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和綠荷兩人重重的磕頭聲，讓宋瑤不免心疼起來。

    宋瑤是不記得二人的存在，但也知道調查出來的結果。

    兩個丫頭是蔣慧茹的人安排的，對原主十分忠心，自小便寸步不離的守著原主，在原主出事之後，的確盡力護著原主了。

    而後在原主失蹤後，兩個丫頭卻是過著非人的生活，被那個婆子狠狠的修理一頓，並迫使她們成為暗娼。

    這還不算，為了避免兩個丫頭耽誤賺銀子，更是給兩人灌了絕育的藥，甚至是延遲經期的藥，就為她們每天都能夠接客。

    “你們快起來，當初的事情不是你們的錯，倒是你們一心護主，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頭，受了太多的委屈。”宋瑤彎下身子，將兩人扶起來，笑道“過去那些不愉快，以後便不要再想了。以後我會給安排一份差事，再給你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讓你們體麵的出嫁。”

    “小姐不打算留下奴婢們了？”綠荷緊張的問道，紅紅的眼眶又要落下淚來。

    宋瑤卻是搖頭道“留下你們，便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們，對你們而言並非是好事。當年跟在我身邊的人，不能被張氏收買的，都已經被她給殘害了。你們這次回來，也是主要的人證，定然會有人知道都發生了什麽。與其讓你們留在我身邊被指指點點，倒不如給你們一個好的去處，讓你們重新來過。”

    “小姐……”綠荷急急的開口，卻被明珠一把拽住。

    明珠到底是大丫頭出身，比綠荷更加沉穩，深深的看了宋瑤一眼後，福身道“奴婢們願意聽小姐的安排，隻希望小姐不要將奴婢們打發的太遠，讓奴婢們有機會為小姐做事，哪怕是去莊子上種田也好，絕不會出現在人前，給小姐抹黑的。”

    “奴婢也是！”綠荷點頭附和。

    “傻丫頭。”宋瑤無奈搖頭，“我不留下你們，並非是因為你們這幾年的經曆，怕被人說道。而是你們一旦留下，便不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被流言蜚語纏身，這輩子就可能活在陰影下。雖然我不記得你們了，可我相信你們是忠心於我的，我又怎麽能忍心讓你們被攻訐一生？”

    宋瑤說的是實話，這個時代對女人太不公平。

    明明是受害者，可卻要被世人用有色眼鏡對待，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可能就會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宋瑤也沒有說出自己的另一層用意，怕傷了二人的心。

    明珠和綠荷對原主是忠心不錯，但她們這幾年的經曆過，絕不可能是最初單純的她們，會不會被人盯上是未知之數。

    且宋瑤身邊得力的人不少，倒不如給兩人個恩典，讓她們自己去過舒心的日子。

    聞言，兩個丫鬟一臉使壞的表情，隻要不是被主子嫌棄了，她們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多謝小姐，奴婢們知道該怎麽做了。”明珠道，綠荷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你們且先在玉瓊苑休養幾日，待我安排好了，再送你們過去。不管是否在我身邊，你們都是為我做事，我最缺的不是服侍的丫頭，而是可以信任的得力人手，為我在外麵打拚。”宋瑤輕柔的開口，眼中盛滿笑意和信任。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明顯在對方眼中看到激動之色。

    “小姐的意思是，並非要將奴婢二人發配到莊子上，而是要重用奴婢們？”饒是明珠沉穩一些，這會也難掩興奮之色。

    “是。”宋瑤點頭，肯定的道“你們的忠心，是我最需要的，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你們缺乏經驗，所以讓你們到莊子上去，可能會吃點苦頭。不過我相信你們的能力，能成為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你們兩個的資質便是被肯定的，隻要你們肯學、肯用功，一定能夠做到的。我等著你們成長，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兩個丫頭再次對視，隨即起身跪在宋瑤麵前，舉起右手宣誓道“奴婢對天盟誓，定當努力成為小姐的所期望的人，絕不辜負小姐的栽培之恩，若有負小姐便不得好死！”

    宋瑤並未阻攔兩個丫頭發誓。

    古人信奉誓言，她們今日的話日後定會兌現。

    “起來吧，在我這裏不興這麽大的禮。”宋瑤抬手虛扶了一把，笑道“我會讓紅袖教你們一些莊子上的事，這樣去了莊子上，也知道該從哪裏入手。別以為莊子的收益不多，就覺得我不重用你們。民以食為天，你們家小姐我也是要食五穀雜糧的，尤其是遇到不好的年景，糧食尤為重要，關乎到生命安危。”

    “小姐是覺得……”明珠指了指頭頂，麵色有些凝重。

    “現下已經入夏，卻隻下過一場大雨，誰也說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宋瑤輕輕歎息一聲，“未雨綢繆吧，總好過真的是那樣，會不知所措。”

    明珠麵色有些犯難，她對農耕之事半點不懂，就算是好年景也做不了什麽，最多是看管了收成，不讓人做手腳。

    倒是綠荷，反應稍微了慢了些，隨即便搖晃著明珠的手臂道“姐姐不要怕，我可是農家出來的，雖然懂得不多，也知道該怎麽種地的。大不了咱們去了莊子上，和莊稼把式學一下，就不信比學規矩還難。”

    “綠荷說的對，倒是我著相了。”明珠苦笑一聲，看向宋瑤道“小姐既然安排我們過去，自不會讓我們兩眼一抹黑。”

    “你們有這份心是最好不過，有什麽需要的，隻管和紅袖說一聲。”宋瑤滿意的點點頭，略帶傷感的道“奶娘已經找到了，就在側院裏，你們得空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吧。隻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奶娘的情況不大好。”

    “是。”見宋瑤神色間有些憂忡，也知道宋瑤的事情多，故而明珠便便拉著綠荷退下。

    和兩個丫頭談了話，也給她們安排了另一條路，宋瑤小坐了片刻，便起身前往同心園。

    自從入住閣老府，這是宋瑤第二次來同心園。

    比起玉瓊苑的夢幻的奢華，同心園多了幾分雅致，但許多花草都是名貴之物，可見原主子是個愛花之人。

    畢竟是當家主母的院落，同心園的麵積很大，看上去也夠莊重。

    沒有讓下人引路，宋瑤尋了幾處地方，方才在書房找到宋閣老。

    書房裏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主子已經故去多年，書櫃上陳列的書櫃，也羅列的很整齊。

    便連書案上，也還存留著一副未完成的畫作，隻是時隔多年，畫紙已經發黃，上麵的墨跡也淡了顏色。

    書案上還有一本看了一半的書，放了一枚竹製的書簽，上麵刻著梅花的圖案。

    宋瑤掃視了一眼書房，這裏並不是她第一次踏足。

    見宋閣老對著蔣慧茹的畫像發呆，宋瑤也不打擾，而是走到書架旁，頗有興致的查找著書籍的種類。

    從這些書籍上，不難看出蔣慧茹是個腹有詩書的女子，所涉獵的書籍眾多，亦有不少的孤本，或是市麵上難求的手抄本。

    “原來母親喜歡遊記。”宋瑤翻看了兩本遊記，雖然沒有仔細閱讀，卻看到一些娟秀的字體，書寫了觀後感。

    宋瑤清淺的話語，拉回了宋閣老的注意力，他接話道“你母親最喜歡的便是遊曆山川，若非是與為父結緣，或許她此刻已經在別的國家，還活的好好的。”

    “真想知道母親是什麽樣的女子，父親說與我聽聽可好？”宋瑤拿著一本遊記，來到宋閣老身邊坐下，輕聲問道。

    “你母親啊，是這世上最獨特的女子。她有一身的好武功，喜歡懲惡除善，卻又看不到江湖氣息，更不是那種隻會拳腳的莽撞之人。你母親讀過的書甚多，多到父親也不及你母親一半。你最像你母親的地方，便是經商的天賦，以及禦下的手段。”

    宋閣老說了許久，從他的言辭中不難聽得出，蔣慧茹是秀外慧中的女子，也是個很有個性和能力的女子。

    宋閣老鍾情於蔣慧茹，或許是因為她太過出色，所以才無法移情別戀。

    但宋瑤很清楚，是人就會有缺點，隻是宋閣老對蔣慧茹的感情太深，再加上蔣慧茹已經故去多年，所以宋閣老隻記得她的美好。

    安靜的聽宋閣老說著蔣慧茹的好，說與蔣慧茹相處的一些往事，宋瑤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原主母親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甚至要懷疑蔣慧茹是穿越同胞。

    “我母親沒有提及過外祖家的事嗎？”宋瑤詢問道。

    宋閣老皺眉，旋即搖頭道“我曾詢問過，但你母親說她不記得家在哪裏，所以再也回不去了。”

    宋瑤心下微動。

    蔣慧茹的話很讓人懷疑，一個能會那麽多東西的女子，說她不記得家在何方，根本不可信。

    隻是蔣慧茹到底是穿越人士，還是她另有隱情，這便是個未知的謎了。

    或許……

    “父親就不好奇嗎？母親孤身一人，卻帶著那般厚重的嫁妝嫁給你，還造成了那麽大的轟動，難道外祖家就沒有得到消息，不曾找上門來？”宋瑤疑惑的問道。

    “為父不想你母親受委屈，曾試過去尋找你外祖家，可為父的能力有限，並未查到任何線索。”宋閣老歎息著，視線又落到畫像上，“你母親的出現，就好像是憑空而來，一切幹淨的讓人無法起疑。這麽多年來，為父也期望著你外祖家能找上門來，或許能養育出你母親這般出色的女兒，必當不是尋常人家，若能借助你外祖家的勢力，定能更早的尋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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