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馨寧手執一把戒尺，朗聲說道：“王妃，狄丹青狄將軍，將於三日後率軍凱旋，皇上大喜，特命於宮中設立大宴為將軍慶祝。王爺這次找我來，就是希望我能糾正你言談舉止中的種種不當，以免你在大宴上丟醜，有失王爺和皇家的臉麵。”

    “種種不當？有失臉麵？”顧盼兮有些不服氣，“王爺真是胡說八道啊。本王妃的言談舉止很是大方得體啊，哪裏有什麽問題，需要你來教我？”

    高馨寧麵露嘲笑，用戒尺隔空指著顧盼兮，從頭到腳，一一作出了刻薄的點評。

    “你頭不正，頸不展，毫無氣質。”

    “你雙手環胸，腳分三七，宛若粗野。”

    “你說話粗魯，走路帶風，讓人一眼生厭，毫無王妃應有的動人儀態。”

    “顧盼兮，你可以說是從頭到腳，一無是處啊。不過你足夠幸運，有我高馨寧為你指正。你放心，為了讓王爺對我生出好感，就是我再討厭你，也會盡心盡力將你教好的。”

    顧盼兮眯了眯眼睛，嘴角歪向一邊，道：“高馨寧，你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啊，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對王爺言聽計從？我顧盼兮才不管這些什麽儀態舉止怎麽樣。”

    “喲，王妃好大的口氣，儼然是不將天家的體麵放在眼裏了！”

    顧盼兮聞聲一回頭，見到一個宮中嬤嬤模樣的中年婦人正款款而來。這婦人眉目間夾著一股猙獰，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高馨寧一見這嬤嬤來到，立刻行禮招呼，“見過李嬤嬤。沒想到宜貴妃會派您親來協助馨寧，好指正王妃的儀態舉止。”

    李嬤嬤在宮中最得宜貴妃信任，顧盼兮上次隨時非清入宮請安之時，曾跟她打過照麵，隻是不曾交談。

    李嬤嬤瞥了顧盼兮一眼，語帶不滿道：“幸好貴妃派老奴來了，否則也不知道王妃如此跋扈，倘若三日後在宮中大宴上丟了醜，那貴妃的臉麵、趙王的臉麵，該往哪擱？”

    顧盼兮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顧盼兮縱然跟時非清相處時可以隨意輕慢一些，但那是因為這是閨中秘事，她隻要把握好分寸，不會出什麽大麻煩。

    但宜貴妃不同。宜貴妃好相與，可不代表顧盼兮可以跟平時一樣胡來。李嬤嬤是宜貴妃的代表，自然代表宜貴妃的態度，這一點，顧盼兮還是拎得清的。

    想要查清楚顧家一夜慘死的真相，保住王妃的身份還是相當必要的，這就要求顧盼兮，至少不能惹皇上、皇後和宜貴妃討厭。

    迅速權衡過厲害，顧盼兮立刻堆笑，當即跟李嬤嬤認錯：“方才本妃一時失言，還請嬤嬤不要介懷。天家的體麵，本妃自然是顧的，儀態舉止，當然也會跟馨寧妹妹好好學習。”

    顧盼兮認錯認得這麽幹脆，既讓高馨寧大為意外，也令李嬤嬤對她刮目相看。

    李嬤嬤在宮中浸淫多年，早就練就一雙看人的火眼金睛，仔仔細細端詳了顧盼兮一眼，心中訝異：如果說這個顧盼兮真是白癡，那恐怕整個樂安府中，也找不出幾個不算白癡的人了。

    “哼。”李嬤嬤冷哼一聲，站到一旁，“既然如此，那就請高小姐開始授課吧。王妃學得如何，老奴會一一看在眼裏，還需要向貴妃回報。”

    學個儀態舉止還派心腹嬤嬤來監視……宜貴妃看起來平易近人，看來也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顧盼兮當初的濱江“霸王花”不是白當的，跟那麽多三教九流打過交道，也練出了幾分揣測他人心理的老辣。

    這件小事警醒了她，會威脅她妃位的，或許還不止狄雲溪、高馨寧這樣的貴女情敵。

    得了李嬤嬤的助陣，高馨寧的底氣一下足了不少。說句實在話，本來她還有些擔心，顧盼兮又會借“姐妹玩鬧”之名拍她前胸後背，這巴掌再受個十幾下，她可真的吃不消。

    光是學如何站、如何走、如何坐，就花費了小半天的時間，這強度跟顧盼兮前世於警校受訓相比是輕得多了，她的毅力完全沒有問題，無奈這具身軀羸弱，饒是如此輕鬆的事情，還是累了個汗流浹背。

    更讓顧盼兮生氣的是，高馨寧這個綠茶仗著李嬤嬤在旁邊盯著，狐假虎威，狠狠地讓她吃了十幾下戒尺的抽打，這鑽心的痛，真是險些讓她罵出國罵來了。

    不過無論如何，顧盼兮學得著實不錯，端起架子來時有模有樣，讓李嬤嬤和高馨寧都挑不出刺來。

    時非清躲在暗處，喝著茶旁觀了顧盼兮學習儀態舉止一個下午。

    “這個無恥女人倒是有幾分毅力，一整個下午毫怨言地學了下來，尚算不錯。看來三日後的大宴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了。”說罷，時非清就悠然地啜了一口龍井。

    流川笑道：“王妃並非尋常女子，這種小事當然難不倒她。”

    趙忠也點頭附和：“王妃的確厲厲害，王爺盡可放心三日後的大大宴。”

    時非清眉頭一挑，“哦？看來你們兩個都對這個無恥女人觀感不錯。她是如何籠絡你們的，盡管說給本王聽聽。”

    流川和趙忠對視一眼，心想王爺這是公然要聽我們誇讚王妃啊，都是心領神會，立刻想好了說辭。

    流川道：“光是憑著王妃那晚三言兩語就點破了刺客身份的關鍵，就足以讓屬下對王妃心服口服了。”

    趙忠道：“王妃敢敢做敢敢當，這種脾性也透透著巾幗不讓須眉的淩淩厲。在屬下看來，唯有王妃這樣的人，才才配得上王爺您。”

    時非清點了點頭，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話鋒一轉，問：“趙忠，王妃毫無分寸地闖到狄府打了雲溪一巴掌，這就是你說的敢作敢當？說起來，這件事本王還沒有追究你呢。你怎敢順著王妃如此胡來！”

    趙忠坦然跪地，垂首認錯：“此事確實是屬下處置不當，請王爺降罪！”

    流川憋笑，心想以顧盼兮那性子，趙忠這個老實人哪裏抗拒得過來啊。

    “王爺，趙忠也是無奈，請您不要責怪他。”

    時非清擺了擺手，流川連忙拉著趙忠起來。

    閑話說過，流川連忙要說正事：“王爺，在府兵晝夜不停的搜尋之下，城中逃竄的刺客可能藏匿的地方都被找過，可是依舊不見他的影蹤。屬下以為，這個刺客很有可能已經逃出城中。”

    時非清看了趙忠一眼，趙忠接道：“屬下讚讚成流川的看法。”

    時非清又啜了一口茶，應道：“知道了。既然這個刺客已經逃出城外，不再構成威脅了，你們就讓府兵撤回，別再滋擾城中百姓了。”

    “是。”

    又得了時非清幾句交代，流川和趙忠就要轉身離開，可是沒走出兩步，冷不丁又被他叫住。

    “流川，趙忠，你們二人，又被王妃吩咐過去查顧家大火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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