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魔怔似的說了一大串的話，整個人都處於發瘋的狀態，哪裏還有平日的優雅。

    洪嬤嬤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想要勸說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宋夫人的心魔並非一兩日，早已經入了骨髓。

    要麽是宋夫人被恨意折磨至死，要麽就是除掉宋瑤，方能壓製住心魔。

    洪嬤嬤深吸一口氣，走上前道：“主子不要這樣，老奴在這裏，老奴一定會你的，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老奴都會幫夫人達成心願。”

    宋夫人腥紅的雙眼漸漸恢複了些理智，一把抓住洪嬤嬤的手，咬牙切齒的道：“嬤嬤，那個小賤人必須得死，隻要看到她，我就會想要殺人，老爺遲早會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到時候，這閣老府再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一旦我被休了，哥嫂絕不會容下我的。”

    洪嬤嬤重重的點頭，寬慰道：“夫人什麽都不要做，一切都有老奴在呢，老奴會替夫人處理好這一切的。”

    洪嬤嬤也紅了眼眶，深深的看了宋夫人一眼，心裏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

    在雲州那邊所做的事，並非隱秘的讓人查不到線索，洪嬤嬤之所以會偷著跑回來，就是想看看宋夫人罷了。

    至於雲州那邊何時會查到真相，洪嬤嬤並不在意，所有的事都是她出麵做的，到時候她以死謝罪便是，絕對不會牽連主子。

    不管眾人心思如何，第二日早朝過後，宋閣老便與宋誌遠匯合，親自來接宋瑤母子回家。

    從宋閣老那滿麵春風的笑容中，不難看得出他又多開心，不知情的人怕是以為他被人掉包了。

    那得意的笑容，當真是連皇帝都要給麵子的清冷閣老大人？

    宋府上下都在大門處恭候著大小姐和孫少爺，讓原本寂靜的閣老府，多了幾分不為人知的熱鬧。

    宋夫人掌管內宅多年，府裏大多數人都換成了她的。

    除了宋閣書房，還有已故宋夫人那個空院子外，宋夫人就算不換人，也把人都變成自己的。

    尤其是宋玉瑤所居住玉瓊苑，連粗使丫頭都是宋夫人的人，可見宋夫人也是防著宋玉瑤會有回來的這一天。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不會明麵上和宋瑤過不去，尤其是在宋閣老這般興高采烈的迎女兒回來的日子，誰敢觸老爺的眉頭？

    “大小姐可算回家了，老奴恭迎大小姐和孫少爺回家。”管家撩起衣擺，跪地迎接。

    滿院子的下人也跟著跪下，齊聲歡迎宋瑤母子回家。

    “宋伯快些起來，您可是父親身邊的老人，便是我的長輩，不必行如此大禮。”宋玉瑤彎腰虛扶了一把，笑容可掬。

    管家抹淚點點頭，便站起身來，見宋瑤比以前懂事，欣慰不已。

    大小姐不再是刁蠻任性了，老爺以後也能省心了。

    “早上寒涼，快先去你的玉瓊苑落腳，可別凍著我的兩個外孫了。”宋閣老大手一揮道：“都起來吧，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早飯送到玉瓊苑去。”

    宋閣老原本是給兩個小家夥準備了單獨的院子，可想到害宋玉瑤失蹤的主謀還沒有抓到，便歇了這份心思。

    玉瓊苑是除了主院最大的院子，比現在的宋夫人住的地方還要好，在偏院裏給兩個孩子單隔出來居住的小院也並無不可。

    母子三人都住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宋瑤搬到閣老府，自也帶了不少自己人，不僅僅是貼身伺候的人，連廚娘也帶了兩個，以後少不了要在小廚房裏開火的。

    受傷的逐月和可人則是留在宋府那邊，一則是逐月在那邊能安心養傷，可人也方便打理生意上的事。

    要知道去托關係去宋府預定的人可不少，這種生意上的事全部帶到閣老府，也的確多有不便。

    倒不是宋瑤在意名聲，而是她怕門房那邊使壞，到時候生意可就泡湯了。

    玉瓊苑裏麵的裝飾，倒是半點也不愧對這個名字。

    才踏進玉瓊苑，宋瑤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不敢想象樸素的閣老府內，竟然有這麽一座如仙宮一般的院落，這得多少銀子才砸的起？

    不說那兩側的奇異樹木和廊下的名貴花朵，便是甬道用了青玉鋪就，那可不是小數目。

    因著古代製度森嚴，所以這甬道的青玉倒不是上品，可隨便拿出來一塊，也夠一個農戶人家花銷幾十年的。

    饒是三月的天氣，萬物才開始複蘇，可玉瓊苑竟然有了花香撲鼻，便是宋瑤現在所居住的宋府也沒有這樣的景致。

    或者說，這玉瓊苑裏的一應物什，便能買下宋瑤現在所住的宋府。

    見宋瑤略微吃驚的表情，宋閣老高興之餘不免帶著些許感傷，解釋道：“你母親懷你的時候，確定了是個女兒，便開始給你布置院子，這裏的一切都是她親自監督安排的。你母親說，女兒家遲早要出嫁，該如珠如寶的疼愛著，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便是你將來嫁人了，婆家人也能明白家裏對你的重視，日後也能對你寬容幾分。”

    宋瑤輕輕點頭，這個想法和她相似。

    不過宋瑤即便有了女兒，怕是也不會把女兒的院子弄的這般華貴，而是會準備豐厚的嫁妝，讓女兒嫁人之後也有底氣。

    當然，交給女兒謀生的本事更為重要，畢竟父母會先一步離開人世，無法一輩子給女兒撐腰。

    至於兄嫂，即便是能護著出嫁的姑奶奶，那也是有限製的，更多還是有利益關係，如父母那邊無底線的相護，這世上少之又少。

    不知是要說給宋瑤聽，還是陷入回憶中，宋閣老又道：“你母親為這個院子花了不少的心思，一應物什不說是最好的，可總價卻足以在京城最好的地段買個鋪子，不知讓多少得了消息的人眼紅。”

    “那時候你還沒出生，你母親便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打算讓你長大後學些拳腳功夫傍身，再學點醫術防身，還說要親自教你做生意，免得以後有嫁妝卻不懂得經營，過苦日子。”

    “你母親真的很疼愛你，可惜她……”

    宋閣老紅了眼眶，剩下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宋瑤心中也是酸澀不已，對那位不曾謀麵的母親多了幾分孺慕之情。

    若不是天意弄人，宋玉瑤必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能有那樣的母親疼愛著，也必定是個有本事的女子，不會紅顏薄命。

    “母親的愛，女兒能感受的到。”宋瑤淺笑著，挽著宋閣老的手臂道：“母親那麽美好的人，必定會在天上看著我們，保佑我們父女呢。雖然我與母親緣淺，但我相信母親定是希望我幸福，也希望她深愛著的父親幸福。”

    宋閣老紅著眼眶點頭，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把眼淚逼了回去。

    “是啊，你母親那麽善良，定是希望我們都過的好。”宋閣老語氣哀傷，這麽多年也沒能放下亡妻。

    宋瑤見狀，便朝宋元寶遞了個眼色。

    這小家夥平日裏鬼靈精怪的，這會倒是沉默了。

    “外公，你一定知道除了娘親住的屋子，哪間是最好的，快帶我和哥哥過去。我們還要趕著去學堂，可沒時間自己去找屋子。而且元寶有好多寶貝，不自己放好了，心裏可不踏實呢。”宋元寶搖晃著宋閣老的手臂，撒嬌道。

    雖然宋元寶是個男娃，可撒嬌賣萌的本事卻不亞於女娃，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能讓任何沒有歹念的人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事。

    何況宋閣老對這個外孫疼愛的緊，自然是沒有拒絕的可能。

    “走走走，外公這就帶你們兩個過去，安置好了之後，外公親自送你們去學堂，看那些夫子敢不敢打你們手心。”宋閣老樂嗬嗬的牽起兩個小家夥的手，帶著他們去安置。

    被晾在原地的宋瑤不禁好笑的搖頭，這個父親也是不靠譜的。

    管家在一旁擦了擦眼角，對宋瑤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小姐，老奴帶您過去吧。”

    “有勞宋伯了。”宋瑤有禮的道。

    宋誌遠在回了宋府後，便被人叫走了，也不知道今兒中午能否趕回來吃飯。

    一直到宋瑤主仆安置妥當了之後，玉瓊苑的丫鬟婆子們才來請安。

    原本的大丫頭隻剩下一個，一個管事的婆子，還有兩個二等丫鬟，剩下的便是院子裏的粗使下人。

    按照規格，這一等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頭的數目都少了一半，宋瑤猜測不是當初原主出事的時候，那幾個丫頭也跟著出事了，就是被宋閣老怪罪，把人給發賣了。

    當然，若是那幾個丫頭是忠心的，那便是被宋夫人給抹殺了也不一定。

    隻是過了這麽多年，不管那幾個丫頭是下場如何，想要找回人是不可能的了，宋瑤便也沒有深究。

    “不管你們為何會在這個玉瓊苑裏待了這麽多年，本小姐如今回來了，自是不會虧待了你們。若你們忠心，日後少不了好處。但你們誰有小心思，趁著還沒有犯到我手上，趕緊的離開，本小姐也不會暗地裏找你們的麻煩。”

    宋瑤喝了一盞茶，這才對跪在花廳裏的一眾人等說話，聲音清冷的很。

    “本小姐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也不記得你們誰是誰。想留下來的人，以前在玉瓊苑做什麽，現在不變。至於本小姐貼身的事，還有私庫的管理，自有本小姐身邊的人接手。”

    宋瑤的意思很明確，不動這些人，卻也不會重用。

    反正自己在閣老府也不見得久住，沒得再弄幾個不知道是否忠心的人在身邊伺候著。

    且這些人的賣身契不在宋瑤手中，宋瑤用著也不放心。

    婆子和大丫鬟對視一眼，便帶頭說了幾句吉祥話，表態要留下來。

    幾個粗使的下人也都是這個意思，沒有人提出要離開。

    宋瑤不相信這些人守了玉瓊苑多年，在沒主子的情況下能有多忠心，尤其是宋夫人想要害她，沒有內鬼配合絕對沒那麽容易。

    “紅袖，你和他們交接一下，這玉瓊苑的庫房裏有什麽，還有院子裏的東西，一並都查清楚了，也省的以後留下摞爛。”宋瑤說完，便起身回房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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