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前，我腦中閃過幾種假設。

    這門內會不會堆放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屍體呢？會不會有一口大黑鍋，半具屍體在鍋裏隨著沸騰的熱水上下浮動呢？

    門被周瘸子緩緩地拉開了，我屏住了呼吸，先是看到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這是一間二十來平米的房間，有一張床，一張小飯桌，在靠近窗戶的地方還有一個碳爐子，爐子上的鐵鍋蓋著蓋，裏麵發出著咕嘟咕嘟的聲音。

    香味正是來自鍋內。

    “怎麽樣？沒什麽好看的吧？”

    周瘸子沒有好氣地說。

    老黃再次自責起來，說了幾句客套話，這讓我很不舒服，也很疑惑。

    老黃師叔這是怎麽啦？他可不是對別人卑躬屈膝的人啊！何況周瘸子一定有問題，隻是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破綻。

    轉身要離開時的時候，老黃快速小聲地在我耳旁說：“數一數有多少具屍體。”

    我心領神會，走路時故意放慢速度，在離開停屍房前，便數清楚了，整個停屍房內一共放著七十三具屍體，絕對錯不了。

    我們人剛離開停屍房，周瘸子就“砰”的一下把黑鐵門關上了，弄得馮館長好生尷尬。

    “讓你們見笑了啊！老周——周瘸子就這脾氣……”

    我小聲告訴了老黃師叔一共有七十三具屍體，他微微點了點頭，也沒有說別的。

    一行人走出院子後，老黃才轉身問馮館長：“馮老弟，停屍房有多少具屍體，是不是每晚都要點點數？”

    可能看到停屍房沒有事，此時馮館長心情有些放鬆，一聽老黃這麽說，竟然笑出了聲來：

    “黃大師，你這是開玩笑啊！屍體又不會動，難不成還能夜不歸宿？”

    老黃也跟著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那每天裏麵睡著多少具屍體，可有數麽？”

    “當然有數啊？都有記錄的，每具屍體也都有詳細的登記——死者為大嘛！這也是對他們家人負責。”我一聽這話，就帶著官腔。

    老黃又說：“那好，我想知道今晚停屍房存放屍體的數量……”

    “奧？這個好辦，我帶你去檔案室就能查到。”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檔案室。

    因為今天殯儀館連續死了5名員工，其他員工大部分都嚇跑了，馮館長很擔心檔案室裏沒人。

    遠遠的我們看到正對著殯儀館大門的主樓上亮著燈，馮館長這才深深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也不都是膽小鬼嘛！”

    敲了幾下檔案室的門，屋子裏立刻傳來了咳嗽聲：“誰啊！”

    “是我！老馮！”

    隨即等了三十秒鍾，門開了，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閃了出來：“是馮館長啊！你……你咋這個點來檔案室了呢？”

    馮館長似乎也對這個老頭很尊敬，微微笑了笑：“今天咱們館裏出了事，就報警了，警察同誌想看看今天存放屍體的檔案，這不就來麻煩你李叔了嘛!”

    我站在一側仔細打量了這位李叔，看年紀沒有七十，也六十好幾了，一臉的褶皺，使得近距離看上去有些瘮人。

    “奧！我雖然一天沒離開這間屋子了，不過也知道出事了，不是我說啊！小胡他們幾個真是活該，惡有惡報啊！”我一聽這話十分熟悉啊！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之前周瘸子也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馮館長好像不願意讓他提起小胡的事，忙遮掩地說：“小胡的事警察同誌們會查清楚的，你先把今天停屍房‘客人’的名單信息拿出來……”

    說來也怪，我總覺得剛才停屍房的周瘸子和檔案室的這個李叔有些地方很神似，至於具體哪裏像，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更奇怪的是我仔細觀察過周瘸子走路，雖然有些搖晃，但還算不上是瘸，相反這個李叔卻明顯的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李叔把我們讓到屋裏，因為空間有限，鄭所長就讓韓隊長帶人在殯儀館內巡視一圈，進門的隻有我、老黃、鄭所長和馮館長。

    一進門我首先感到一陣陰冷，甚至比院子外和停屍房都陰冷。

    除了陰冷外，檔案室明顯要比停屍房給人的感覺好多了，最大的好處是有明亮的電燈。

    “你們隨便坐啊！我這就去拿檔案”

    說著李叔一瘸一拐地去幾排檔案架子前找東西。

    趁機空檔，我忙問馮館長：“這資料還一天一整理啊！”

    馮館長搖了搖：“這個倒是沒必要，但是當天‘客人’的信息都會存放到檔案室，這一方麵我們館裏要求很嚴格，因為前幾年出過幾次事故……”

    說話間，李叔已經拿著一疊檔案走了過來。

    “這是今天的‘客人’信息，我還沒有整理，你們看看吧！”

    馮館長接過檔案，隨便翻了幾眼，然後遞給了鄭所長。

    鄭所長也不知道老黃為什麽要看這份信息，拿到手裏後，象征性地掃了一眼，便交給了老黃師叔。

    我看到老黃師叔手中的這份資料，第一頁是一份寫著“客人目錄”的名單，每個名單前麵是個序號，名字後是時間。

    目錄中一共71個序號，也就是說，應該有71個人。

    71個人？我愣了幾秒鍾，頭腦猛的一震，方才覺出不對勁。

    我離開停屍房前剛數過啊！一共73具屍體，這份檔案上怎麽隻有71具屍體呢？難道目錄上少登記了兩具屍體？

    老黃的臉色也是微變，他沉思了一下，抬頭問李叔：“這上麵的信息不會有誤吧？”

    李叔一聽這話，似乎有些生氣，哼了一聲，怒氣衝衝地回道：“你什麽意思？雖說是……可也是人命關天，不可能出錯……”

    我心想：如果不是這份資料上出了錯，難道是停屍房那邊出錯了，也就是說多出了兩具屍體？

    “馮館長，這屍體……”我本想告訴他們停屍房多出了兩具屍體，可話剛開口，就被老黃師叔打斷了。

    他接著我這半句話說：“這屍體的資料就看到這裏吧！我其實隻是想知道屍體的數量。”說著還向我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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