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命在梁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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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苗輕雲抽空和折寒梅一起過來,紀倫坐在池塘前,遠遠聽到她們在門口說話,說是過來幫忙打掃別院……
大門口,折寒梅就鑽過薑山手臂下,跳進來,拎著食盒跑上假山:“小小,看梅姐姐給你帶什麽來……”
薑山和苗輕雲落在後麵,這時看了她一眼:“小梅中午還說,輕雲你要守著相思小姐……你走了,相思小姐安全怎麽辦?”
苗輕雲站在門口,望望前麵小師妹,又看看薑山嚴肅的麵孔,她低下首:“是輪值的,兩個女兵守上半夜,我和小梅守下半夜。”
“哦。”薑山恍然,讓她進來。
假山涼亭上,大概白天望見到紀倫在池塘前釣魚,小師妹這一次拎著食盒中,取出一瓶鮮牛奶放在桌上:“這瓶給小小喝……咦,小小呢?”
“紀倫少尉在後院烤魚,可能貓也在那麵。”
薑山說著,荷槍實彈夜巡,偶爾望向涼亭的女人,眼神露出溫柔……
“他到底是在看哪個呢?”紀倫坐在池塘前篝火烤架旁,收回目光,自語:“難道小師妹能逆襲……蘇小小眉,此事你怎麽看?”
“喵喵~~”小白貓伸出爪子晃晃。
“也許蘇小偵探你猜對了,可是我這笨主人聽不懂貓語啊。”紀倫摸摸她。
“喵……”小白貓無力地垂下耳朵,尾巴無精打采掃了掃,這樣靈性小貓,讓紀倫笑起來:“好吧,別難過,來吃魚。”
篝火的紅光蓽撥映亮了一人一貓,紀倫轉動一圈燒烤架子,棍上串的一條肥美大魚,火苗蓽撥****著魚皮,空氣洋溢著孜然香氣,刀口上鹽粒在融化,琥珀一樣的魚油滴下來,落在幹柴烈火上滋滋聲。
小白貓舔了舔嘴巴,冰藍色的貓眼似乎是兩枚鏡子,倒映深秋高闊星河夜空,與秋膘肥美的燒烤大魚:“喵~~”
嘭嘭嘭——嘭嘭,節奏敲門聲在外響起。
“誰?”薑山拔出了手槍,壓上了子彈。
“是我,程新,奉命過來送一件東西……”
薑山過去開了門,進來一個人,是術士準尉程新,他過來池塘,對篝火前紀倫敬禮,遞過來一份文件:“紀倫少尉,這是別院的地產證。”
紀倫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隨口說了一句‘我們都是這城市過客’的原因,不過也清楚對方隻是跑腿,問了是剛剛下班趕過來,都沒顧得上吃飯。
看他年輕麵龐在篝火紅光下的激動和欽慕,不免想起這人還是紀江上校的追隨者,招招手:“有烤魚加餐,不嫌棄的話,留下吃飯吧?”
“這……”
程新加入了涼亭上的晚宴,用餐隻有他們三個男人……不,還有一隻貓。
蘇小小眉的晚餐是牛奶和魚,對於喵星人來說,簡直完美。
秋夜開闊,銀河垂掛,燈火映照著餐盤和小碟,男人照例要談家國大事,苗輕雲和小師妹折寒梅在一側坐著,聽男人說話,
話題深入,程新局促也漸漸消失,憤慨說著租界槍擊案的進展,說著,在布包裏掏出報紙:“你們看!你們看……這就是今日華夏……”
紀倫瀏覽了一遍,見報紙上稱:‘……暴徒百人,手執棍,襲擊租界,高呼敢死,並擲炸彈,潑煤油,守衛軍警當場戰死一人,負傷多名,不得不對暴徒開槍,殺十一人……此聚眾擾亂,危害國家,實屬目無法紀……’
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感想早就有了,紀倫沒有對官方說辭置評,將報紙傳給薑山,頗有點感興趣程新的立場……不太匹配他的官方身份,有點憤青,又或是這個時代青年的常態?
薑山收起報紙,掃了一眼程新。
“哦,對了,這裏還有郡廳送來,給紀倫少尉一封信……是你同學。”程新又遞過來信。
紀倫翻轉信封看看,沒有加蓋本郡郵戳,不是經由驛郵係統傳送,更是托人帶的信,而原地址明顯收不到,隻有郡廳轉交……他看了眼程新,收起來信封,沒有立刻打開。
“來,先吃魚……烤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吃魚,吃魚。”
宴後,兩個女勤務員收拾,程新告辭離開,不小心撞到小師妹折寒梅,碰掉她手裏的一個漆木盤子,兩人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都蹲下去撿,又碰到了頭,兩個男女青年都一怔,抬首相互看看。
“對不起,對不起。”程新又再度道歉,兩人都伸手去抓盤子,結果都碰上手。
程新觸電一下縮手:“對不起,對不起。”
小師妹噗哧笑出聲來:“你這人真逗……你幹脆就叫對不起好了。”
紀倫還在和薑山說話,這時聽到聲音看過來一眼,收回目光,繼續說話。
在各人的交談聲裏,苗輕雲沉默收拾著,顯得有點形單影隻,隻有小白貓跳到她肩上,尾巴掃了掃她的脖子,親近蹭蹭她的耳朵:“喵~~”
“蘇小小眉啊……”苗輕雲笑起來,摸摸她柔順的毛發,封上食盒,拉住折寒梅的手:“小梅,我們走了。”
“哦,好。”折寒梅剛剛打聽了一下,知道盧新是步行過來,就熱情說:“天色晚了,要不我們回醫院時捎你一段路……這裏是郊區,走回去很遠。”
程新遲疑了下:“你會開車?”
“是啊……你擔心我給你開進水溝?”折寒梅問。
“沒有,沒有。”
折寒梅立刻告狀:“輕雲姐,你看這人,看不起我們……”
程新神情窘迫。
她們收拾完告辭了紀倫,出到門口發動汽車,程新有些緊張登上車,他明顯沒有與兩個女孩同車的經驗……
薑山盯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紀倫手肘碰了碰他,取笑:“怎麽,擔心牆角了?”
“牆角?”薑山神情一怔,茫然霧水,過去沿著牆角檢查一下。
紀倫:“……”
他合上了大鐵門,回頭看看,發現蘇小小眉不見了,不過貓的夜遊是習性,也沒有奇怪,就回到自己房間裏休息……和衣而臥,槍拿在手裏,撥了撥槍機,金屬觸感冰冷。
又摸了摸懷中,紙張觸感……那封信。
一翻身坐起來,點亮了燈,舉起信封透過燈光看,裏麵是疊整齊的信紙,並沒有異常。
想了想,拆開就著燈火而看。
…………
夜色
一個灰色長袍的人,來到藥鋪裏,說:“夥計。”
夥計抬首看了看客人,眼光分辨出來,他微笑:“先生,要買什麽藥?”
“當歸二兩,熟地三兩……甘草五錢……”灰袍男子壓著帽簷,低聲。
片刻,地下室裏,中年男人皺眉望著來人:“術士珍貴,你不該出來……她呢?”
“今晚有個女人纏著她,脫不開身……這是她轉交給我的據點地形圖,的確有著穩定幹涉特征的描述。”灰袍男子說著,頓了頓,見沒有別的指示,就快速離開這處危險的據點。
“嘶……這煞氣。”一個人在光影交錯間顯出來,腳踏布鞋,身穿白袍,鮮花與綠葉化作粉塵消失不見。
“孫塵,您怎麽來了?”中年男人神情意外,有些熱切:“這下可好,有您在,事情一定能成。”
“別說一定。”王孫塵揮揮手,盯著地圖上紅圈看著,良久,才嘶聲冷笑:“紀江……你還留了一手,準備死諸葛嚇走活仲達?”
室內電燈閃爍,一下全都全部熄滅。
“可惜,我不是仲達,你也不是諸葛……真命在梁山。”
…………
風穿過城市,一道道影子穿梭其中,水銀瀉地,灌向街巷。
街側的高大的梧桐樹上,小白貓探出首,迷惑地看看下麵人影晃過巡夜黑皮。
一切在貓的夜視瞳孔倒影裏,都毫無花樣,她擺了擺尾巴,在樹與屋頂之間繼續跳躍,而四麵八方,還有許多同樣的貓匯聚而來,進行一場盛大的夜遊,沒有任何人留意到它們。
…………
昏黃燈光
紀倫拆開了信封看去,入眼字跡潦草,明顯寫信人克製不住情緒,就算普普通通的報名經過都描述的詳細,卻是管家之子費守義在申侯軍校的來信。
“……申侯出現在開學典禮上,其文武兼具,話不空談,親任我們軍校的校長,典禮完,到宿舍慰問我們每個學生,親自發給我們午餐罐頭,握手鼓勵,其重視教育與軍事可見一斑……”
“……”
紀倫隨手寫摘錄,通過細節確定這個時代的細節,又翻過一頁,後麵:“老師們亦是歐陸留洋歸來,帶來最新軍事技術,甚至出現洋人校官,聽介紹說是獨意誌人……”
紀倫若有所思,在‘獨意誌’上畫了個圈,又畫一條線,與申侯串在一起。
信中詳細講述學校配置,和勤加學習的一些進境,甚至一些軍事技巧,都毫無保留在信中寫出來——在紀倫看來,都很粗糙,僅有幾處配合神官的戰術和武器上畫圈,並且標注:“極有可能是歐陸淘汰的戰術和武器……”
但很明顯老同學並不這樣認為,他當成世界頂尖技術來介紹,洋溢著豪情,甚至炫耀自己在讀的參謀班——參讚機要重要性。
結尾懇切:“能平天下者,唯申校長一人,兄長天賦術士,國之棟梁,如能來,校長必重用也!”
這語氣,一股老同學拉人傳銷的既視感,和加滿了濃濃味精的雞湯一樣,讓紀倫捏著鼻子,硬忍著喝完……
“參謀?這家夥……壓根沒提我之前教的實幹、抓槍,給人帶進溝裏去還不知道,沒救了。”
就在尋思著,突夜中“啪”一下槍響,紀倫下意識的把信向抽屜裏一塞,拔出了手槍,壓上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