,小物件兒扔得滿地。

    像是……像是打鬥現場?

    正疑惑,聽見雲回大吼,“讓我離婚,你他媽做夢!曹俊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成全你和那個狐狸精,我還要做那個狐狸精的小媽,惡心死你倆!”

    曹俊不耐煩,“你簡直瘋了,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啥樣,跟李秋思當年有何區別,就像條狗,像條瘋狗!”

    我像瘋狗?這是曹俊說的話麽,怎麽感覺那樣不真實……

    還懵著,又聽雲回大吼,“曹俊你還是不是人,你他媽才像狗,你全家都是狗…”

    接著是響亮的耳光聲。

    扇在雲回臉上,我呆若木雞,接著看見曹俊暴怒,對著她就是一陣拳腳。

    我的天!

    太過震驚,腳步像被定住,眼睜睜看著雲回被打倒在地上。

    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連忙衝過去擋在她身前,“曹俊,你幹什麽?他是女人,是你老婆,你這是幹什麽呀?”

    見到我他沒什麽意外,臉上浮起冰涼的笑,“秋思你來得正好,趕緊勸勸她吧,把字簽了,我們過不下去了。”

    呸!

    雲回吐了口唾沫,“打死我也不會簽,我就要看著她肚子大了怎麽辦,本來就是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女,現在肚子裏又懷了孽種,我就看她怎麽收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不會簽字。”

    曹俊咬牙切齒,拿手指著雲回,“你看看你,蓬頭垢麵,麵目可憎,連狗都不如,還有點女人樣嗎?”

    我聽不下去了,強忍著潑他一臉水的衝動,“曹俊你怎麽變成這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瘋了吧。

    他冷笑一聲,定定地看著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以前潑婦成什麽樣,雲回就潑婦成什麽樣,不離婚,沒骨氣,是不可能被男人尊重的,更談不上愛,你好生勸勸她吧。”

    說完拿上外套,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聽砰一聲,門重重合上,隻剩一屋淒清。

    雲回像忽然泄氣的皮球,所有的強硬和對抗都消失殆盡,抱著我放聲大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惹人心碎。

    多年前,當我發現鍾庭出軌的時候,是不是也和雲回一樣,這樣痛、這樣放縱的大哭過。

    她這一哭不知哭了多久,窩在沙發上發抖,我拿毯子包裹在她身上,讓她喝口水也不喝。

    快中午了,我叫了一些外賣,“吃東西嗎?”

    她搖搖頭,“你吃你的,別管我。”

    見她這樣我還能有胃口?把東西放到一邊,等她安靜下來才問,“究竟怎麽回事?”

    撕成這樣,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嗬嗬,她忽然間笑了,麵目淒然,“秋思,你說這世上是不是有報應這回事,我們誰也躲不過,做錯過都會被懲罰的,對不對?”

    我幫她理了理頭發,“別胡思亂想。”

    她笑著,發白的嘴唇上沾著血,看上去很是淒惶,“我以前做過壞事,如今同樣的事報應在自己身上。”

    我也沒接話,拿棉簽幫她清理著,“不是的,每個人都會犯錯,及時改正就好,那時你也很明智……”

    話還沒說完,就見她大笑,“不用安慰我,這就是報應。你知道嗎,曹俊和吳菲在一起了,在美國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我被瞞了兩年。剛出國那會兒,曹俊對我說,女人就應該被男人養在家裏,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幹幹淨淨等丈夫回來。我身邊的職業女性也的確很難做到事業家庭都顧及,所以我就想,至少做好一樣吧。”

    “要照顧好兩個孩子真的不容易,我從沒想過要父母插手,所以我選擇了家庭。要不是接到你的電話,我估計還沉迷在那種索然無味的狀態裏。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認識吳菲的,我以為他答應我回國,真是為了我為了創業,其實不是的,他是為了那個吳菲。”

    “她才二十六歲,又是吳天雄的掌上明珠,年輕漂亮,能力也強,是那種會發光的女人。”

    “他被她吸引我不怪他,可你知道嗎,他父母也是知道這事的,卻幫他瞞著,他媽的全當我傻子,我才知道,我他媽才知道!”

    她又叫了起來,我按住她,“冷靜、冷靜點!沒有什麽熬不過的,你看我,過了5、6年那樣的日子不也過來了嗎,你也…”

    “秋思,”她抓住我的手,“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前段時間吳菲流產,他以為是我鬧的,打了我,你知道我多難以置信,他居然動手打我,曾經口口聲聲說愛我永不變的男人,居然為了別的女人打我。”

    “雲回,你怎麽不早跟我說,”聽到這些我心痛死了,難怪她瘦得那麽快,內心該是多麽絕望,每次看到我卻又笑臉相迎。

    鼻子一酸,我抱著她哭了起來。

    她卻沒哭,隻是看著我,“現在,她又懷孕了,他逼著我離婚,隻要我拒絕,他就動手,我不信這是曹俊,我人生的第一個男人,我孩子的父親。‘賤貨’這樣的詞,就是他對我的稱呼,你信嗎,秋思你信嗎……”

    “雲回別說了,”我感覺自己聽不下去了,內心的憤怒如海嘯,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把曹俊給殺了,“離婚,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必須離。鍾庭曾經對我冷暴力,卻從沒辱罵過我,更沒動過手,曹俊如今的所作所為隻說明一點,他本身人品有問題,必須離開他。”

    “秋思,你說我怎麽會過成這樣,難道犯過錯,人格就活該被人踩到腳底下麽?”

    “別害怕,離開他一切都會好的,你還年輕,未來還是好的。”

    從天黑走到天亮是一段極其痛苦的過程,但隻要走過了,就能看到光。

    鍾庭打電話過來時,我正幫雲回放洗澡水,鍾點工已經把房子收拾幹淨,我訂了幾份雲回愛吃的菜,不過她沒什麽胃口,幾乎處於麻木機械的狀態,看得我異常心酸。

    女人是不是或多或少都要經曆這樣的傷痛……

    “你在哪?”聽得出來,鍾庭有些焦急。

    “雲回這兒,孩子們都還好嗎?”我問。

    “還好,南星已經睡了,剛才譚粵銘給他講了一個鍾頭的故事。”說到這兒頓了好一會兒,“他是個好父親,比我稱職。”

    現在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跟他說,“我可能不能和你去越南了,雲回這裏出了點事,這幾天我得陪著她。”

    他輕聲道,“沒事的,邱炳坤的婚禮推遲到半個月後了,不著急。雲回怎麽了?”

    接下來的一周,雲回狀態非常不好,急速的消瘦下去。

    我不敢給她家裏打電話,雲叔叔心髒不好,我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還是等雲回狀況稍好些,親自跟他們說比較好。

    呆在曹俊買的房子裏終歸不是好事,容易觸景生情,索性把她帶到綠苑,圖圖和南星也過來住,飯還是陳香做。

    圖圖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猜到什麽,偶爾還對雲回說些安慰的話,南星不懂,鬧著讓雲回陪他玩兒,結果被圖圖收拾得服服帖帖,立馬乖了。

    我除了去公司看看,所有時間都圍著雲回,陪她聊天,陪她看電影,散步,健身,一起回憶那些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暢想一下美好未來。

    漸漸的,她一點一點活過來,很多事情也想開了。

    中間曹俊來過幾次電話,雲回不想接,都是我聽。

    大約理虧,他態度還算陳懇,我讓他找律師擬好合同,財產分割、孩子撫養問題先搞清楚,拿出最優方案,否則免談。

    總有一天,我要讓他把欠雲回的都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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